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7.第567章 真相
靳水月一直都沒有說話,隻是在一旁看着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剛剛二格格撲到自家四爺懷裡時,看自己的眼神很怪異。
其實二格格今兒個突然這麼跑回來,已經很怪異了,更别說還這樣狼狽,又受傷了。
“阿瑪……是宮裡那幾個教養嬷嬷,她們總說我不聽話,時常鞭打我,連莊子裡面的丫鬟和仆婦都能随意欺辱女兒,女兒實在是受不了,所以才用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買通了一個看門的守衛,逃了出來。”二格格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
“宮裡的嬷嬷。”四阿哥聞言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宮裡去莊子上的教養嬷嬷,可都是皇祖母讓人精挑細選的,她們深知宮規森嚴,不應該打二格格才是,可孩子現在傷的這麼重,還如此狼狽,事實就在眼前。
聽二格格說自己在莊子上受到虐待,宮裡的嬷嬷們還把她打成這樣,靳水月臉上露出了一絲錯愕之色,她記得自己不久之前,才派人去莊子上看過,去的是梅珍,梅珍回來禀報說,二格格在莊子上不服嬷嬷們管教,十分嬌縱無禮,怎麼現在二格格卻跑回來訴苦?
見自家主子盯着自己,梅珍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她當時去看了,二格格明明很嚣張,不滿嬷嬷的教導,還打嬷嬷耳光呢。
“王爺……二格格實在是可憐,那些奴才欺辱主子,簡直該死,王爺……二格格還是個孩子,是女兒家,受到了這樣的欺辱,還請王爺為孩子做主啊。”宋氏在一旁哭訴道。
“求阿瑪不要再把二姐姐送去莊子上,求阿瑪了。”弘昀也立即跪了下來,求自己的阿瑪。
“王爺,二格格受了傷,又受到驚吓,還是先讓宋氏帶下去好好沐浴更衣,吃些東西,再讓太醫們瞧瞧吧。”靳水月雖然覺得這件事很蹊跷,但是也知道如今該怎麼做。
她其實想對自家四爺說,宮裡的嬷嬷們絕不敢打二格格,但是她也知道,作為一個父親,看見孩子成了這幅模樣,心裡肯定是很痛心的,這個時候的他,理智肯定大不如平時,她若是為嬷嬷們說話,隻怕會适得其反,還是慢慢查清楚一切再說。
“我不用你假惺惺……阿瑪,我有今日都是因為這個女人,是她想害我,我偷聽嬷嬷們說話,就是她讓那些該死的奴才們折磨我的,她一直記恨我當初拿毒藥害她,現在要報複我,殺死我。”二格格緊緊拉着自家阿瑪的胳膊,搖手指着靳水月,厲聲喊道,眼中滿是仇恨和怨毒。
看着她盯着自己是的眼神,靳水月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二格格若是在未來,還是個上學的,無憂無語的孩子吧,可是在這個時空,卻已經被她的額娘李氏培養成一個惡毒的女孩子了。
“二格格,你不要胡說,也許是你聽錯了。”宋氏被二格格的話吓得夠嗆,如今王府都在福晉的掌控之中,和福晉作對就是自尋死路,雖然福晉對大家很仁慈,可這都是以安分守己為條件的,凡是和福晉作對的,可沒有好下場啊,這孩子上次吃的虧還不夠大嗎?
“阿瑪,我沒有聽錯,就是她,就是靳水月,她要殺我。”二格格哭訴道。
原本四阿哥還很心疼,很憤怒,畢竟女兒受傷了,可是當女兒指控他家福晉害她時,四阿哥隻覺得渾身好像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就清醒過來了。
“二格格,你先跟着你宋額娘去梳洗休息,然後讓太醫給你好好醫治。”四阿哥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說道。
“阿瑪您不相信女兒嗎?”二格格淚眼朦胧的看着四阿哥:“還是說,阿瑪您隻相信她?”
