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楚行歌披着厚重的裘皮披風坐在爐火邊,手裡還端着一大碗姜湯,噴嚏打個不停。
身前戚氏與杜鵑,黃鹂三人六隻眼睛齊刷刷地盯在楚行歌身上,使得房内的氣氛有些古怪。
他捏着鼻子把姜湯灌進嘴裡吞了下去,放下碗筷後,摸着鼻尖憨笑起來,“母親,其實這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昨夜出門遇到個女子,一時中意,看着順眼,因此才跟杜鵑透露了些消息。”
楚行歌說的随意,戚氏卻聽的認真,她滿臉認真地問道:“那姑娘可對你也有意思?要不我去跟你父親說說,等開春便選個良辰吉日把婚事給辦了。”
“呃……”楚行歌不知該如何接下去,若是此刻告訴戚氏自己與那女子隻有兩面之緣,甚至連她的長相,姓名,家庭住址都不知道的話,戚氏該作何感想。
從戚氏的表現來看,她心裡應該是迫切着希望自己能早日成婚,這事便有些麻煩了。
“少爺,那姑娘有多高?是哪家姑娘?”一旁杜鵑插話問道。
黃鹂跟着問:“對呀對呀,她家事可好?家裡有幾姊妹?”
楚行歌雙手一攤,苦笑道:“我也不知道!這事還沒譜呢,你們也别太在意,這事我自己會處理的。”
杜鵑噘嘴反駁道:“那怎麼行,這事是一輩子的大事,馬虎不得,得慎重!”
楚行歌瞥了她一眼,輕聲道:“就你話多!”
戚氏起身從梳妝台上的珠寶箱裡取出一塊色澤剔透的玉佩,遞給楚行歌說道:“這玉佩是你父親當時給我的,若你真的覺得那位姑娘适合你的話,就把玉佩送給她吧,就當是件定情信物,回頭你們把事情确定下來,我再去找你父親,找媒人上門提親。行兒你看如何?”
楚行歌接過玉佩點了點頭,戚氏還算明事理,不過多地幹涉自己的婚姻,或許是因為她自己便是出身卑微的原因,她對門當戶對這些并不在意,一切都由着自己做主。
“母親那孩兒就回去睡覺了。昨夜沒睡好,現在有些困了。”
“嗯,去吧!”
楚行歌退出房間後長舒了口氣,緊了緊衣裳快速朝着自己房間走去。
他剛出門,黃鹂便望着他的背影說道:“夫人,這事你真打算由着少爺啊,萬一他又被人騙了可如何是好?”
戚氏從旁邊拿起暖手袋抱在手中,輕聲道:“杜鵑,你去把小姐找過來,就說我有事要她幫忙。另外你再出府一趟,去查查昨夜昨夜少爺去過哪,見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總之必須把那姑娘的身世給我查清楚。”
“好嘞!”杜鵑朗爽地笑了起來,大步走出房間,消失在小院之中。她走後,戚氏對着另一名丫鬟黃鹂交代道:“黃鹂,後天便是姥爺壽辰,你去幫我出府采辦些東西,置辦幾身新衣裳,特别是少爺的衣裳一定要認真置辦,馬虎不得。
“好的夫人!”
“嗯,替我把香點上,我要敢在姥爺壽辰前把那篇頌華經誦完!”
……
距新春還有十三天,距楚遠道壽辰隻剩兩天,楚行歌一方面期盼着壽辰與春節的到來,另一方面卻又有些不喜歡應酬。
楚遠道身為戶部尚書,每逢佳節應酬自然多,一些戶部的小官吏與他的那些個門生,逢年過節都會相繼進府來拜賀,到時人必定不少,楚行歌期盼着若是能從中找出些關于那個娃娃臉身上還散發着清香味的女子的消息才好。
昨天夜裡,他雖未看清女子的容顔相貌,卻在無意間觸碰到女子身上絲滑的錦緞面料,這種面料極其昂貴,絕非尋常百姓家的姑娘能穿的起。楚行歌斷定女子絕非普通人家的姑娘,很有可能是長安城内某個達官貴人家的小姐,因一時貪玩跑出家門,或許是嬌慣了,在外行事不穩才會得罪了那群官差。
若她真是那些達官貴人家的小姐,那找起來便縮小了很多範疇,容易許多!
