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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盯上

錦繡醫妃之庶女凰途 天泠 8451 2024-01-31 01:09

  這時,其中一個宮女蹲下身對楚千塵道:“楚二姑娘,接下來,奴婢給姑娘量足長,先給姑娘脫了鞋襪。”

  兩個宮女一個楚千塵脫鞋襪,一個在地上鋪紙。

  楚千塵坐在那裡慢慢地扇着團扇,一個字也沒說,由着宮女折騰。

  這一幕落在丘嬷嬷的眼裡,十分滿意,心想:嚴嬷嬷把人調教得不錯,瞧瞧,她們在這裡說話,楚千塵那是連一個字也不敢插嘴。

  嚴嬷嬷果然是個能耐的,聽說,從前那些到她手裡的宮女們個個都是聽話極了。

  這些年來,不少都是由嚴嬷嬷調教出來的的宮女被皇後不動聲色地安插了到了其他嫔妃的宮裡,這些暗樁有些不成器,也有一些人還混成了那些嫔妃的心腹,比如楚貴妃那裡的大宮女夏蓮,李淑妃那裡的雁香,還有張惠嫔那邊的乳娘方嬷嬷等等。

  這些人全都十分忠誠、聽話,暗地裡一直給皇後遞消息。

  丘嬷嬷的嘴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扯出一個嘲諷的笑。

  她相信,以嚴嬷嬷的本事,像楚千塵這種庶女,讓她乖乖聽話,輕而易舉,不在話下。

  兩個宮女動作娴熟地在白紙上做了好幾個記号,給楚千塵量好了腳。

  至此,所有的尺寸也都量好了。

  兩個宮女忙着收拾東西,檢查剛記錄好的那些數據,丘嬷嬷則走向了楚千塵,福了福,道:“楚二姑娘,等嫁衣的初樣好了,奴婢就送來給您試穿。”

  時間緊迫,這嫁衣最多隻能改一次,所以必須更小心、更謹慎。

  皇帝對這門親事如此“重視”,在新娘子的鳳冠霞帔上,絕對不能出一點差錯,不能讓人挑到一點不好。

  楚千塵得體地應了一句“勞煩嬷嬷了”,琥珀蹲在地上給她重新穿上鞋襪。

  丘嬷嬷有差事在身,急着回去趕工,也就不久留了,笑着道:“哪裡哪裡。這是奴婢的本分。”

  “楚二姑娘,奴婢方才去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記挂着您,讓您明天過去壽甯宮請安。”

  楚千塵笑着應下了。

  之後,丘嬷嬷就告辭了,迫不急待地帶着兩個宮女離開了。

  随着她們的遠去,屋子裡漸漸地靜了下來。

  坐在原處的楚千塵也不說話,笑眯眯地看着嚴嬷嬷,手裡繼續把玩着那把團扇。

  看着那把在她指間靈活翻轉的團扇,嚴嬷嬷的心一點點地往上提,那種被人掐住心髒的痛感又來了,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

