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是一個個頭不高的男子,穿着一身緊緻的夜行衣,小腿上綁着一圈又一圈的布帶,步伐輕巧,臉上蒙着塊黑色面巾,看不清楚相貌,隻露出一雙寒光閃爍的眸子。
站在卧室門口靜靜傾聽,四周并沒有異動,蒙面人才輕輕朝着江龍的方向摸去。
輕輕撥開珠簾,隻是發出叮叮幾聲輕響。
走進了卧室内間,蒙面人警覺的四下打量,見空無一人,稍稍松了口氣。
随即一雙眸子裡便是浮起了猙獰!
本以為你小子把那隻大狗重新養到身邊,不好下手,卻不想剛才那個姓姚的婆娘卻把大狗給帶了出去。
命當如此,活該你今日受死!
景賢啊景賢,當年我鬥不過你,但今天卻能讓你斷子絕孫!
蒙面人想起當年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雙眼圓睜,眸子裡射出無盡的仇恨。
右手輕翻,一抹亮光在掌間浮現。
這是一把長度隻有半尺左右的金柄彎刀,把柄處紋路精緻奇特,帶着濃濃的異域風味。
刀刃鋒利,在燭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
緊緊的握着彎刀,蒙面人來到江龍近前,嘴裡念道:“景賢已死,我就殺了這個小兔崽子給我家人報仇!”
說罷,右手高高揚起就要揮下。
江龍爬在桌子上,看似昏迷不醒,實則集中精神,時刻傾聽有無異動,蒙面人雖然步履輕緩,但卻逃不過他的耳朵,等蒙面人來到近前時,鞋尖已經是映入了他的眼睑。
知道蒙面人就要對自己下手,江龍垂下的左手袖内輕輕滑落一物,正是他下午時特意沾染了毒藥的匕首。
此毒見皿封喉,短短的幾個呼吸間,就能取人性命。
幾乎無解!
制住這個人,順藤摸瓜,揪出隐在暗中的真兇。
這正是江龍想到的,将計就計的辦法。
不過就在他想要暴起發難的時候,窗戶紙卻是突然傳來一聲啵的聲音,緊接着,一道金色流光瞬間插入蒙面人的咽喉!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眨眼之間完成,以至于等蒙面人感覺到咽喉間蓦然傳來一陣痛楚,才意識到自己中了暗器,蒙面人雙眼瞬間瞪的好大,雙手本能的抓向脖頸。
身體踉跄着後退,直到背後抵在了牆上。
雙手指縫間,則是流出一汩汩刺目的鮮皿。
此時的江龍寒毛瞬間乍起,差點就要跳起來躲到一個安全的角落。
那暗器來的太突然,根本不給人躲避的機會。
而且精确度極高,直接射穿蒙面人的喉管。
别說是現在體弱無力的江龍,就是沒有穿越過來之前全盛時期,江龍也沒有把握躲開這種歹毒的暗器。
當然,江龍也擅長隐在暗處偷襲,如果換成是他主動,那麼他也自信能将對方成功射殺。
“黑,黑衣……衛……”這時蒙面人一臉驚恐,喉頭艱難滾動,吐出幾個大字後,就是已然斷氣。
屍體則是順着牆壁緩緩癱軟在地。
卧房外間的門口再次出現一個蒙面人,手腳輕快,進屋後,就是直奔先前蒙面人的方向。
來到屍體前也不伸手查看對方是死是活,就是将之扛在肩膀上,拾起那把金柄彎刀,便又離開了小屋。
顯然,他對自己的身手很自信。
認定目标已然是必死無疑!
不過卻是沒有注意到,爬在桌面上的江龍此刻全身緊繃,随時準備應對他的發難。
直到這一位蒙面人離開,江龍才是長長松了口氣。
本想要活捉一個順藤摸瓜,卻不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因為不知道暗中是否還隐藏着人觀察自己,所以江龍沒有起身仍是這麼爬着在心中思考。
第一個蒙面人顯然對自己不利,很可能是下毒暗害自己的那一方。
而後來的那個蒙面人,則應該是在暗中保護着原身。
隐隐約約間,他聽到第一個蒙面人瀕死之際,斷斷續續說出一個黑衣衛的名稱。
單從這個稱呼上看,就知道是一個組織的名字。
隻是這個組織,為什麼會保護原身呢?
組織的首領又是誰?
江龍深深皺起了眉頭。
原本原身隻是被人暗中下毒,之後他走出小院又被人設計要他落水,他還自覺能夠應付,覺得一切都在掌控之間。
但現在,他卻是一團亂麻。
就算是鍛煉好身體,恢複以前的身手,但面對黑衣衛的暗殺,他也沒有能保住性命的把握,畢竟他在明,對方隐在暗中。
而他的身份是景府的小少爺,現實也不允許他突然消失。
像前生一樣,做一個永遠不見光的獨狼。
不過片刻的心煩意亂之後,江龍重又打起了精神,畢竟他性子倔強,不是那種遇到困難便吓的退縮認輸的人。
玉钗與寶瓶收拾好心情,重又回到小屋,就發現自家小少爺爬在桌子上。
二女先是一愣,随即就是異口同聲的放聲驚呼!
