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年三十,謝澤沒再出去,卻天天早出晚歸,忙得幾乎見不着人。
李苒也是一樣的忙碌。
她這個新家,一切都是新設新建,偏偏又趕在過年這個一年中最講究最忙碌的時候。
好在李苒不講究,謝澤更不講究,過年這事兒,大差不差過去就行了,反正這府裡沒别人,她和謝澤大年三十又要進宮。
李苒和黃嬷嬷、桑嬷嬷忙的是年初二的那場年酒。
這座榮安王府,鋪陣的太大。
到臘月過年暫停時,謝澤從前居住的東線,才修好了一半,至于後園,更是早呢,照預估的工期,要到明年秋末了。
好在,從最早接手親事的王祭酒,到紫茄她們,個個都比李苒想的周到。
後園不是鋪開了一起修,而是圈好地,先理舊園,再沿着舊園,一點一點往前修,修好一處,能用一處。
李苒帶着黃嬷嬷、桑嬷嬷她們,往後園轉了半天,圈出了初二年酒的地方。
她要請的人家不多,雖說能圈出來的地方不大,可也足夠了。
年三十那天,謝澤出去巡查了一趟,早早回到府裡,從王府正門起,新桃換舊符。
李苒跟在謝澤,看他更新門神和桃符。
對于新桃換舊符這件事,謝澤一點兒也不比李苒熟悉。
李苒看着他照着桑嬷嬷的話,一句一步的換好了大門,二門,儀門,側門,沿着中線,再一路往後。
在嚴肅鄭重中換好桃符門神,兩人一齊往正院回去。
“祭竈那天,從站在廚房院門口起,桑嬷嬷就開始指點,她說一句,我走一步。沒想到,你也這樣。”
李苒想着他和她一樣的這份一無所知,忍不住笑。
“祭竈那天換竈神像,年三十換桃符門神,是一家之主的事兒。
換竈神像祭竈這事,是桑嬷嬷提醒你的?”
謝澤低頭看着李苒。
“嗯。”李苒點頭。
桑嬷嬷不提醒,她還真不知道這個祭竈,是祭拜竈君,照桑嬷嬷說的,叫:東廚司命九靈元王定福神君。
“照規矩,一家一戶,一位竈神。”謝澤的話頓了頓,“城外莊子裡,今年大約不會祭竈神了。”
李苒一個怔神,随即醒悟。
謝家祖孫三代,分居三處,可照規矩,還是一家一戶,應該在一處祭拜竈神。
“往年呢?謝尚書府上從不祭拜竈神嗎?”
“我沒問過,應該是城外莊子裡。
謝尚書府上的桃符門神,年年都是年初一,謝尚書從城外莊子裡回去之後,才更換新符。”
李苒看着謝澤,往他身邊靠了靠,伸手去拉謝澤的手。
怪不得他從不過年過節,這些規矩,實在讓人厭煩。
謝澤攬在李苒肩上,笑道:“宮裡過年規矩更多,年三十到初一,都是各種祭祀大事。太子小時候最煩過年,嫌跪拜磕頭磕的累。”
李苒失笑,作為太子,也就是過年這種祭祀天地神明,以及曆代祖先的時候,才能讓他跪拜磕頭到嫌累吧。
“我以往在宮裡過年,多半是巡查各處,天交子時出城,往城外莊子裡祭祀祖先。
今年,咱們晚點進宮,看完大傩戲,差不多就該出城了。
咱們都得穿大禮服,我還好,你那一身,很重。”
謝澤低頭看着李苒。
“就是成親時那一身嗎?”
李苒還沒來得及學習禮制和她的禮服,好象有很多套。
“差不多。”
“那還好。”李苒想着成親那天,一身喜慶禮服的謝澤。
他穿上那些繡金閃亮的繁雜禮服,看起來和平時不大一樣,好看的連她都覺得隻宜仰頭屏氣的看。
天黑下來,謝澤和李苒再次出來,迎回竈神,以及其它諸神,放了賞錢,雖說隻有他們兩個人,還是相當隆重的吃了年夜飯,換了大禮服,坐車往宮城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