  她腳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伏下了頭,根本就不敢看楚千塵。

  她的心跳控制不住地砰砰加快。

  這兩天,她幾乎沒怎麼睡着過,依舊沒人理她,直到今天一大早,琥珀才帶着人來讓她梳洗更衣,換下了她來到侯府後的這幾天就沒脫下過的衣物。

  那些舊衣物上散發着一股好像腌鹹菜似的異味。

  自打幾十年前進宮後,嚴嬷嬷還從不曾這樣過,讓她不禁想起了十歲以前活在泥潭裡的生活。

  嚴嬷嬷的眸光閃爍不定,連心跳也亂了套,如擂鼓般越來越激烈。

  到現在,她才明白了。

  原來如此。

  楚二姑娘早就知道了今天會有這一出,知道會有人想見自己,所以提前就讓人把自己仔細地收拾好了。

  這位楚二姑娘的心計太深了,簡直把皇上和皇後娘娘的心思全都算計了出來。

  自己根本就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嚴嬷嬷越想越心涼。

  這一瞬,她都後悔自己接了去壽甯宮的差事了,還不如一輩子都安安分分地待在掖庭裡教養宮女,就算沒有大富大貴,但好歹也可以平平安安地過完下半輩子。

  而現在,她已經陷進了這個局裡,還招了皇後娘娘讓她給太後娘娘下藥的秘密。

  光是這個秘密,就足以讓太後與皇後都要緻她于死地。

  她就像是深陷在一片陰冷黑暗的泥潭中。

  她越掙紮,就陷得越深……

  現在,她已經沒有别的選擇了,她隻能追逐這黑暗中唯一的一縷光。

  嚴嬷嬷戰戰兢兢地擡眼看向了楚千塵,那雙晦暗混亂的眼眸中隐約浮現一抹希望的火花。

  如果是這位深不可測的楚二姑娘的話……

  楚千塵隻笑不語,随意地把手裡的團扇往旁邊一放,她接過琥珀呈來的茶盅,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嚴嬷嬷心裡更慌了,耳邊又清晰地響起了前日楚千塵說的最後一句話:“可惜,我不信你。”

  這兩天,她都在她該怎麼才能讓楚千塵信她,就在方才看到丘嬷嬷時,她隐約有了答案,忙道:“楚二姑娘,奴婢有事要禀!”

  生怕自己又被帶回那間漆黑的屋子裡,嚴嬷嬷迫不及待地接着說道:“奴婢從前在掖庭時調……教養不少宮女,一部分宮女作為皇後娘娘的暗樁被送到了其他娘娘的宮院裡。”

  “奴婢可以把這些人的名字都告訴姑娘!”

  楚千塵使了個眼色,琥珀立刻就備好了筆墨,然後把一支狼毫筆遞給了嚴嬷嬷。

  嚴嬷嬷眼皮一顫,完全不敢猶豫,顫着手一鼓作氣地把她知道的那些名字都寫了下來,最後還自發地按上了拇指印,作為自己向楚千塵投誠的誠意。

  嚴嬷嬷舉着右手的三根手指,指天指地指心地發誓道:“楚二姑娘,奴婢所寫絕無虛假,否則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嚴嬷嬷心道:她把楚貴妃身邊的大宮女夏蓮都指了出來,楚千塵完全可以憑此向楚貴妃讨個好,如此,她總該相信自己的誠意了吧。

  琥珀把嚴嬷嬷寫的那份絹紙收了起來,吹幹墨迹,呈給楚千塵看了看。

  楚千塵隻掃了一眼,依舊雲淡風輕的,道:“既然如此,嚴嬷嬷明日随我進宮吧。”

  嚴嬷嬷微微睜大眼,難掩訝色。

  楚千塵居然敢帶她進宮,宮裡可不是侯府,難道她就不怕自己會向皇後告狀?

  楚千塵微微笑着,自帶着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從容不迫。

  嚴嬷嬷心裡有答案了。

  她不怕。

  再看琥珀手裡的那份絹紙,嚴嬷嬷隻覺得無力且疲憊。

  她已經交了這份投名狀了,等于是把實打實的把柄交到了楚千塵手裡,就算她去告狀又能怎麼樣?!

  楚千塵嫁入宸王府是皇帝的旨意,無論發生什麼,這一點也無可改變,楚千塵必定會是未來的宸王妃。

  她洩露了皇後這麼大的秘密,宮裡死一個奴才太正常不過了,她肯定是讨不了好!

