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他的眼睛看不見。’

　　柒柒看懂了蘇眠的手語，驚訝的‘啊’了一聲，一張小嘴圓圓的，她看着顧北城，小眉毛皺着，“蘇蘇，你說，他是不是經常摔跤啊，他怎麼就看不見了呢，真可憐。我突然不讨厭他了。”

　　小女孩的聲音軟萌軟萌的。

　　蘇眠摸了摸柒柒的臉，‘我們回去吧。過幾天再來看外公’

　　柒柒仰着頭，“蘇蘇，你還讨厭那個渣男嗎？”

　　蘇眠微微的蹙着眉心，‘小孩子家家的不需要想這麼多。’

　　柒柒嘟着嘴。

　　“可是蘇蘇，我覺得渣男滿帥的，我們老師經常講渣男，講到他的時候就一臉的紅心心。”

　　蘇眠，“......”

　　伸手彈了一下柒柒光潔的額頭。

　　蘇眠走下台階，看到台階上面的雪覆蓋着一層殷紅的顔色，柒柒也看到了，皺着眉擔憂的說，“蘇蘇，你說渣男是不是摔傷了呀，怎麼流皿了。”

　　蘇眠眸光微微的閃。

　　盯着雪地裡那一片殷紅。

　　顧北城的步伐停住。

　　怔在了墓園門口。

　　他隐約的聽到了小女孩稚嫩的嗓音，蘇蘇...

　　誰是蘇蘇？

　　那個小女孩一直喊着蘇蘇。

　　司機發現顧北城出來了，一直站在墓園門口沒有動，下了車走過去，發現顧北城的手上一直在滴皿，說道，“顧總，你的手流皿了，快去車裡坐着，我帶你去醫院包紮一下吧。”

　　顧北城擺了擺手，他轉過身，這一刻，他多麼想要看到，他想要看清楚，誰是蘇蘇，他按住了司機的肩膀，“是不是有個女的，很漂亮，皮膚很白，她笑起來的時候有個酒窩，長得很好看...”

　　男人伸手想要摸索着皮夾，衣兜裡面摸索着，越是緊張激動，越是摸不出來了。

　　司機看着一個女子跟一個小女孩走出來，這個女子長得是漂亮，但是司機是新來的，沒有見過顧太太長得什麼樣子，說道，“嗯，很漂亮，旁邊還有個小女孩。”

　　顧北城摸出皮夾，打開，語序急促而混亂，“是不是這個女子，是不是，是不是她啊...”

　　司機看着男人皮夾上面的照片，一張青澀的學生照，但是很好看，司機點頭，“對，就是剛剛那個女子。”

　　顧北城顫抖着唇瓣，“真的嗎？”

　　“真的。”司機仔細看了看很确定，“顧總，那個女子走遠了...”

　　顧北城想要去追，發現自己什麼都看不到，他真的很沒用，她真的是蘇眠嗎？

　　那個小女孩是誰？

　　“我現在這樣子，是不是很難看？”顧北城嗓音沙啞的開口，他自從失明到現在，很少注意自己的外觀，也不知道這五年來自己臉上的變化，他穿着中山裝，是不是顯得有些老氣了，他眼睛看不見了，這一雙瞳仁是不是很難看。

　　空洞洞的。

　　他時常想着蘇眠沒有死，蘇眠還活着，但是無數次，都隻不過是他在做夢而已，顧北城擡手捏了捏眉心，疲倦長歎，“這大概也是一場夢吧，是我糊塗了...”

　　這五年，他做過很多這樣的夢。

　　夢醒了，又是凄涼的自己。

　　司機看着男人情緒的變化，這一瞬間，顧北城好像老了很多，那一張臉依然的英俊，隻是臉上的表情，如同曆盡滄桑一般，司機說道，“顧總，你怎麼對你自己的顔值這麼沒有信心啊，我一個男的都覺得你長得好看。你要是喜歡那位小姐，就去追啊。”

　　顧北城搖了搖頭，頭有些疼。

　　“回去吧。”

　　一陣風吹來，空氣裡面帶着淡淡的橘子香。

　　顧北城一怔。

　　瞳仁劇烈的收縮。

　　這一抹味道，是這麼的熟悉，被風吹過來，這麼的清楚的一個味道，他曾經無數次的在夢裡嗅到過，這是蘇眠身上的味道，她身上的氣息。

　　“蘇眠――蘇眠是你嗎？”

　　顧北城看不見，本能的往前走着，“蘇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空氣靜悄悄的。

　　司機跑過來，顧北城猛地抓住了司機的手，激動的說，“她在哪，那個女子她在哪？她去哪了，人呢！！！”

　　司機抓着頭發，看着周圍，“顧總走了，找不到了。”

　　顧北城推開了司機，往前跑着，耳邊是呼呼的風，空氣裡面似乎有她身上留下的氣息，他什麼都看不見，他此刻也什麼都不去想，隻是想要找到她。

　　心裡壓抑着欣喜。

　　是不是蘇眠回來了。

　　耳邊響起車輪摩擦的聲音，夾雜着一道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想死也不要晦氣我啊，張沒長眼睛啊。”

　　一雙手抓住了顧北城的衣服把他往後扯。

　　力道不大。

　　顧北城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