楚行歌躺在床上頭昏昏沉沉的暈的厲害,他很快便睡了過去,睡夢中隐約見到了那個姑娘,見到了那張笑起來泛着兩個酒窩的娃娃臉,他咧嘴笑了起來,滿臉風******這一覺他睡到下午四點,或許是知道他沒什麼胃口,戚氏與幾名丫鬟中午并未叫他起床吃飯,楚行歌從床榻上爬起後伸了個懶腰,剛要下床,房門便被人從外推開,一股冷氣卷了進來。
讓人驚訝的是來人并未杜鵑,而是楚靈兒。
楚靈兒快步走到床榻便,從衣架上取下裘皮大衣遞給楚行歌,笑道:“三哥,你這覺可睡的真香啊,害人家在這等了你五個時辰。”
“你等我?”楚行歌蹙眉問道:“有事?”
楚靈兒走到房門前探着腦袋左右張望了一陣,見周圍沒人才帶上房門走了回來,貼在楚行歌耳邊輕聲說道:“還不是小娘叫我來跟你探探風,看看你喜歡上誰家姑娘了!”
“……”楚行歌有些無語,戚氏不是說婚事由自己決定嗎,怎地又委托楚靈兒來探口風。
“三哥,你該不會真的看上那個姑娘吧,我可是派人查過她,她光是年紀就比你大了七八歲,不配!”楚靈兒靠在床榻前,雙手托着下巴細細分析道:“就算年紀不是問題,父親也不會同意你迎娶一個風月女子的。幾年前大哥也喜歡上一個風月女子,并彼此許諾終生,最終還是被父親棒打鴛鴦了,很可憐的!所以三哥,靈兒還是希望你對這事要好好權衡!”
“年齡大我七八歲?還是風月女子?”楚行歌張着嘴巴半天說不出話,按理說不應該啊,昨夜那個姑娘無論是身形還是腔調都像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哪會有那麼老,況且身上一點胭脂味都沒有,怎麼可能會是風月女子。
楚行歌詢問道:“靈兒,你這消息哪來的?”
楚靈兒認真回道:“我托人查的,小娘不是也叫杜鵑去查了嗎,待會杜鵑回來你一問就知道,估計她也查到了!連她的名字我都知道!”
楚行歌激動地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胭脂呀!”楚靈兒從桌上倒了杯茶遞給他,借着說道:“她是揚州人士,年方二十七,十年前曾嫁過人,隻是後來不知怎地離開了揚州,直到三年後以全新的胭脂身份回到揚州,憑借着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本事,加上又能唱個好曲,短時間内便成了揚州城子紅的頭牌姑娘。”
楚行歌吞了口茶水,暗自松了口氣,咧嘴笑了起來,“誰說我看上的是胭脂姑娘?”
“那是誰呀?她的丫鬟杜小丫?”
“說了你也不認識!”楚行歌苦笑道:“其實我也不知她叫什麼名字,甚至連她的相貌都沒看清,總之那種感覺很奇妙,奇妙到不可言喻,反正就是很喜歡。”
楚靈兒低頭沉思起來,半晌才擡頭朝着他眨眼神甜甜笑了起來,“三哥,要不要我幫你查查那姑娘的身份?”
“你能幫我查到她的身份?”楚行歌有點不信,着茫茫人海,僅憑着那張娃娃臉就能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楚靈兒拍着兇脯驕傲道:“當然能查到!我可是長安城内消息最靈通的人,别看我整天被父親關在府裡,可我在外面的眼線遍布整個長安,别說找個姑娘,就算是一隻老鼠我都給三哥找來!兩天,兩天之内我一定把她找出來。”
她說這段話的某一刻楚行歌心中竟有些相信她所言不假,可仔細一推敲,又覺得有些不靠譜,楚靈兒雖整天在外面瘋,卻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連官府都不敢保證的事,她敢這麼肯定?
“三哥,你起好,我現在就去辦這事了。後天父親壽宴當天,我一定讓你見到那位姑娘!”這是楚靈兒臨走時留下的承諾,說這話時她眼中放着光,炯炯有神,臉上的表情是楚行歌從沒見過的認真。
“别強求,這種事随緣吧!若你真打算找可以從那些達官貴人家開始尋找,看看昨天有哪家的姑娘去過景秀街旁的那條小巷!”楚行歌提供了自己唯一知道的線索。
“對了三哥,你昨夜毆打安樂侯家的那個小霸王的事在京城都傳開了,要是杜鵑把這事告訴小娘你就慘了!”
“你的意思是?”
“趕在杜鵑告訴小娘前,截住她,并威脅她,不讓她去說!”
“威脅不太妥當吧?”
“有什麼不妥的,要不換我去做?”
“呃……還是我自己來吧!”
“好的,那我閃了!嘻嘻,等我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