  嚴嬷嬷飛快地認清了現實,恭恭敬敬地對着楚千塵磕了一個頭,老老實實地應道:“是,姑娘。”

  她改了稱呼,表明她真的是認楚千塵為主。

  楚千塵随意地揮了揮手,“明天一早要進宮,你下去吧,好好休息。”

  瑪瑙就帶着嚴嬷嬷下去休息了。

  楚千塵先回了一趟内室,換下了這一身簇新的衣裳,穿上一襲簡單的碧玉色羅衫,然後就去了小書房繼續制她的大造丸。

  想着明早要進宮,所以當晚,她難得沒有熬夜,二更天的時候就歇下了,安神香袅袅地燃了半夜,她睡得極好,第二天一早睜眼時,已經是天光大亮了。

  她帶着琥珀和嚴嬷嬷一早就出門,坐着侯府的馬車來到了宮門外。

  她前兩次進宮,程序都極為複雜,這一次,卻簡單多了。

  憑借萬壽宴時皇後娘娘給的那塊令牌,她輕而易舉就進了宮門,徑直去往壽甯宮。嚴嬷嬷恭恭敬敬地落後了半步,給楚千塵引路。

  殷太後見楚千塵來了,目露歡喜。

  昨天下了小定了,這門婚事算是闆上釘釘了,楚千塵等于已經是她的兒媳了。

  不過瞧着嚴嬷嬷也在,殷太後還是做出一副矜持端莊的樣子,形容間瞧着不冷不熱的。

  待楚千塵行了禮後,她就語聲淡淡地讓人給她賜了座。

  一個青衣宮女給楚千塵上了茶,随即就聽嚴嬷嬷平靜地吩咐道:“都下去吧。”

  那宮女愣了愣,看了嚴嬷嬷一眼,又看了何嬷嬷一眼,跟着就低眉順眼地應了,與另外一個宮女一起退出了寝宮。

  寝宮内,隻剩下了殷太後、楚千塵、嚴嬷嬷以及太後的親信何嬷嬷。

  楚千塵從袖中取出一個青花瓷的小瓷瓶,交給了何嬷嬷,道:“太後娘娘,這藥丸您每日早晚各服一丸,過個四五日,應該就會見效。”

  雖然藥丸沒有湯藥起效這麼快,但是壽甯宮裡何止是一個“嚴嬷嬷”,恐怕到處都是皇帝的眼線,根本不可能熬藥,才退而求其次。

  殷太後看着楚千塵當着嚴嬷嬷的面,就毫不避諱地把藥丸給了自己,登時就有些懵。

  何嬷嬷更是驚得手一滑,手裡的小瓷瓶差點沒滑出手。

  兩人皆是目光複雜地看向了立在楚千塵身後的嚴嬷嬷,見她低眉順目的樣子,兩人都霎時明白了。

  算算日子,嚴嬷嬷跟着楚千塵去永定侯府,還不到六天而已,就這麼短短的幾天功夫,楚千塵居然把這嚴嬷嬷給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想着,殷太後的神情有些複雜,與何嬷嬷交換了一個眼神。

  她們早就知道,嚴嬷嬷是皇帝派來壽甯宮盯着太後的。

  問題在于,這偌大的皇宮是皇帝的,宮裡上上下下全都是皇帝的人,就算太後今天趕走一個嚴嬷嬷,後面還會有更多的眼線前仆後繼,屆時魚龍混雜,反而更不好判斷。

  還不如留着嚴嬷嬷,好歹她還在她們的視線内,也可以适度地通過她透些消息給皇帝。

  殷太後當然也想過收服嚴嬷嬷,悄悄地讓何嬷嬷去查過嚴嬷嬷身世、來曆以及喜好等等,嚴嬷嬷進宮這麼多年,自然也犯過事,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陰私,可是這些事還遠不足以成為她拿捏嚴嬷嬷的把柄,因此殷太後也沒有輕舉妄動,生怕沒把人制服,反而打草驚蛇。

  而她這個兒媳輕輕松松居然就把嚴嬷嬷收服了。

  殷太後心下又驚又喜,對楚千塵愈發刮目相看了。

  楚千塵還在與何嬷嬷說着服藥的注意事項:“隻要把這藥丸放在溫水裡化開,讓太後娘娘服下就可以了。”

  “服藥期間,不可飲酒,不可食用辛辣油膩的食物,不可食性寒的海鮮河鮮……也不可抽旱煙。”

  何嬷嬷連連應諾,全都細細地記下了。

  接着,楚千塵就看向了嚴嬷嬷,吩咐道:“你就留下吧,不用跟我回去了。”

