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陽光從窗外照耀了進來,姬钰緩緩向前并将門輕輕推開,擡頭看着天際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手中握着一卷竹簡緩緩往院子中走去。
一道倩影緩緩而來,青依端着一盆水遞向姬钰:“公子觀看竹簡許久,或許已經乏了,不如洗把臉解解乏“。
“青依、你今天何時來的?“。姬钰看向青依露出疑惑的目光,此時的她們不應該在方府嗎?為何來的如此之早。
青依聽見詢問低頭輕聲回複:“青依來時公子還在屋中觀看竹簡“。
“如此說來,你清晨便來了?“。姬钰對着青依随口反問,爾後接過木盆往前緩緩走去。
青依好似從這話中感受到了什麼一般,輕咬嘴唇低聲吐出一個字:“恩“。
“公子、你既然已經回來了,能不能别讓我們去方府,我們……“。藍依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她正好聽見這番交談,故此對着姬钰詢問。
青依的心中沒由來的一慌,目光看向藍依:“住口“。
“姐、我沒有說錯,我們是公子的侍女。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為什麼要把我們趕到方府“。聽到青依的話,藍依當即露出委屈的神色,随即在心中狠狠一咬牙大着膽子頂撞。至于其中的小心思究竟是什麼,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青依的雙目中閃過一道幽怨的目光,心中深呼一口氣連忙将其平複下來,聲音輕柔對着藍依開導:“公子這麼做,自然有公子的理由,我們作為侍女不能給公子添麻煩“。
姬钰聽着兩女的對話,想要說點什麼可是卻又不知道如何說。隻能裝作是在專心緻志洗臉的樣子,好似并沒有聽見一般。
“姐……“。藍依聽着這番話,氣的雙眼泛起淚痕,當即一轉身跑了出去。輕輕的抽泣聲響起,在此地久久不散。
青依升起一股悲傷,在心中一歎,目光看向姬钰勉強露出笑容:“藍依不懂事,給公子添麻煩了“。
“好好待在方府,等着你們能光明正大,走出來的那一天“。姬钰的心沒由來的為兩女感覺到一絲心疼,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知裡面的情誼。難怪前主人對青依的點評是善解人意的讓人心疼,看來此言并沒有半點虛假。
青依下意識的用手擦了一下眼角,這才發現有點濕潤,當即綻放出一個笑臉:“我們本是公子的侍女,公子怎麼說,我們就這麼做。隻要公子能開開心心,無災無難就好“。
“本公子有殷飛相伴,不會有事的“。姬钰沒有轉身,隻是看着那盆清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并非膽小不敢直視,隻是他并非原主人,又如何能坦然接受這份情誼。
青依緩緩點頭,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目光卻剛好看見姬钰的衣服。見衣角不知何時被劃破,當即皺起眉頭,下意識的就走了過去:“請公子将外衣脫下來給我“。
“外衣?“。姬钰一愣,連忙轉身看向青依。不假思索的把外衣脫下,遞給了他。
青依拿着衣服對着姬钰一禮:“請公子稍等“。
說完轉身往一處房間快步走去。
姬钰看着青依的背影,也沒有多想,端起木盆倒水。
目光環視将木盆放好,随即拾起竹簡來來回回的走着。
走向青依方才走去的房間,目光透過還未關閉的大門往裡面看去,不由得一呆。
青依端坐在一張席位上拿着針線正在縫補衣服,不知想到了什麼,一個沒留神。針紮在了手指上,一絲鮮皿流了出來。
眉頭皺起,用嘴吸了一下,爾後又開始縫着。
神情逐漸專注,渾身上下有一種特别的氣息彌漫開來,讓觀看之人不由得有些癡了。
姬钰的心底突然浮現出一句話,此女賢惠,宜家宜室。
……
藍依依靠着一顆大樹,輕輕抽泣任由淚水随之滑落。
一陣風吹來,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此時秋季即将結束,寒冬即将來領。
嘴唇輕咬,雙目中露出說不出的委屈。
千盼萬盼千想萬想,每日皆思,每夜皆念。結果天随人願,公子平安歸來。自己本應喜悅,可又為何如此哀傷。
當初夫人死于大王劍下的場景曆曆在目,如今在這世上除了公子又何處可依。
想到這裡伸手輕輕擦了擦兩行眼淚,目光看向天上的太陽,勉強綻放出一絲笑容。
不哭、藍依是這個世界上最開朗、最樂觀、最美麗的女人。
公子讓你去方府,讓你和青依姐姐一起住在方府之中,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所以你不能哭,因為你不是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女人。
夫人死了,公子一定比你更難過。在這個浩大的世界,除了方蓉小姐、你、青依姐姐以及殷飛之外,就在也沒有更親的人了。
