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學語
六月,皇上頒布聖旨,封慕容北辰為太子。
皇上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太子之位多年懸空,如今終于落定,大有交代後事的意味。
也許是現在的生活本就分外圓滿,這件錦上添花的事發生,凝貓也并沒有特别激動的感覺。
無論慕容北辰是辰王,還是太子,或者是皇上,在凝貓的心中,他就是他,就是疼她愛她的北辰哥哥。
凝貓每天的日子過得分外惬意,嘟寶和糯寶長得越大,兩人的容貌便越相似,那圓溜溜的大眼睛,挺巧的鼻梁,小巧秀氣的小嘴唇,粉粉的帶着嬰兒肥的臉蛋,每一處都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而且随着他們的長大,他們唇畔的笑窩這才越發明顯,這兩個小東西,都挑了凝貓那顆可愛小巧的笑窩遺傳到了自己的臉上,一左一右,剛好對稱。
凝貓每每看到嘟寶,心裡都會在想,一個男孩子張笑窩,還隻長一邊,關鍵是這孩子還有一對容貌驚天動地的爹娘,以後長大了,還不得禍害死全天下的姑娘!
凝貓興緻盎然地把自己身為人母的這點小心思告訴慕容北城,慕容北辰卻是滿不在乎地說:“反正你兒子以後都是要當皇上,就算禍害了全天下女子又如何?都娶回去不就成了。”
就這麼毫不忌諱地說出這樣堪稱大逆不道的話,這人卻沒有絲毫覺得不妥。
頓了頓,他又是一本正經地說:“真正該擔心的是咱們閨女,以後全天下的男人定然都為她癡狂,她還不挑花了眼?”
被一家爹娘預測了未來擇偶狀況的兩兄妹此時正活蹦亂跳地進行着他們最熱衷的一項運動就:賽跑。
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學走路的時候留下的特殊習慣,兩個萌寶賽跑,嘟寶從來都是跑在糯寶的後頭,從來不跟糯寶搶第一。糯寶這傲嬌的小丫頭每每都樂得咯咯直笑,輸了的嘟寶也呵呵地笑,半點被妹妹奪了冠軍的沮喪都沒有。
如此數次下來,後背早就黏黏膩膩的沾染了一身的汗,可卻依舊精力十足,絲毫不知餍足。
慕容北辰和凝貓就坐在一旁看着,兩人說完了話,糯寶已經又跌跌撞撞地超過了嘟寶,眼下她正熱情地張開雙臂,向着慕容北辰和凝貓的方向來。
慕容北辰很自然地伸手接過她,一下把她抱了個滿懷。
小丫頭已經有個些許重量,就這麼抱在懷裡,好像化成了實質,一下就填滿了他的心。
她身上汗涔涔的,因為興奮,臉蛋也紅撲撲的,方才跌倒了幾次,身上的衣裳也有些髒了。
可是面對這樣不甚幹淨的小破孩子,慕容北辰沒有覺得半點不适,他伸手給她擦了一把汗,動作輕柔至極。
嘟寶仰頭看着自家妹妹被抱了起來,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帶着些許羨慕。
凝貓俯身,拿着手絹,在孩子柔嫩的面頰上輕輕擦拭,嘟寶也伸出手,小眼神裡滿是期盼。
凝貓伸手便把他也抱了起來,久沒抱了。這孩子怕是又長了些重量。兩個孩子都玩累了,眼下被抱在自家爹娘的懷中,眼皮一下就有些不收控制了起來。
凝貓輕柔地給嘟寶拍背,輕輕搖晃着,他沒多會兒便乖順地閉上了眼睛。
糯寶卻是更有精力,她一會兒摸摸帥爹的下巴,一會兒扯扯帥爹的衣襟,慕容北辰不多不避,任由她胡鬧。
待到後來,慕容北辰看到她也漸漸有了睡意,便也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趕緊睡覺。
就在這丫頭馬上要喝上眼睛的時候,慕容北辰耳朵裡傳來了一聲又低又含混的輕喃:“蝶……蝶……”不大标準的發音,落在慕容北辰的耳朵裡,有種不真實的錯覺,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傳遍全身,叫他險些高興得失态。
方才她女兒是叫他了嗎?他女兒是叫他爹爹了嗎?
慕容北辰欣喜地轉頭向凝貓:“她方才開口叫爹爹了!”
凝貓愣了一下,旋即頗有些酸溜溜地說:“一定是你聽錯了!”
有本事你讓這丫頭再喊一聲聽聽!