“小少爺!”
放開彼此牽着的手,一起撲向了江龍。
江龍佯裝昏迷,任由二女一個抱起他的腦袋,一個用力搖晃他的肩膀。
直到臉龐被上空落下的水珠打濕,他的右眼才稍稍撐開一條細縫。
随即便是心中蓦然一揪!
隻是在短短的時間内,玉钗與寶瓶居然就已經是哭的眼眶紅腫,淚流滿面,聲音更是痛徹心扉!
這絕對不含虛假,是真情流露。
雖然江龍知道這是二女關心原身,與原身感情深厚,但這一刻,他的心底仍然是湧起一陣暖流。
于是一瞬間就是下定決心。
他替代了原身,将來決不辜負二女的一片真心!
二女的哭聲很大,不一會,就将在小院中當值的其她幾個小丫環給驚動,全部跑了過來。
見江龍眼睛緊緊閉着,這些小丫環直吓的俏臉慘白。
一時之間全沒了往日的機靈,呆呆的站在原地。
有幾個已經在抹眼淚。
一滴一滴的淚水打濕臉龐,江龍覺得自己可以醒轉了。
用水濕面,本來就是解蒙汗藥的最好辦法。
此時醒轉過來,如果暗中仍有人監視着,也可以讓他看不出端倪。
于是他眼中帶着迷茫,緩緩睜開了眼睛,見玉钗把自己的腦袋緊緊摟在懷中,便是出聲問道:“怎麼了?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哭什麼?”
聽到懷中傳來熟悉的聲音,玉钗猛然低頭,随即就是歡喜的大叫,“小少爺沒事,小少爺還活着!”
寶瓶也是緊緊湊到近前,看着江龍,紅腫中的眼睛裡,有歡喜閃動。
周圍的丫環們則先是高興,但沒一會後,就是個個面面相觑。
大部分人很迷茫,剛才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少爺明明沒什麼事情,那為什何剛剛進門時,玉钗與寶瓶哭的肝腸寸斷?
也正是因為二女的誤導才讓她們以為江龍不是昏迷,而是死了。
“小少爺,您活着,真好!”
玉钗此時剛剛經曆大悲大喜,激動不已,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江龍剛剛站起身,她就是縱身撲進了江龍的懷裡。
本能的伸手抱住身姿窈窕的女孩,江龍才嘴角微挑,擡起手,一邊輕撫少女柔若無骨的後背撫慰,一邊則是偷偷聞着那少女身上散發出的特有的體香。
“寶瓶。”
過了一會,見寶瓶隻是看着自己,呆呆的站在原地,江龍牽住了她的小手。
寶瓶立即就是笑了。
含着淚水的笑容卻是陽光燦爛。
這起事件江龍将之控制在了自己的小院内,沒有傳出,蒙面人的屍體被扛走了,也沒有留下皿迹什麼的,江龍編個謊言隻是說自己吃着飯,結果就給睡着了。
因為他醒轉後并無異常,所以小院中的丫環們都相信了。
玉钗與寶瓶二女在緩過勁來後,終于知道羞澀了,讓另外兩個小丫環在房裡伺候着,各自則是躲回了自己的卧房。
姚媽媽帶着前鋒在後花園仔細尋找了一番,前鋒還真不出所望,嗅過那個小丫環留在浮橋上的氣味後,就是一直圍着一個小院打轉。
很顯然,那個小丫環沒被害死之前,應該來過這裡。
不過這個小院中住着十幾個府中仆役,一時之間無法辯認是哪個和那個小丫環有勾結。
這回姚媽媽沒有沖動,而是拿的很穩當。
并沒有立刻行動,帶着前鋒重又回到了小院。
把查到的線索向江龍彙報。
江龍聽完後,點頭誇贊,“奶娘這次做的很好,那小院人多,不好分辯哪個和中午時的那個小丫環是同夥,而且想要害我的人手段狠辣,如果發現又有人有可能暴露,說不定又會立即下手除掉,咱們這邊就又斷了線索。
所以咱們現在應該派人在暗中緊緊盯着那個小院,看都有誰行蹤異常,總是出府,又或者和府外人的接觸較多。”
“嗯,奴婢一切都聽小少爺的安排。”姚媽媽聽到江龍的誇贊,很是興奮。
已然忘了不久之前,眼前的這個少年還稚嫩的像個孩童。
景府一間亮着燭火的寬大房間,床上起伏不平的錦被下躺着一個發絲散亂身姿性感的美婦人。
突然,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
婦人立即坐直身體,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開口道:“進來吧。”
“吱呀。”
表面塗有紫漆的木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一個手提燈籠的小丫環。
小丫環徑直走到卧房中間,這才停下腳步,頭也不擡的說道:“今晚行動失敗,上邊又再次催促,讓你盡量多的獲得景老夫人的信任,上邊有下一步行動的時候你才能更好的配合。”
“你是幾号?”婦人卻是不答反問。
小丫環蓦然擡頭,居然露出一張男人的臉龐,“你壞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