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耐住心頭的狂喜,李清先是看了一眼面前的吉溫,見他臉上全無異狀,再看身旁的兩個宮人,終于确定這半透明的遊戲界面隻有自己能看到。
這才對嘛!主角的金手指就應該這樣,穿越小說誠不我欺!
吉溫本來是低着頭等李清回話的,可是等了半天沒有反應,大着膽子擡頭偷偷看了一眼,卻發現李清拿着自己呈上的兇器,好像……走神了。
李清當然不是走神,而是正在熟悉面前的半透明遊戲界面,準确的說應該是重溫,因為這遊戲不是别的,正是他穿越前正在玩的那款手遊,叫做《文明的崛起》。
這是一款種田經營類的遊戲,以人類文明發展為主軸,開局五個農民,先種地發展農耕經濟,慢慢過渡到手工業經濟,最後就是組建商隊,開始對外貿易,殖民掠奪。
因為遊戲版本的問題,目前遊戲中的最高文明發展程度也就到十七世紀前後的樣子,科技水平處于第一次工業革命前的階段。
當然作為一款合格的坑錢手遊,“沖錢就能變強”這條颠覆不破的遊戲真理在《文明的崛起》中同樣适用,遊戲中不出售任何影響遊戲平衡的道具,隻出售一樣東西――時間加速骰子。
衆所周知,文明的發展是需要時間積累的,就像李清,玩了大半年遊戲,領地發展依舊還處在農耕經濟向手工業經濟過度的階段,而區裡的土豪玩家靠着砸錢搖骰子,一千多年的文明發展,幾天就達能到,甚至部分神壕玩家已經開始組建無敵艦隊,準備橫行大海,探索新世界了。
李清當初玩這個遊戲主要是想要體驗文明逐步向前推進的過程,可惜他這個美好的想法在一個月的新手保護期過後就被徹底擊碎,領地所在的大陸很快被土豪玩家的航海艦隊發現,接下來的一系列殖民掠奪,讓李清感同身受的做了一回被歐洲人摁在地上摩擦摩擦的印第安人。
強買強賣,不服就幹,撐了一星期,李清徹底放棄,删号換區。
再玩李清就學聰明了,就玩開局那一個月,時間一到馬上删号,如此反複了好多次,為了不無聊,每次李清選擇的文明發展方向都不一樣,幾次玩下來後倒是積累了一些經驗,哪些文明在初期階段發展最有優勢、速度最快基本都摸清楚了。
眼看着又要開新區,李清都已經打定主意,這次新區一開,他也沖錢,靠着之前總結出來的經驗,他有把握以最少的投入追趕甚至是反超土豪玩家的文明發展速度,到時候也讓那些無腦沖錢的家夥體驗一把做印第安人的感覺!
可惜這想法還沒來得及實施,手機爆了,人穿越了不說,連遊戲也跟了過來。
看着這熟悉的界面,李清心裡那個後悔,早知道當初玩什麼《文明的崛起》,玩《星際争霸》多好。
當然李清也隻是想想,金手指都有了,還要啥自行車?
心念一動,仿佛有一個無形的鼠标在進入遊戲的選項上點了一下,迫不及待的進入遊戲後,李清直接傻眼了。
說好的開局五個農民,怎麼光秃秃的一片白地,什麼都沒有?
更讓李清抓狂的是,建造、招募、開采這些基本的功能按鍵全沒有,這還玩個蛋啊!
當然也不是全部都沒有,界面上有一樣東西是有的,那就是遊戲商城,點開後裡面就一樣東西――時間加速骰子。
媽蛋,果然是一切以坑錢為主的遊戲,穿越了都死性不改,最關鍵是你連充值渠道都沒有,有商城有個屁用啊!
難不成還指望銀行、支付寶、微信跟着一塊穿越到大唐不成?
看着李清陰晴不定的臉色,站在下首的吉溫開始急了。
他這次任務不光是告知李清刺殺案的結果,更重要是得想辦法鼓動李清進宮面見聖人,作為受害人,李清的當面哭訴可要比李林甫他們拿出的供詞有用多了。
這也是李林甫的計劃,他這邊用刺殺證據硬逼,李清那邊打感情牌軟磨,雙管齊下,一舉扳倒東宮。
本來李林甫和武惠妃是盟友,正是靠着武惠妃在李隆基耳邊吹枕頭風,李林甫這才登上了宰相之位,而做為回報,李林甫當然要不餘餘力地将李清推上太子的寶座。
按道理來說,李清收到消息,應該馬上配合李林甫進宮面聖才對,可是任誰都沒想到,這時候的李清已經換了一個人,想法自然也不一樣了。
時間急迫,吉溫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上前一步沉聲說道:“王爺,刺殺一案已有定論,事不宜遲,最好即刻進宮面聖,免生變肘!”