“好了二格格,你受傷了,先養傷吧,先休息,醫治,阿瑪會為你做主的。”四阿哥柔聲安慰着女兒。
“好。”二格格盯着自家阿瑪,再看看一旁神色淡然的靳水月,咬了咬牙答應了。
一頓飯本來其樂融融,卻被二格格打亂了,衆人也沒有繼續用膳的心情了。
眼看着二格格突然回來指控自家女兒要害她,靳治雍和胡氏都很擔心,但是兩人此刻也不方便說什麼,見女兒向他們使眼色,他們也沒有多留,讓芸娘抱着孩子和他們出去了。
其餘的人也很快退了下去。
靳水月嫁給四阿哥已經有五年多了,兩人一起經曆了許多風浪,同甘共苦,再難的砍都過去了,彼此之間也從不隐瞞什麼,那股子默契和信任一直都是靳水月最引以為豪的。
能在這樣的時空遇到一個和自己相濡以沫的人,遇到一個懂自己的人,靳水月覺得很開心也很幸運,但是現在……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情很嚴峻,處理不好,也許會在他們之間留下一絲裂痕。
孩子,對于父母來說,始終是軟肋,靳水月無法把二格格當做親生女兒對待,特别是二格格還差點害死自己,靳水月沒有欺負她已經是看在自家四爺的面上了。
但是,二格格卻是四爺的親生女兒,她當初嫁給他時,就得接受這一切。
将心比心,倘若有一人,自己的三格格受傷回來,靳水月覺得自己也無法冷靜,說不定還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呢,所以她此刻也能理解四阿哥的心情。
“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也很心疼二格格,但是我也想說,僅憑她一個人的話,無法斷定那些嬷嬷們傷害了她,畢竟那都是皇祖母選的人,錯不了,還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每隔半個月,我都會派人去莊子上查看,确保一切無恙,梅珍前幾日才去了,除此之外,皇祖母也會派人去,說句實話,我是不喜歡二格格,但她畢竟是你的女兒,所以……。”靳水月沒有往下說,其實她這會子心裡也很委屈呢。
“我知道。”四阿哥聞言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我知道你因為我受了很多委屈,二格格差點毒死你和安安,也是她的錯,不過水月,孩子畢竟受了傷,這件事我得查清楚。”
“那是當然,不查清楚,難道要讓我背黑鍋嗎?”靳水月白了他一眼,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嗯。”四阿哥輕輕點了點頭,雖然自家媳婦現在看着沒什麼異常,但是他知道,這件事還是傷了她。
他的女兒,他雖然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這孩子被教歪了,如今靜下心來,心中感慨也頗多。
“走吧,時辰不早了,該歇息了。”靳水月見他低頭沉思,本來不想叫他的,可是把他一個人留在偏廳,似乎也不是很好。
“嗯。”四阿哥笑着點了點頭,拉着自家媳婦往後院寝房那邊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四阿哥便去上朝了,二格格的身體并無大礙,那些傷口也被處理了。
一大早,四阿哥就讓自己身邊的暗衛去莊子那邊查探了,靳水月也沒有閑着,也派人去了莊子上,讓人把幾個嬷嬷帶回來,想好好問問她們。
差不多快到午時,四阿哥也回來了,靳水月派去莊子上的人也回來了。
“王爺、福晉。”回來的小管事看着自家兩位主子,面色有些蒼白,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說吧,出什麼事兒了?”四阿哥低聲問道,他才回府,還來不及問他派去的暗衛。
“啟禀王爺、福晉,莊子被一把大火燒了,莊子上二十二口,包括宮裡那四個嬷嬷,都葬身大火了。”小管事顫聲禀道。
“什麼?”靳水月聞言臉色大便,二十二口人命,那是人命啊。
怎麼會被大火燒死?