慕容北辰聽出凝貓那酸溜溜的語氣,心裡更是得意,他家閨女果真是向着他這個親爹的,第一聲就獻給了他,也不枉費他當初被她撒的那一泡尿。
自從糯寶開口叫爹了以後,她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沒多會兒就會叫娘親,叫哥哥了。
也不知是不是雙胞胎得心有靈犀,總之糯寶學會說話了以後,嘟寶也學會了,兩個小家夥一醒了就對着對方一陣哥哥妹妹地叫個不聽。
開啟了說話這項技能,凝貓突然想到了二狗子這個神奇的生物,它把這家夥拿了來,每天讓這聒噪的八哥跟這兩個同樣聒噪偏生大多數話你都聽不懂的兩兄妹雞同鴨講。
慕容北辰知道了,非常殘忍地把二狗子拎走關了禁閉,慕容北辰的說辭是,“我擔心我兒子閨女以後說話像這隻臭八哥。”
這隻臭八哥表示非常不服。像它怎麼了?像它這麼出口成章口若懸河難道不好嗎?
不管那隻臭八哥怎麼抗議,最後它都失去了和牙牙學語的兩兄妹互動教學的機會。直到這兩兄妹長大,然後,這隻當初能随意調戲他們的臭八哥已經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反而被這兩兄妹玩得夠嗆。當然,這些都已經是後話。
從蹒跚學步到牙牙學語,一年的時光過去,嘟寶和糯寶已經長得相當結實,說話也一口脆亮,每天都能把凝貓和慕容北辰兩人叫得心花怒放。
自從凝貓生了孩子以後,慕容北辰本就整日往家裡跑。眼下兩個孩子一歲了,正是最可愛活潑的時候,他更是每天下衙就要往家裡趕,一副要荒廢政事守候家人的模樣。朝堂上有些原本就不同意慕容北辰當太子的人自然要跳出來好一番做文章,慕容北辰被參本了以後不為所動,還是堅定地繼續寫自己的養娃陪老婆的大事。
百姓中,卻意外地起到了恰好相反的作用。慕容北辰被冠上了愛家戀家的二十四孝好丈夫,好父親,原本覺得辰王殿下孤高冷傲的人,都紛紛轉變了态度。
這一年,一切都分外順利,一切都過得分外安甯順遂。隻是這安甯順遂之下,卻潛藏着暴風雨即将到來的危險氣息。
逸王府中,慕容舒玄站在慕容遠逸面前,神情頗有點氣惱,“堂兄,你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要等到慕容北辰真的坐上那個位置嗎?”
慕容遠逸一記刀眼直接飛了過來,“本王的決定,輪得到你來插嘴?”
慕容舒玄神色一變,正待再說什麼,慕容遠逸已經又冷冷地開口了,“害死你父王,害你成坡腳的人已經都死光了,你的目的應該達成了,今後,就安心做你的郡主吧!不要幹涉我的事!”
慕容舒玄臉色又是一變,聲音都透着陣陣涼意,“我最恨的是誰你不知道嗎?我最恨的是現在在那個位置苟延殘喘的人!他玩弄權勢,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為了那個位置互相争鬥,絲毫不把他們當人看!若不是他的薄情,我父王怎麼會死?若不是他,我的腳怎麼會跛?”
她的聲音到最後都有點變形了,變得尖銳,變得瘋狂。
慕容舒玄像是發狂了似的,繼續歇斯底裡地嘶吼着,“我當年跟着你,就是為了給他深深的報複!眼下我們就差最後一步,他已經被我們的蠱蟲控制,你為什麼遲遲不動手?為什麼不早些讓他僅剩的兒子也背叛他,讓他嘗一嘗被至親背叛的滋味,讓他看着自己一直這麼癡迷的江山徹底毀掉!你究竟還在猶豫什麼!”
這些年慕容舒玄做了這麼多事,他們為削弱慕容北辰的勢力,不讓他和步家聯姻,當年發現了凝貓在那宮殿中,她立馬通知了慕容北辰,果真,慕容北辰和步家的聯姻告吹。
破壞了慕容北辰和步輕歌的婚事,她就把矛頭指向凝貓,因為凝貓出事,對慕容北辰是緻命打擊。那日在慕容捷的船上,那枚珠子就是她扔的。
直到最近這次,她故意說那些話,更是為了凝貓動胎氣,她險惡地想要害他們的孩子。可是偏偏,凝貓卻是逃過了一次又一次……
她最恨她的皇祖父讓她失去了父王,恨他在她被人害得殘疾之後卻冷漠以對。這些,讓她的内心變得扭曲,她不想看到任何人過得幸福,比她好!
“我再說一遍,我有我自己的節奏!”慕容遠逸再度怒吼。
慕容舒玄眼神冷冷的,“堂兄,你是不舍得陸七七嗎?堂兄對她動情已經到了這等地步,即便千辛萬苦地把她從朵曼救了回來,卻還是舍不得在她身上取皿,用她做藥人!皇兄,當初研究蠱蟲,是你提出的!當初把帝王谷的母蠱子蠱拔後來的也是你!怎麼事到如今就差對最後一步,你反倒反悔了!你如此猶豫,對得起雲月殇的兄弟們嗎?”
“閉嘴!”慕容遠逸神色冷冷,“雲月殇是我創的,你,沒有資格教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