李清目光剛從面前半透明的遊戲界面上收回,遊戲界面馬上自動消失,心念一動,又再次出現,來回幾次皆是如此。
不過這一分神,又把面前的吉溫給自動忽略了。
“啊,你說什麼?”
“王爺,勿再遲疑,若不趁此機會扳倒東宮,必定後患無窮!”
吉溫言辭懇切,就差以頭搶地了,可面前李清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
經過反複試驗,終于确定遊戲界面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随意出現消失,而手裡這部已經炸得面目全非的手機隻是起一個激活遊戲的作用,如今已經徹底無用,李清随手将它遞給一旁的宮人,吩咐好生保管,然後才把目光對準一副立功心切模樣的吉溫。
“吉縣丞,站這麼久,累了吧?随本王到殿外走走。”
吉溫一楞,他能聽出李清這話裡帶着幾分親近的意思,雖然他并不覺得現在的自己有什麼值得李清好拉攏的,但這種受重視的感覺還是讓他受寵若驚。
唯一讓吉溫想不通的是,李清如果真的想拉近關系兩人的話,不是應該賜座或者賜茶嗎?
出去走走是什麼意思?
這也不能怪吉溫多想,唐朝接待客人都是這麼個流程,隻是李清不習慣。
為什麼不習慣?因為唐朝的坐不是坐椅子,而是跪坐在一種比凳子稍矮比地面略高的榻上,尤其是在正式場合,必須端正跪坐才顯得足夠尊重。
李清不想受那個罪,所以坐就免了。
茶也是同樣的原因,因為唐朝人喝的茶裡面會加一些亂七八糟的佐料,喝着那味道千奇百怪,反正李清是受不了。
吉溫腦補能力再強大,也不可能想到李清身體裝的是一個來自千年後的靈魂,隻是隐隐的覺得,李清這麼做應該另有目的。
大概、也許、可能是有什麼話想要撇開身邊的宮人,單獨和自己說?
果然,剛走到門口,李清就轉過身吩咐兩個宮人不必再跟着。
吉溫亦步亦趨的跟在李清身後下了台階,心裡正琢磨着李清要跟自己說什麼,走在前面的李清忽然停了下來。
“吉縣丞,你覺得如果這次我二哥真的倒了,太子之位就一定輪得到我嗎?”
吉溫有些奇怪地看了李清一眼,心想這不明擺着的嗎?武惠妃聖眷正隆,你又是武惠妃最喜歡的兒子,太子之位不該你坐該誰坐?當然出于謹慎,他并沒有立刻把這番話說出口,而是小心斟酌了一番用詞,正待開口,卻被李清止住。
“此事除了你我之外,不會再有第三人知道,所以想清楚了再說。”
這話有點出乎吉溫的預料,不過仔細一想旋即釋然。
在李清沒有真的坐上太子之位前,就算是李林甫也不敢說這位置一定是李清的吧?李清現在所擔心的,應該也是這種不确定性。
自恃已經弄清了李清的想法,吉溫頓時起了賣弄之心。
“眼下王爺内有惠妃娘娘撐腰,外有李相呼應,是諸皇子中最有希望入主東宮的,不過恕下官直言,此事也并非全無變數,一是聖人對此事的态度,二是惠妃娘娘的姓氏。”
聰明人都知道點到為止,吉溫當然也不例外。
李清贊賞地看了吉溫一眼,因為吉溫确實說到了點子上,阻擋在他成為太子道路上的除了便宜老爹李隆基的看法外,更大的阻礙來自于武惠妃。
大唐已經因為一位姓武的女皇帝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所以上到李唐皇室下到百官大臣,沒人會希望武家再度崛起,而李清身上有一半武家的皿脈,這就注定了無論是皇帝還是群臣,心裡都會有點提防着他,不希望他坐到那個位置上去。
所以李清現在的情況其實就跟貞觀朝吳王李恪的情況很像,太宗皇帝曾經當衆宣稱“此子最類我”,更一度想把李恪立為太子,最終因為大臣的反對而作罷,原因就在于李恪的母妃是隋炀帝楊廣的女兒,李恪身上有一半前朝皿脈,所以為大臣所忌憚。
沒辦法,大家都是跟着李唐一起造了楊家的反才得到今天的榮華富貴,要是李恪成了太子還登上了皇位,誰敢保證他不會秋後算賬?
同樣的道理,李唐複辟後第一打擊目标就是武家,而李隆基手下一衆大臣在武家倒台的過程中沒少出力,要是李清當上太子,大家心裡肯定會擔心李清坐上皇位後為武家人報仇。
所以李清現在看似是最有希望在太子倒台後入主東宮的皇子,但實際上他卻是離那個位子最遠的人,除了以非正常手段上位,要不然李清注定一輩子和皇位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