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一出,高覽哪裡還不知道來人便是呂野。隻是心中更加困惑不知道為什麼呂野會把自己一身弄得如此污濁。
但是看到呂野将手中大球猛然扔了過來,高覽還是下意識的用手中長槍猛然一挑。卻不知道,自己的這一挑挑開的卻是潘多拉的魔盒。
“匍”的一聲悶響。
這泥球表面上的長袍被高覽一下子跳開,力量未盡,長袍下面的蜂窩都被高覽一槍劈成兩半。憋了足足一刻鐘的馬蜂,在這個時候,終于爆發了屬于它們的憤怒。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此後很長的一段時間,當高覽再次回想起這段經曆的時候常常都會咬牙切齒。鋪天蓋地的馬蜂迎面而來,就像是蝗災爆發,遮天蔽日。
漫天煙塵全是黃黑交加。
齊依繁看到這樣一幕,亦是楞在當場,呂野猛然上前,朝着齊依繁的身上便是潑過去一身的泥漿:“快跑!休要耽擱!”
齊依繁還沒有反應過來,身上便已經是布滿了泥土的腥臭味,大為惡心。卻被呂野一把抓住手腕,朝着一處快速的奔跑過去。
一邊跑,呂野還一邊說道:“敬志兄,我敬你為人忠武。我隻為回到許昌,無意傷你性命。此處西南處三十丈有處泥潭,隻需滾上泥漿,便可消弭此禍。還請敬志兄休要在繼續糾纏下去了!”
随後則是将身上沾滿了泥污的衣服往齊依繁身上猛地一撲,還好眼下是入秋時分。呂野身上穿的衣服還不少,不至于裸露。
高覽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隻馬蜂便朝着他的胳膊狠狠的蟄了一口。
“啊!”
高覽隻覺得一股微微的麻痹,随後便是一陣劇痛。身上有着一個大包猛然生長而出。這些馬蜂這個時候已經是發了狂。
先是被呂野設計,将它們的蜂窩從高處掉落。
現在又被高覽一槍劈成兩半。
家園都沒有了,如何能不發狂。而齊依繁和呂野兩個人的身上這個時候沾滿了葷腥的泥土,這些馬蜂根本就無處下嘴。
再說齊依繁這個時候被呂野拉着玩命奔跑,馬蜂也不傻,自然是盯着高覽猛地撲了過去。高覽心下慌亂,強行冷靜下來。就在這個時候,高覽的身上已經腫起來了四五個包。
那種麻痹的感覺讓高覽覺得十分難受。
又看到呂野和齊依繁兩人急速奔逃,心下更是一顫,想着決不能夠讓這兩人跑掉:“你們給我站住!”
剛一說話,又一隻馬蜂朝着高覽的嘴角便是狠狠一口。
“啊!”
高覽傳出一聲悲鳴。
已經走出去至少有兩三百米的呂野和齊依繁兩人聽到這聲慘叫,呂野心中覺得有些不忍,于是停下腳步。
一邊的齊依繁這個時候俏麗的臉蛋上面塗滿了泥污,原本心中還對呂野這樣的行為覺得有些不滿。齊依繁雖然身上穿着男裝,但是到底也是女子心性。
女人天**美,這樣的情況讓齊依繁覺得難以接受。
但是聽到遠處高覽的慘叫,又看到原本一個武藝在自己之上的魁梧大漢,這個時候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心中瘆得慌。
于是便又想起之前自己還質疑這小小的蜂窩到底能不能夠給裴東河等人一次嚴重的打擊。現在看到這樣的場景,便知道裴東河那一行人怕是兇多吉少。
心中更加覺得困惑,眼前這個少年,是從哪裡知道那麼多東西的。這腥臭的泥漿,居然還有這樣的作用,齊依繁更加好奇。
呂野則是一聲長嘯:“敬志大哥無需執着,我也無意害你性命。還請你快些前去吧,這馬蜂劇毒,若是耽誤了時間,到時候怕會有性命之憂。”
高覽一聲怒吼:“臭小子!”
但是這個時候身上的負面狀态給高覽帶來的影響也是越來越重,高覽也不是什麼不分輕重之人,這個時候若是再去追呂野,隻怕自己真的會有性命之憂。
兩相權衡之下,高覽無奈的一聲長嘯。
朝着呂野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在高覽的身後,能夠看到的是一堆沒了家的蜜蜂發狂一般朝着他湧去。
“希望能夠保住他的性命吧。”呂野拉着齊依繁,心中這樣想着。
高覽是個好人。
而且熟知曆史的呂野更加清楚,隻怕不久之後自己和高覽還會有再次見面的機會。隻希望到時候高覽不會記仇。
河北四庭柱啊,這樣的角色能多認識一個就多認識一個。
呂野和齊依繁兩人跑了大概有一刻鐘的樣子,直到耳邊再也沒有那樣的嗡嗡聲,也在看不到高覽的身影,這才停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呼呼……。”呂野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在快速的跳動,似乎若是繼續跑下去的話就有心肺斷裂的危險。
反觀齊依繁,這個時候氣息綿長,臉上神色晦暗,但顯然這樣的路程對她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
“齊兄你還真是好體力啊。”呂野不禁有些羨慕齊依繁。
齊依繁瞪了一眼呂野:“我還沒和你算賬呢!”
呂野愕然:“算什麼賬?”
“你把我搞得這麼髒,現在還問我算什麼賬?”
“這……。”
呂野目瞪口呆,心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好心當成驢肝肺。自己辛辛苦苦救了齊依繁一命,現在反倒因為這樣的小事仇視自己?
呂野醞釀片刻,剛打算說話,卻看到齊依繁那張髒兮兮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你還真以為我生氣了啊,我又不是什麼不懂事理的人……。”
呂野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齊依繁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于是道:“齊兄你可真會說笑……。我差點以為……。”
“好啦,我可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雖然你将我身上搞得這麼髒,但到底是事急從權。放心吧,我不會怪你的。”
“……。”
“好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啊……。”呂野喃喃。
“哪有?”
“可……不是我把你從高覽手下救下來的嗎。”
“你還好意思說啊,若非是你拖累我,我早就走了。”
“哇……那要不是我策馬而行,你還不是早就死在裴東河的刀下。”
齊依繁怒目而視。
呂野亦然。
不知不覺間,兩人的關系似乎在這樣的情況下變得更近了一步。同生死,共患難。經曆了這樣的事情,感情又怎麼能夠不深呢。
清風鳴蟬,夜色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