  嚴嬷嬷頭大如鬥,昨天丘嬷嬷還傳皇後的口谕,讓她在侯府多留幾天,可是現在楚千塵發話了,她哪裡敢說不,唯唯應下。

  這一幕讓殷太後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心中對這個未來兒媳也更喜歡了。

  這丫頭聰明、機敏、乖巧,行事頗有幾分雷厲風行的果敢,而且還生得這麼漂亮,比她所知的任何名門貴女更适合她的兒子。

  皇帝絕對不可能這麼好心,給玦兒找一個這麼好的媳婦,所以她之前猜得應該沒錯,這門親事果然是玦兒自己使了計得來的。

  聯想此前楚千塵提到顧玦時的眉飛色舞,殷太後覺得,沒準這兩人早就情投意合了。

  好,很好。

  有楚千塵在,玦兒至少沒有後顧之憂,不用怕後院失火。

  隻是想想,殷太後看着楚千塵的目光就變得更柔和、慈愛了,越想越滿意。

  這時,何嬷嬷端來了一盅茶水,親自把藥丸化開後,送到了殷太後手裡。

  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鼻而來,殷太後這些年常年喝藥,對于藥味十分熟悉了,正要一口悶下,喝了一口後,卻是驚訝地揚了揚眉。

  不太苦,還有那麼股甘香味。

  喝了藥後,殷太後又以另一盅茶水漱了漱口,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後,她才再次看向楚千塵,眸中笑意盈盈。

  這丫頭還真是個有心人。

  殷太後覺得心裡妥帖得很,對着楚千塵招招手,想跟她說說體己話,就在這時,寝宮外,響起了一個宮女的禀報聲:

  “皇後娘娘讓單嬷嬷給太後娘娘送了甜瓜過來。”

  楚千塵輕飄飄地丢了一個眼色過去,嚴嬷嬷就自然地出去迎了。

  何嬷嬷觀察了嚴嬷嬷好一會兒了,心裡唏噓:曾經嚴嬷嬷那就是個冷厲的精明人,在宮裡這麼多年,手下也沾染過人命,可是現在,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那“芯子”仿佛變了。

  出了寝宮後,嚴嬷嬷簡直如釋重負,長舒了一口氣。

  她覺得跟楚千塵待在一個屋裡,簡直就要命。

  嚴嬷嬷深吸了兩口氣,平複了不少,若無其事地往殿外走去。

  單嬷嬷與兩個小内侍正在正殿外的檐下候着,含笑道:“嚴嬷嬷,幾天不見,你瞧着氣色不錯。”

  嚴嬷嬷心裡隻覺得諷刺,嘴上卻是笑呵呵地應酬着“哪裡哪裡”,又贊單嬷嬷年輕了好幾歲。

  單嬷嬷做了個手勢,又道:“這是剛進貢的甜瓜,香甜多汁,夏季食用,正好解暑生津。皇後娘娘特意讓我給太後娘娘送了一籮過來。”

  一個小内侍就把一籮筐香瓜給了嚴嬷嬷,還順手給她的袖籠裡塞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嚴嬷嬷心髒猛地一跳,鼻端幾乎能聞到那股熟悉的藥味。

  她知道這肯定是那種加在參茶裡的藥包。

  想到自己最近又健忘又失眠又心悸的症狀,嚴嬷嬷隻覺得這袖籠裡如同藏了一塊巨石似的,沉得她整個人都要垮下去了。

  她忍不住想:皇後娘娘是不是早就知道這藥就是聞着也會出事?!

  答案顯而易見。

  皇後娘娘必然是知道的,在她們那些個貴人的眼中,自己這種奴婢的性命根本就微不足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就是皇後娘娘坦然直言了,自己就能拒絕嗎?!

  自己也隻能受着,能不能活下來全看自己的命!

  見嚴嬷嬷似是愣神,單嬷嬷喚了一聲:“嚴嬷嬷?”

