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有人失蹤了,還是個七八歲大的少年,這突然不見了蹤影,人家爹娘開始着急起來。
杜園裡,四處也都尋遍了,還是找不到人,這人能去了哪裡?
“我的磊兒,他到底去哪兒了?”夏元鼎看到一個農婦哭成了淚人,顯然是為失蹤的孩子牽腸挂肚起來。
“他二嬸,你先别急,我們大夥這都全幫着去找,一定把孩子找回來!”旁邊有人勸慰着。
很罕見的,夏元鼎第一次聽到了召集全村的銅鑼,本來沉寂的山村立刻沸騰起來,手腳靈活的青壯勞力,有組織向四處尋去。
課也是上不成了,夏元鼎也跟着小夥伴們在村子裡尋找,那些捉迷藏的地點都尋遍了,始終是沒有找到人,直到夕陽西下,太陽漸漸落山,還沒有消息傳來。
這時候,夏元鼎他們這些小孩子隻能回家了,夏元鼎的臉上也不見了往日高興的表情,他在想會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夏守智匆忙回家,匆匆吃了幾口飯,就又急匆匆的又出去了,接着幫忙尋找這個失蹤的少年徐磊。
“娘,你說他是不是被人給拐跑了?”夏瑩雪問道。
“瞎說,怎麼會被拐跑呢,可能是自己一個人走丢了吧!”夏李氏說道。
“不會的,我都認識路,怎麼會走丢呢!”說的也是,這七八歲的孩子,應該認識路的,隻要不是走的太遠,應該不會不記得回家的路,事情到底出在哪裡。
夏元鼎對這事心裡卻是已經有了判斷,但是他又不能說出來,被聽到會以為是詛咒人家。他認為,要不是真的迷路了,那就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南邊的山裡,往深處的總是危險的,不過一般小孩子都不會去那裡,因為山上有各家的祖墳,小孩子很怕去那種地方。另一種可能就是北邊的映柳河了,貪玩的話,落水的可能性很高。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漆黑的天空隻有一輪明月和寥寥星辰,在母親的催促下,夏元鼎也隻能回屋休息,躺在床上,一直等父親能回來,可是直到迷迷糊糊睡過去,也沒有聽見父親的敲門聲。
第二天一早,夏元鼎再次見到父親的時候,看到夏守智臉色凝重的表情,夏元鼎咯噔一下,心想還是出事了。
姐姐夏瑩雪多嘴問了一句“人找到了嗎”,卻是被母親斥責不該多問,讓他們姐弟倆好好吃飯。
不說遭到母親訓斥的姐姐心裡難受,夏守智吃完早飯,說了一句要忙着處理事情,扭頭先出了門。
夏元鼎平靜地跟母親說了要出門,便邁着沉重的步子朝學堂走去,沒想到打算以嬉戲的态度看待生活的他卻遭遇這樣的事,他在反思,對于生命,他是不是少了思考。
飛蛾的生命是短暫,卻也有撲火的刹那芳華,花開花落,雲卷雲舒,他還做不到去留無意,榮辱不驚,可歎人生一世草生一秋!
抱着低落的心情來到學堂,果然來到的人都開始讨論起來了。
“徐磊可是在映柳河的下遊被找到了,說是在一片蒲草叢中發現的!”
“找到的時候,人就已經死了,他不是會水嗎,怎麼還能淹死了?”這話問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動物,旱鴨子自然不會時長往水邊跑。但是現在又是春天,人自然不是因為想遊泳而出事的,那麼就可能是不小心落水的了。
“他之前還說要來學堂跟先生讀書呢,以後可沒機會了!”這話一說,周圍一片肅靜,可都被這個說法吓壞了。
“元鼎,你怎麼不說話,你沒什麼想說的嗎?”夏元鳴靠過來問道。
夏元鼎不想回答這些,便胡亂說道:“人固有一死……”
剛冒出半句,又覺得不妥,趕緊把話收回去,恰好這時候爺爺來了,還是刨除一切雜念,專心學業才是大計。
不過老爺子看上去還真是波瀾不驚,對孩童落水之事隻字不提,當然也可能是不會跟他的一群學生提這件事。
他的教學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絲毫不為外界所打擾,管它窗外風吹雨打,室内隻聞郎朗讀書聲,坑坑巴巴的讀書聲。
這邊相對無事,那邊卻是在忙着處理這件意外人命事件,既然死了人,那肯定是要報官的,等人來處理,隻有堅定了是意外落水死亡,這事才好定性。
當然,參與這件事的目擊村民肯定要被傳喚了,還要錄下口供,事情有些繁瑣但又都必不可少。
好不容易上完一堂課,爺爺夏繼祖卻是唯獨不給他和夏元傑玩耍的時間,扔給他們一人一本書籍讓他們背,翻開全是些有典故的古文,這可愁死個人,霸道爺爺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這算是開了小竈了,夏元鼎想,爺爺這樣做對那些正在玩耍的學生不公平啊,他強烈的在心裡為他們鳴不平,希望他們能覺悟,都站起來反抗這種行為。
他倒不是對自己的處境而擔憂,背個古文而已,他可是過目不忘的人,背幾篇文章又有何難,他是心疼不具備這種天賦的元傑堂兄,你看他背的多吃力。
聽說有縣裡的官員要來,夏元鼎就動了要去看看的心思,因為他還沒見過這裡的官員到底是什麼樣,是不是穿着衣冠禽獸的官服,這讓他很是好奇。
但他也知道,今天上報上去,縣裡也沒這麼快就來人,考慮到路程,最快也得是傍晚接近天黑了。
事實上的結果,夏元鼎壓根沒見到什麼像樣的官員過來,隻是來了個驗屍官和一個仵作,仵作是幹什麼的,說白了就是既給活人驗傷也給死人驗屍的。
常有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仔細尋思,這話不完全對。仵作行,也是屬于三十六行之一,但是這是一個低賤的行業,因為仵作屬于“吏”,吏的後代是不允許參加科舉的。
想想罷了,那種地方夏元鼎是沒有機會接觸的,他還是盼望着什麼時候家裡的鹽又沒了,這樣他又能出去了。
有人歡喜有人憂,平淡的日子還得一天天的過,轉眼旬日過後,村裡又要發生大事了,杜員外的善舉終于要落實了,難過的是,此路并沒有修到夏元鼎家。
夏元鼎發誓,等掙到錢了,自己就把路修起來,還要蓋座五進五出的大宅子。
一想到這些,睡覺的時候他都能笑醒,隻有那時候他才是呆萌的,可夢醒以後看看四周,他還是一無所有,歲月這把殺豬刀,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許多人就這樣蹉跎了年華。
他想靜靜,奈何紅杏枝頭春意鬧,鄉間此刻歡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