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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狂妃難馴:娘子,為夫寵你

第五十一章 屬于哪一種

  三天時間,在文璟送來的美食與對那大漢時不時的語言打壓中很快度過,雲微瀾一點都不覺得日子難熬。

  隻是第四天,她醒得要比以往要早,早晨的陽光從瓦片縫隙中漏下來,在地上牆上漏出一個個光點,随着日頭的升高而慢慢移動。

  三天過了啊。

  她靜靜地靠着牆頭,數着地上的光點,眼前浮現的卻是那個灰色的消瘦的背影。

  但願,不會讓她失望。

  早飯的時辰還未到,從外面進來了一隊衙役,為首的正是三天前在破廟中抓人的那一個。

  那衙役有些不甘地看着在裡面優哉優哉的雲微瀾,将手裡的紙筆從牢門裡遞了進去,吆喝道:“畫個押,畫完就可以走了。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雲微瀾接過來看了一眼,上面簡單陳述了幾天前發生的事,倒是據實描述,并沒有添加亂七八糟的事情,便刷刷幾下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這是走的過場,進大牢一趟,總不能連個底子都不用留,她不計較。

  将紙筆又遞了回去,衙役掃了兩眼她的名字,遂示意牢頭開了鎖,打開牢門。

  雲微瀾撣撣衣服站了起來,笑道:“謝了啊。

  衙役哼了一聲,她隻當沒聽見,出了牢門。

  “哎,兄弟,你要走了啊?
”被吵醒的摳鼻大漢睡眼迷糊地扒住牢門,一臉不舍的表情,“你走了我可咋辦?
誰陪我說話啊?

  雲微瀾腳步一頓,回頭望着他烏亮亮的眼睛,痞痞一笑。

  見過找虐的,還沒見過找虐上瘾的。

  “想找我說話?
”她問。

  大漢連連點頭,絕對的好了傷疤忘了痛。

  “那就早點出來吧。
”雲微瀾彎着唇角往外走,“出了大牢,你就可以天天找我說話了。

  如果你不怕被虐的話。

  大步走出大牢門口,雲微瀾迎着金亮的朝陽深深吸了口氣——果然還是外面的空氣好。

  一轉頭,看到遠處站着兩名身着官服的人,一人須發花白,清瘦嚴肅,正是禦史大夫許伯年,他旁邊一人身形瘦長,三十來歲的模樣,正端着笑容與他說着什麼,想必就是那京兆尹張同了。

  張同看到了她,眼神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有意味不明的神色劃過,少頃,便恢複了笑容,低聲與許伯年說話。

  身後的衙役催着她往外走,她也不逗留,遠遠地朝許伯年抱了抱拳,算是謝過了,對于張同也沒放心上。

  出了京兆府,市井的氣息一下子撲面而來,雲微瀾倍感親切,感覺重回了人間。

  隻是,好歹她也算是從大牢裡出來的人,怎麼着都該有個接風的人吧?
這門口空蕩蕩的,天天送飯的那個男人死哪兒去了?

  “你是在找我嗎?
”門柱後,悠悠走出一個人,姿容絕色,語聲低醇,不是文璟能是誰?

  雲微瀾雙臂環兇,斜着他不說話。

  “你剛才好像又罵我了。
”雖然用了個不确定的詞,但文璟的語氣卻十分肯定。

  “有嗎?
”她挑眉。

  “有。

  “佛曰,心中有佛,所見皆佛。
心中有屎,所見皆屎。
”雲微瀾笑眯眯地看着他,“王爺,你屬于哪一種?

  文璟:“……”

  雲微瀾雙手負于身後,滿面笑容走下台階,一身輕松。

  “方向錯了。
”文璟在身後道,“安平王府要往内城走。

  “誰說要去安平王府了?
”她負手回頭,笑道,“我覺得那小廟不錯,破是破了點,但現在天熱,正好通風,而且自在。
我這人不受約束慣了,高門府邸這類的不适合我。

  “初一很想你。
”文璟微笑。

  “小初一啊……”雲微瀾歪着頭,正好看到街角一輛低調的馬車裡鑽出個小腦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立即掏出荷包朝他揮了揮,意思是你送我的東西我妥妥地收着呢。

  初一彎着眼睛笑了。

  她把荷包放回懷裡,拍了拍,對着明媚的陽光憂傷,唉,這孩子是光看到荷包,沒看到癟了的銀子,得了,她還是回小廟去蹭吃的吧。

  “小喵兒也很想你。
”身後,文璟的聲音亦步亦趨。

  她嗤了一聲,福來想她?
見鬼了。

  “等我山窮水盡英雄末路的時候,我就去找你。
”她往後擺了擺手,“謝謝你這三天送的飯,還有,幫的忙。

  文璟站定,望着她漸行漸遠,忽而一笑,輕聲道:“舉手之勞。

  “對了。
”雲微瀾在轉過街角時,忽然轉身,揚聲道,“别讓你的人跟着我,我最不喜歡被人盯梢。

  文璟看着她說完就走,也不等他回話,不由又是一笑,擡手輕輕一招,轉身踱向馬車,“文七,你被人嫌棄了,回吧。

  ――――――

  雲微瀾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慢慢轉了身,偏着頭,環起雙臂,雙唇緩緩勾起,一言不發地沖着胡同口笑。