  嚴嬷嬷很快回過神來,若無其事地說道:“這是皇後娘娘的一片孝心,我待會兒就親自去把這甜瓜切了,拿去給太後娘娘。”

  說話間,嚴嬷嬷終于想明白了。

  楚千塵方才讓自己留在壽甯宮,就是為了參茶的事。

  隻要她在宮裡,這參茶就日日是她熬的,由她經手,她可以下藥,自然也可以不下藥;而她不在宮裡,皇後娘娘勢必要另擇人選,那麼事情反而變得麻煩。

  殷太後也可以倒了這參茶,問題是,唯有她“喝了”參茶,皇帝才能安心。

  嚴嬷嬷覺得頭疼欲裂,但面上還是笑吟吟的,繼續道:“太後娘娘說我熬的參茶好,把我留下了,說要另外再派個教養嬷嬷給楚二姑娘。”

  “楚二姑娘性子溫婉柔順,想來與别的嬷嬷也處得好。”

  聽在單嬷嬷的耳朵裡,所謂的“溫婉柔順”,那就是怯懦膽小,與昨天丘嬷嬷給楚千塵量身回來後說得一般無二。

  單嬷嬷很滿意,也覺得嚴嬷嬷還是回壽甯宮得好,她不在,皇後娘娘這兩天還在琢磨着到底讓誰熬參茶得好,這件差事太重要了,絕對不能随便交給普通人。

  單嬷嬷想了想後,見周圍沒有外人,壓低聲音道:“你想辦法把蘭若派去侯府給楚二姑娘。”

  嚴嬷嬷二話不說地應了,心裡有些同情蘭若:自己是從狼窩裡出來了,接下來,就要由蘭若來領略楚二姑娘的手段了!

  單嬷嬷也怕自己和嚴嬷嬷說得多了,惹人疑窦,笑呵呵地又道:“我還要回去向皇後娘娘複命,就先告辭了。”

  嚴嬷嬷福了福,讓人幫她送單嬷嬷離開,自己則返回了寝宮。

  寝宮裡,氣氛一片和樂。

  楚千塵正在陪殷太後下五子棋,五子棋簡單不費神,殷太後下得随意,一邊下,一邊目光就往楚千塵的身上瞟,笑容滿面。

  嚴嬷嬷心裡覺得楚千塵就是個笑面狐狸,就是不看也能猜到這局棋到底是誰占上風。

  “啪嗒。”

  楚千塵落了一子後,目光淡淡地朝嚴嬷嬷看去。

  嚴嬷嬷一個哆嗦,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走到了楚千塵身邊,先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然後就一五一十地把她方才與單嬷嬷的對話以及皇後的意思一一說了。

  殷太後:“……”

  何嬷嬷:“……”

  她們明明知道嚴嬷嬷被楚千塵收服了,但這一瞬,依舊有種古怪的違和感。

  嚴嬷嬷說的蘭若,殷太後自然也是知道的,是壽甯宮中統管灑掃、花木的老宮女,那些個小宮女都要尊她一聲“姑姑”,平日裡其實也沒太多機會往殷太後的跟前湊。

  這就代表着,蘭若至少是個辦事不出錯的人。

  殷太後心不在焉地落了一子,有些擔心地看着楚千塵。

  雖然她不知道楚千塵到底是怎麼收服了嚴嬷嬷,但是至少應該也是拿捏了嚴嬷嬷的什麼把柄與弱點,要是再換蘭若……

  楚千塵微微一笑,輕描淡寫道:“那就讓她跟我回去吧……”

  她瞧着半點也不擔心,緊接着再落一枚白子。

  嚴嬷嬷全然不意外,再次給蘭若掬了把同情淚。

  可是也僅止于如此了。

  她是再不要去永定侯府,今晚她還想睡個安穩覺呢!