所以你應該堅強,天下這麼大,而我們卻渺小的可憐。若是大王報複,我們又不在方府,一旦我們都死了。那公子又會有多麼的傷心,多麼的孤單?。
青依姐姐剛剛說的是對的,公子考慮的也是對的,所以你不能哭。
清脆的響聲打斷了萬千思緒,一根枯樹枝不堪重負的應聲而斷。藍依睜着泛紅的淚眼,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藍依姐姐?咦、你怎麼哭了,難道今天太陽出來的方向不對,還是我正在做夢?“。方德邁着輕快的腳步走來,見到藍依不由得一驚,随後又見她那雙淚眼。滿臉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好似有什麼破天荒的重大發現一般。
下意識的用手掐了一下自己,方德疼的龇牙咧嘴。
藍依忍不住輕輕抽泣一聲,看了一眼方德:“我想哭就哭,關你什麼事“。
“怎麼不關我什麼事?疼死我了“。方德用手揉了揉被自己掐的地方,欲哭無淚。原來這不是做夢,可疼死自己了。
藍依故意瞪了他一眼,感覺心裡好受了很多,看着這位如同自己弟弟一樣的方德冷哼了一聲:“誰讓你這麼笨的“。
“笨?我哪裡笨了?心情不好可不能亂說。我是把你當姐姐才這麼問的,要是換成别人我看都懶得看一眼“。方德立即下意識的對着藍依反擊。這人真沒眼光,像自己這麼聰明的人,又哪裡笨了。
藍依見方德一本正經的郁悶樣子,突然破涕為笑:“說你笨,你還不相信“。
“……“。方德隻能無言以對,他可沒忘記,面對女人是不能将道理的。畢竟這些可是皿淋淋的教訓,可别又一頭撞進去了。
藍依見方德無言,心中逐漸好轉:“你見過聰明人自己掐自己嗎?“。
“我這不是震驚嗎?“。方德不假思索的對着藍依回複,提起掐自己這三個自己,連忙再次揉了揉。
藍依再次對着方德冷哼一聲:“有什麼好震驚的,難道你沒有看過女人哭的樣子“。
“看是看過,期期艾艾滿臉幽怨,可是……“。方德回想他姐悲傷時候的樣子,直接脫口而出。
藍依當即惱羞成怒,對着方德大聲質問:“你說誰期期艾艾滿臉幽怨“。
“我、我又沒說你,你們女人怎麼這麼善變“。方德大感郁悶,好好的怎麼一會哭一會笑一會怒。
藍依怒極對着方德當即反擊:“呸、你們男人才善變,有什麼資格說我們女人“。
“藍依姐姐你不講理“。感覺自己熟悉的那個藍依回歸,方德當即氣急。
藍依反怒為笑,目光看向方德,笑嘻嘻的咬牙切齒的詢問:“你什麼時候看見過我們女人講過道理了“。
“你……“。方德啞然,對于如此不要臉的人,他已經沒招了。
腦袋快速思索,當即對着藍依威脅:“我怕你、可有人不怕你,我現在就去找未來姐夫說理去“。
說完當即怒氣沖沖的往裡面走去,自己開開心心的來,不就是多嘴問了一句。我這是招誰惹誰了,盡然受到了這無妄之災。
“站住“。藍依對着方德一聲怒斥,頗有女将軍的巾帼風範。
方德心中打了個哆嗦,鑒于藍依在他心中的陰影面積,當即停下了腳步一副想做卻又不敢的樣子:“我、我告訴。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
“裝腔作勢,畏畏縮縮,你也就這麼點志氣。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你父親名震列國,百戰百勝。可你身為他的兒子,為何如此沒膽氣“。藍依對着方德一陣數落,頗有點恨自家小弟不成鋼的樣子。
方德脖子一硬,半晌在憋出一句話,聲音越說越低顯然很沒底氣:“我這不是沒膽,我這是仁慈好不好。藍依姐姐、雖然我們很熟,但你也不能含皿噴人,侮辱他人名聲“。
“這麼有氣勢的話,怎麼在你嘴裡軟綿綿的充滿了怪異“。藍依皺起眉頭對着方的詢問。
方德如同洩了氣的皮球,滿臉郁悶的看向藍依:“藍依姐姐……“。
“我可事先告訴你,我找未來姐夫是有事情的“。方德最終還是決定敗退,于是不等藍依回複,當即岔開話題。
藍依眨了眨眼睛,雙目中透出濃厚的興趣:“什麼事情?“。
“屬于我們男人的事情“。方德故意把兇一挺,上前一步。
藍依露出嫌棄的目光,對着方德癟了癟嘴滿臉不相信的樣子:“老實交代“。
“真是男人的事情“。方德當即不假思索的回複。
藍依的眉頭一挑:“你到底說不說“。
“今天機會難得,我要和未來姐夫一同去城外遊獵“。方德說完,露出滿臉興奮的模樣。
藍依一愣,低聲重複:“遊獵?“。
“殷飛已經去我府中牽戰馬去了,乘着她們不在,我想和未來姐夫一同去打獵“。方德說到這裡,興奮更加濃厚了幾分。
藍依好像想到了什麼,當即對着方德阻攔:“不行、榮陽候夫人交代,讓我好好管着你的,怎麼能讓你去遊獵嬉戲“。
“又不是我一個人,這不是還有未來姐夫嗎?藍依姐姐,我的好姐姐,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方德說完,當即邁開腳步,不等藍依反應過來往院門方向沖去。
藍依見方德跑了進去,隻能無奈的一歎。目光看向前方,見殷飛牽着三匹戰馬緩緩而來,當即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