  胡同口站着個灰衣少年,不知站了多久,消瘦的身子在陰影裡并不起眼,與胡同裡的灰暗幾乎融為一體,但依然讓她在第一時間捕獲他的存在。

  他緊抿着雙唇盯着她,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冷漠,然而那眼睛深處又似乎多了些什麼。

  他像在等着雲微瀾先開口,然而她隻是沖着他笑,什麼都不說,時間一久,一絲惱意漸漸爬上了他的眼睛,繼而連白皙的臉也跟着起了絲淡淡的紅。

  他在忍耐,終究沒忍住,不多時,他便被笑得惱了,扭頭就走。

  “别走啊。
”雲微瀾快走追了過去,将他堵在面前,不正經地笑道,“謝謝你啊,要不然我還得關在牢裡,不知要受多少罪了。

  少年愣了愣,看着她的笑容半晌,惱意忽然就更深了,“就該關着你不讓你出來。

  “别介。
”雲微瀾一臉不認同,“你看看我,在裡面待了三天,沒吃好也沒睡好,人瘦了一圈不說,你看看我氣色,焉得就跟個腌黃瓜似的。

  少年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臉上,面如敷粉,眸若辰星,加上這欠扁的笑容,在這陰暗的胡同裡明亮得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

  他被黑暗包裹了很多年的心,在這一刻,似乎也跟着裂開了一道縫隙,亮了亮。

  “你怎麼,”他抿了抿唇,扭頭看着一旁青磚壘就的牆,“你怎麼就能肯定,我會把東西還回去?

  “我相信你。
”幾乎在他的語聲未落,雲微瀾就接了口。

  少年看她一眼,又轉過頭去。

  “不信?
”雲微瀾懶懶地往牆上一靠,歪頭看着他的側臉,“就沖着你給楊立銀子這一點,我就知道你本性不壞,面上冷,心裡頭還熱乎着,所以我賭你不忍心因為自己的過錯而讓我受罪……”tqR1

  “誰不忍心了!
”少年猛地打斷她。

  “我!
我不忍心成不?
”雲微瀾看他死鴨子嘴硬,卻連眼睛都不敢直視她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總之,我賭對了。

  少年動了動,沒有反駁。

  雲微瀾卻神色一肅,“不過,雖然你最終沒有讓我失望,但你那天早晨的表現,我不贊同。
就算你怕被抓進大牢,你也不該讓其他人替你背這個罪名。

  “你不明白……”少年霍地轉頭,緊盯着她的眼裡有一瞬間的黑暗,卻又突然刹住,倔強地抿緊雙唇不肯再開口。

  雲微瀾注視他片刻,點點頭,“好,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我不能強求你什麼。
隻希望今後你在做一些事的時候,能多考慮考慮别人。

  說罷,她直起身,從他身邊繞了過去。

  “你到底是誰?
”身後,少年突然問道。

  雲微瀾回頭。

  “昨晚,有人在張府外面攔住了我,替我把東西還了回去。
”少年緊緊地盯着她,“那個人,我認得,是安平王。

  文璟?

  雲微瀾腦海裡頓時浮現出那張瑰容玉貌。

  她那晚讓文璟幫她一個小忙,是不能确定張同是否真的會放過這件事,誰又能保證,少年進去之後不會羊入虎口?
那她做的一切豈不成了白費。

  她既然賭他會歸還,就必須保證他安然無恙。

  至少,那天那麼多百姓都看着,又有許伯年作保,張同作為京兆尹,擺明裡不可能再追究。

  因此,她拜托文璟,讓他幫忙把東西悄無聲息地還回去,不管文一文二文三還是文七,進出張府都可以自由來去。

  但她沒想到,文璟會親自去。

  “我這樣一個無名小卒,不可能勞動安平王出手幫忙,他幫的,是你。
”少年眼裡似繃着一根弦,朝她近了一步,“你能讓安平王幫你,必也不是常人。
為什麼,為什麼要幫我?

  雲微瀾淡淡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戒備,提防,猜疑。

  “沒有為什麼。
”她以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語氣說道,“我做事向來随心,想做什麼就做了,若是不想做,便是殺了我,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
我幫你,并不要求有什麼回報,也沒有存在什麼目的,你若願意相我,便信,不願信,随你。
隻是,你若不能敞開你的心扉接納别人,你就永遠不會有真正的朋友。

  說到此,她再也沒有停留,一個大步跨出胡同,彙入熙攘的人群中。

  身後,少年久久不動,陽光漸漸滑過牆面,從屋頂上瀉下來,卻始終照不亮他所在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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