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到了子時,也就是晚上11點左右,陳耀祖開始行動了。
他拿出了一襲青衣和一條黑色面巾遞給了陳青雲:“老陳,把這個換上吧。”
陳青雲結果了衣服,卻還是有點心神不甯。竟然要跟着這混小子去打劫,這對他來說還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情。
他不禁好奇地問了起來:“這麼晚,要去哪裡?”
“出城,不太遠。”
“到底劫誰?能先跟我說說嗎?”
“到了你就知道了。”
這小子的口風實在是有點嚴,陳青雲不禁又在犯嘀咕:他應該不會亂來吧?
不過,為了監督這小子,也為了這小子的安危擔心,陳青雲不得不跟他跑一趟。
兩父子換上了典型的夜行打扮。
此時已是夜深人靜,絕大部分夜生活不夠豐富的大明百姓早已陷入沉睡,整個大街上基本看不到什麼人影。
陳耀祖娴熟地帶着陳青雲避開了所有可能被發現的危險,來到了新安縣城西城門附近一段無人看守的城牆根。
接着,陳耀祖從随身背着的一個大包裹裡面取出了一個剛打造好的飛爪,飛爪後面已經連上了一段長長的已盤好的繩索。
隻見陳耀祖熟練地把飛爪一甩,很輕微的“啪嗒”一聲,這飛爪便勾上了近四丈高的城牆上沿。
陳耀祖稍微拉了拉繩索,見飛爪扣得很牢固,便又重新背上了包裹,拽着繩子就往上爬。
陳青雲看呆了。
因為陳耀祖的速度簡直比猴子還快,這麼高的城牆,他一瞬間就已經出現在了城牆上面,還在探頭示意陳青雲也趕緊跟上來。
這小子在後世不會也是專業打劫吧?要不動作為啥這麼娴熟?陳青雲忍不住又犯起嘀咕來。
不過他還是跟上了。
這自然是難不住陳青雲的,因為他也有一身好武藝在身。
稍微拽了拽繩子,陳青雲發現這是一種浸潤了桐油的麻繩,漁民用來織網出海捕魚的那種。
陳青雲開始拉着繩子往上爬。他發現,拽着繩子爬牆看似很容易,但其實真的有點難,最起碼他自己的速度就比陳耀祖差遠了,樣子也比陳耀祖狼狽了很多。
那家夥絕對練過,肯定常幹這事。
等陳青雲也上了城牆之後,陳耀祖提起了鈎子,卡到了城牆的外沿上面。因為城牆不算太高,他也懶得用速降鐵環了。
确定飛爪扣穩固之後,陳耀祖又示意陳青雲先下。
緊跟着他自己也開始下城牆。
這家夥下來的姿勢也很專業很漂亮。隻見他在城牆上蹬了三下,手裡繩索一收一放,四丈高的城牆就這麼下來了,陳青雲又自愧不如。
離開了縣城之後,陳青雲跟着陳耀祖上了官道,此時官道上已經杳無人煙。
“為什麼不走城門?”陳青雲終于又憋不住了。
他這麼問是有原因的。
新安縣城各城門的看守原本就屬于千戶所的人馬,作為千戶所募兵的教頭,陳青雲想臨時出一下城門并非什麼難事,完全用不着這樣偷偷摸摸的。
“你傻啊,去打劫能光明正大地走城門嗎!”
陳青雲差點直接就傻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來自未來的妖孽兒子對他老說到底是福還是禍。
不過有一點他是很清楚的,就是這個新兒子還沒叫過他爹,總是老陳老陳地在喊,而且說話還沒打沒小的。
真是冤孽啊!
陳耀祖卻很得意。
對于他的這個便宜父親,現在他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陳耀祖知道,陳青雲為人絕對正派,但正派得有點迂。但他對兒子絕對是沒話說的好,哪怕現在知道了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陳耀祖覺得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他覺得跟陳青雲鬥起來很好玩。
穿越到大明真的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除了練兵,就是造槍,一點娛樂活動都沒有,于是陳耀祖隻好在人身上找樂子。
俗話說,與人鬥其樂無窮,現在陳耀祖就找到了這種感覺。
不管是那幫混小子,還是袁雲奎,或者是陳青雲,陳耀祖在他們身上都找到了得心應手的感覺。
自己是穿越人士,是帶着主角光環的人,他需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今晚陳耀祖确實是要去打劫,他必須為他的發展大計積累原始的發展基金。
原本他是沒打算帶上陳青雲的,可他實在是找不到其他的幫手。
這也是萬不得已的事情。
要知道,明朝使用的貨币可是沉甸甸的金銀,還沒有出現很正式的銀票。
這對打劫的人來說确實是個大麻煩。如果隻是他自己去的話,一千兩銀子就是一百斤,他一個人能拿多少啊!
再說,打劫總得有個人幫忙望風吧!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陳耀祖以後不管幹什麼事情,瞞過别人有可能,但絕對是很難瞞過朝夕相處的陳青雲的,所以他幹脆把他拉下水。
見到陳青雲又是一副呆滞的模樣,陳耀祖說道:“你走不走啊?你不跟上我,就不怕我去濫殺無辜?”
說完這句之後,陳耀祖邁開大步又走,根本就不管陳青雲會不會跟上。
陳青雲不跟上不行,他總不能硬抓着兒子回去投官吧!再說,現在自己好像還打不過這小子了。
先跟上他,看看他到底去打劫誰再說!如果他真敢濫殺無辜,那我就狠心把他抓去投官!
如此想着,陳青雲又不得不快步跟上了自己的兒子。
陳耀祖走得很快,兩人很快就到了西鄉地界。
“你這是要去哪裡?”陳青雲又憋不住了。
陳耀祖倒是沒有隐瞞,很痛快地說道:“上合村。”
對于上合村陳青雲是很熟悉的,他又連忙問道:“那你打算劫誰?”
“文員外!”陳耀祖又停了下來,玩味地看着陳青雲。
這下陳青雲真的氣急敗壞了:“你瘋啦?文員外可是很有賢名的官紳!”
對于文員外陳青雲真的很熟悉,上個月他跟着袁雲奎來上合村剿匪,還受過文員外熱情的款待。
“是嗎?那你跟我說說,文員外到底怎麼個賢法?”陳耀祖的語氣還是那麼的吊兒郎當。
“這些年來,文員外可是為朝廷捐納過不下于價值千兩的糧食和财物,因此還被朝廷旌為義民。”陳青雲很耐心地解釋道。
誰知道陳耀祖還是不屑一顧地說道:“是吧,為朝廷捐過銀子就是賢人?如果我說他不僅不是賢人,反而是大奸大惡之徒呢?!”
“不可能!”陳青雲本能地反駁道。
“為什麼不可能?你有沒有想過,文炳榮初至新安時,不過是購置良田一頃,四合房舍一套。現在呢?良田三四頃,家資萬貫,三進三出帶花園的豪宅大院。你有沒有想過他這些錢是怎麼來的?”
陳青雲又語塞了。
難道文員外真的是大奸大惡之徒?那這人也太可怕了一點吧!
“跟上,一會我給你證據!”陳耀祖又開始大步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