回想起二格格受傷歸來,然後莊子就被一把火燒了,靳水月心裡有無數個念頭閃過。
“這件事我會查清楚,你别擔心。”四阿哥緊緊握着靳水月的手說道,随即揮了揮手讓小管事下去了。
他親自給自家媳婦盛了一碗湯,柔聲道:“别擔心,一切有我,隻要有我在一日,任何人都别想傷害你。”
四阿哥何其聰明,兩件事加在一塊,也實在太巧了,其實,以他對自家媳婦的了解,他不信她會讓人把二格格打成那樣,也不信她會把莊子上二十二口人都給滅了。
靳水月現在真是吃不下,她轉過頭看着四阿哥,低聲道:“好,我相信你,她們不能白死,一定要找到兇手。”
靳水月很想說,她也想派人去查,但是看着自家四爺,她還是點了點頭。
一頓午膳,靳水月吃的索然無味,也覺得心力交瘁,很快回到後寝房那邊歇息去了。
四阿哥看着自家媳婦離開的背影,臉上閃過一絲凝重之色,讓奴才們退了出去,把貼身的暗衛叫了進來。
“查的如何了?”四阿哥沉聲問道。
“啟禀王爺,據我們的人查探,莊子應該是在昨兒個中午就失火的。”暗衛低聲禀道。
四阿哥聞言皺眉,他可是記得自家女兒說過,她是傍晚從莊子上逃出來的。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四阿哥輕輕揮了揮手說道。
“是。”暗衛立即退了出去。
坐在椅子上,四阿哥一時想了許多。
既然莊子是昨兒個中午就被燒了,那就證明二格格在說謊,他的女兒雖然看着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但是已經懂得如何算計旁人了,上次這孩子要下毒殺靳水月,就足以證明這一切了。
但是這其中也許有李氏的影子。
這一切,他并沒有隐瞞靳水月,很快告訴了她。
“我會派人繼續查。”四阿哥低聲說道。
“不如我去問問二格格吧。”靳水月提議道。
雖然她不想告訴他,但是靳水月總覺得這件事和二格格脫不了幹系,如果這真是那個孩子做的,那也太可怕了,那可是二十多條人命啊。
一連幾日,府裡再也沒有人提起這件事,但是一切已經被暗衛們查清楚了。
四阿哥得知真相後非常郁悶,很少喝酒的他已經把一大壺酒都灌進了自己的肚子。
“少喝點。”靳水月一直陪着他,雖然一口沒喝。
“沒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千杯不醉的。”四阿哥揉了揉自家媳婦的臉笑道。
靳水月聞言笑了:“是千杯不醉,即使醉了也看不出來,不過最後直接倒頭就睡。”
“還是你最了解我。”四阿哥忍不住親了親靳水月,歎息一聲道:“其實二格格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這個做阿瑪的也有推卸不了的責任,養不教父之過,我幾乎沒有教她什麼。”
靳水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才好,在這個時代,教育兒子一般是當爹的事兒,教女兒是作娘的教,由于孩子很多,所以顧不過來的時候居多。
“好好的一個孩子,竟然下了蒙汗藥,迷暈了所有人,然後一把火燒了莊子,自己則故意弄的滿身是傷跑回來,栽贓嫁禍你。”四阿哥語中滿是苦澀之意,小小年紀的女兒就有這樣可怕的心機,竟然如此狠毒,當真讓他心寒又心痛啊。
事情完全水落石出了,是二格格故意讓人擺宴席,讓莊子上所有人都去,結果她在果酒裡下了蒙汗藥,再放火燒死了他們。
“水月,事到如今,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她,若是旁人,這樣心狠手辣,早就被砍了,可是她是我的女兒。”四阿哥真的無比糾結,他答應過自家媳婦,找到兇手後會嚴懲不貸,以命償命,可是兇手是他的親生女兒。
正因為如此,多少年沒有借酒澆愁的他,又拿起了酒杯。
“我知道你現在難受,先睡一會,睡起來一切都會好的。”靳水月柔聲哄道。
這個時候,她眼前這個男人和平日裡完全不一樣,此刻看着是那樣的脆弱,那樣的無助,因為他的孩子犯了錯,天大的錯,他心裡難受而又自責。
四阿哥已經喝的差不多了,聽着自家媳婦在一旁溫言相勸,隻覺得腦子越來越沉,慢慢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