  嚴嬷嬷還從不曾這般想念自己的床榻與被褥,也是第一次理解了一句俗語: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

  楚千塵沒留太久,陪着殷太後下完了這局棋,沒用午膳就告退了。

  畢竟,現在整個後宮的人全都知道,殷太後很不滿意楚千塵這個未來的兒媳,因為楚千塵身份太低,又才疏學淺,性子還沉悶怯懦,上不了台面等等。

  在這種情況下,殷太後如果留楚千塵太久,隻會惹人懷疑。

  再者,誰都知道殷太後鳳體欠佳,時常精神不濟。

  于是,在宮裡那麼雙眼睛的關注中,楚千塵不到午時就從壽甯宮出來了。

  來的時候是三個人,出去的時候還是三個人。

  取代嚴嬷嬷的是一個三十來歲、身段削瘦的宮女,形容瞧着不苟言笑,連每一步都像是尺子量過似的,不多不少,不緊不慢。

  琥珀一直在悄悄地打量着這位蘭若姑姑,心裡咋舌。

  蘭若也感受到了琥珀的目光,暗歎琥珀真是沒規矩,又忍不住覺得嚴嬷嬷辦事不利,把楚千塵調教好了,卻沒管教她身邊的大丫鬟!

  真真不像話!

  等她下次回宮,定要設法告嚴嬷嬷一狀。

  她們一路沉默地返回了琬琰院,蘭若一路走,一路在心裡挑剔了一番,準備了滿肚子的話,打算時機到了就發作,務必第一時間就把楚二姑娘給鎮服了,接過她院子的主控權。

  “吱呀”一聲,房門關閉。

  蘭若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發現屋子裡隻有楚千塵和琥珀兩人。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戶把屋子裡照得透亮,兩個冰盆放在角落裡,雖然是盛夏,可是屋裡涼絲絲的,如初春般舒适。

  琥珀把那柄繡着黑貓的團扇遞到了楚千塵手裡,不忘給了蘭若一個同情的眼神。

  蘭若心裡“咯噔”一下,隐約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哪裡不對呢?

  對了,這個院子裡裡外外井然有序,方才她沿途來琬琰院的路上,也不乏侯府的丫鬟、婆子躲在角落裡悄悄對着她指指點點,可是到了這個院子後,根本就沒人多看她一眼。

  就像此刻,她們三人在屋子裡,屋外悄無聲息,連一點丫鬟的細語聲或者窸窣聲都聽不到。

  屋裡屋外靜得可怕。

  這裡的下人們規矩森嚴,周圍的一切讓她幾乎挑不出錯處。

  這個院子就像是一個密不透風的鐵桶似的,這實在不像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的院落,也不像嚴嬷嬷在短短幾天的調教中可以達成的效果。

  “喵嗚……”

  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若隐若現地傳來了一陣貓叫聲。

  楚千塵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這是月影的聲音,帶着幾分撒嬌,幾分活潑。

  自打月影的傷腿可以下地後,小家夥就變得更活潑好動了,成天纏着她想要玩。

  她得早點把蘭若給解決了,也好去陪月影玩。

  想着,楚千塵的眸光就變得清冷銳利起來,通身的氣質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蘭若心一沉,汗毛倒豎,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進了貓窟的老鼠似的。

  而她已經被盯上了!

  數百裡之外的南陽,南陽王府的二公子此刻也像被一隻貓盯着的老鼠似的,冷汗直冒,心髒狂跳,簡直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了。

  偌大的營帳内,坐了七八人,氣氛凝重沉悶,一觸即發。

  一襲月白直裰的青年坐于上首,相貌俊美,氣質儒雅,清冷而驕矜,與那些五大三粗的老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青年隻是這麼悠然地坐在将軍案後,一語不發,睥睨間自有一股君臨天下的風姿。

  就像是那氤氲的山岚,缥缈的雲霧,那麼遙遠,那麼可望而不及,難以親近。

  ------題外話------

  昨天被一件事氣到了,一直到過了0點才把稿子傳上後台,然後,就設置了第二天的7點發文。完全忘了已經過了0點了,應該是當天7點發文。

  真是蠢極了。

  你們千呼萬喚的王爺來了。

  同樣是兩章沒有分章。我想好了,要是你們說我更得少,我就分章!(傲嬌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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