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内學術氣氛十分濃郁,大理石的過道兩旁時常有一襲素衫的學子高士低聲議論,有時講到入迷,全然忘記了周圍的情況,而衆人也對此習以為常。
盤龍國立學院是一所兼容并繼,包容開放的綜合性學府,對學士學子也沒有特别的服裝要求,除了每年的開學大典必須着學院規定的校服――男着素色飄逸長袍,女穿淡青綠裙。
雖然有蒙學、初舉、大學三個年齡段的區域,但沒有硬性規定一定必須待在哪裡,所以時常也能看到幼童或者成人一起并肩而行。
蒙學是從三歲開始,森羅三歲就入學,今天六歲,已經完成了一半的課程,蒙學六年是沒有出校實習的機會的,是完全在校内學習,這個時候哪怕你是天才神童,也是不能跳級的,必須老老實實的學完六年,看似蒙學很簡單,但實際是給以後打基礎,其實知識繁雜,内容極多,對于自制力不足的小孩子,想要及格已是不易,能正常六年結業的都不是常人。
何況這還是要求必修的一小部分知識,哪怕你優秀結業,也隻占這龐大知識庫的一小部分。這既是為了打擊一些所謂神童鬼才的驕橫傲慢之情,打磨他們的脾性,也是為了穩固他們的地盤。
即使像森羅這樣兩世加在一起的準現代系統教育大學生,也不是輕輕松松的,還是要付出努力和心皿,不知是不是兩世為人,腦子十分活泛,記憶力也如有神助,雖然比如上宋老頭這個人形圖書館,但比起尋常精英,也不遑多讓。
讓森羅為難的不是與現代相似的科學體系,而是這裡獨有的科技線,一點特有的自然資源,讓這裡與現代科學有些出入,當然,宏觀微觀的東西都是相似的,在這裡,是不用擔心牛頓氣的爬起來,還要專人壓住棺材闆的。
隻是這裡多了很多森羅聞所未聞的魔石、奇木、異水,甚至空氣中也多了一些神秘的物質,森羅翻閱過許多書籍,如果隻看市面上大部分的普通書籍,這裡幾乎和地球是99.99%相似,但是當森羅進入宋老頭的暗格書館,探索人體奧秘,欣賞人體之美時。
一本全由古漢文寫成的典籍,正躺在角落的書架上,漆黑皮質封面上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得虧宋老鬼原來一直讓他學上古鼎文,他才勉強讀懂。
這裡森羅難得的心中默默謝了宋老頭一句,看來他自己錯怪他了。有時候,你完全想象不到的一些知識,會帶給你一個全新的奇異世界,如果森羅不會這種繁雜文字,他可能隻是把這本書當成浩若煙海古籍中的一本,不會多做理會。
上古鼎文據宋老頭說是比倉颉造字前更早的文字,由于太過繁雜,無法普及,所以後來又創立更簡單易行的文字,但其實上古鼎文并不是一門用來溝通交流的文字,它一開始就不是用來當做文字的。
所以根本無法應用于日常使用,而人們對它隻有恨淺顯的認識。森羅當時還清楚記得宋老頭的落寞神情,他頗為遺憾的說道:
“當年聖人尊者初識天地之力,還不懂萬物的秩序和自然的法則,曾經有不少人研究上古鼎文,做出了機巧奇物,後來随着古代機巧學的建立,以前建立在上古鼎文的上古機巧學被大加駁斥,甚至說那些上古秘法是胡說八道,毫無根據的猜想之物。
上古代機巧學雖然精妙無雙,但是成品實在稀少無比,現在也許還有,也許早就埋在了曆史灰燼中,而且也不比現在的制式流水線産品好多少,随着古代機巧學日益蓬勃的發展,直到今日,發展成日益完善的近代機巧學。而上古機巧學幾千年來,毫無改變,日顯頹勢,在古代都沒幾人知道,到現在,恐怕世界懂上古鼎文的不超過十個人,古機巧學更不用說,你能學習這個,莫不是天大的驚喜,将來吹噓吹噓也是極好的。”
顯然,宋老頭也知道古機巧學已經不适應這個時代發展,不實用,成了一件可有可無的花瓶。
但是的确是給森羅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這才讓他了解到這個世界不一樣的0.01%,就藏于陰影中的一根漆黑發絲。
森羅和紙鸢走過最宏偉壯觀的真理大廳,說是大廳,其實是一片露天的廣場,廣場地面上鋪着一層純白的大理石,廣場最中央伫立着一座石質雕像,是一位職業是将軍的尊者,這大概是她年輕的樣子。
她身着玄鋼全身甲,頭上束起發,腰戴誅魔銀光寶劍,手持于空中好像獵獵作響的九頭鳥浴皿陸軍旗,雙眼銳利,嘴角卻又留存着溫柔與留情,似對這片土地的愛,深沉而内斂。
等森羅他們到達聖言大廳時,聖言課的學生們又進入了喜聞樂見的自我讨論時間,對于隻想混一下的學生,也是難得的休息和閑談時間。這段時間就和下課差不多,因為聖言課是沒有下課時間的,一上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直到開飯為止。
但是沒有一個學生是敢談論不相幹事情的,閑談也是閑談課題内容,但是因為聖言課内容龐雜,内容廣泛,所以哪怕一個在談軍事戰争,一個在談藝術風俗,也是包括其中的,所以有些雜亂。
宋教士之所以這樣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這種事情需要他們主動參與進來,任何思想理論都是在讨論中發生和改變的,如果照本宣科,隻會停滞不前,為世界潮流所淘汰,隻有學生這種參與感,才能激起他們的共鳴,隻要加以引導,也許下一個影響世界的思想就會産生于小小的聖言廳中。
不時有學子修士辯駁的面紅耳赤,有些則是談笑風生、其樂融融,這個時候學生們沒有固定于座位上,或三五成群站立,或直接在門外陽光和煦處言談。
森羅和紙鸢趁着這段混亂時期,從教室外旁若無人、就這麼大大方方,一邊嘴裡說着某位尊者的話,一邊添加評論,混入了讨論人群之中。
這時候,大家都進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并沒有注意到兩位偷跑者,因為學生們的座位都是随機的,可能上次自我讨論在這裡,當宋教士喊停時,他們就直接坐在離自己最近的位置,雖然不同年齡、性别、脾氣的人會分成一個個隐形的團體,但并沒有那麼泾渭分明,一定就必須和自己知己老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