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第757章 教女有方
京郊天氣比較悶熱,哪怕靳水月母女三人乘坐的馬車已經離開京城幾十裡地遠了,依舊有這種感覺,她們不時掀開馬車簾子透氣,安安和珍珍兩人一左一右為自家額娘搖扇子,十分的貼心。
“額娘,還熱不熱?”安安一邊遞上水給自家額娘,一邊問道。
“不熱了。”靳水月輕輕搖了搖頭,隻覺得自己幸福極了,有兩個女兒悉心照顧她這個做額娘的,她這心裡不知道多欣慰多高興。
女兒們如此聽話懂事,也證明她這個做額娘的教女有方啊,靳水月心裡自豪的很。
“額娘,這天還會下雨嗎?”珍珍看着外頭低壓的雲層,輕聲問道。
“大概會下吧。”靳水月也不是特别肯定,畢竟這天氣變化還是很快的,她家四爺和她們分别後不久,天下了一會雨,但是也就一刻鐘的功夫雨就停了,這一路走來,隻是悶得很,卻也沒有下雨。
“額娘,我們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安安看着自家額娘,低聲問道,畢竟如今都離開京城快八十裡地了,方才鄂輝已經禀報過了,要不了多久就要到一個驿站了,額娘說過,她們隻是在京郊百裡内遊玩,可是看這架勢,似乎不是這樣的,因為後面還跟着兩輛馬車,裡面裝了很多東西,若是在外頭遊玩個三五天,是不需要帶這些東西的,可是跟着來的侍衛又不多,隻是鄂輝和東德帶了十多個侍衛随行。
按照額娘以前的行事風格,若是要遠行,肯定是安全第一的,身邊會帶很多人,所以她又覺得她們很快就會回去。
“我們……額娘要帶你們繞道去盛京。”靳水月也不打算隐瞞女兒們了,畢竟很快兩個聰明的丫頭就會發現異常,還不如早些和她們說,反正都出京了,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她看着兩個女兒,歎息一聲道:“額娘知道你們都是聰明的孩子,懂得也多,如今京中形勢不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暫時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好。”
“那阿瑪和弟弟們呢?他們留下豈不是也很危險?”安安連忙問道,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他們是男人,是男人就該頂天立地,去做男兒該做的事情,我們娘仨兒要做的就是保護好我們,讓你阿瑪沒有後顧之憂,知道嗎?”靳水月握着兩個女兒的手說道。
“知道。”安安和珍珍好歹是皇家格格,身在皇族,哪裡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額娘,那我們什麼時候能回京?”珍珍挽着自家額娘的胳膊問道。
“不知道……隻要事情解決了,你阿瑪會派人接我們回京的,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平平安安到達盛京,因為要繞道,而且要盡量避免翻山越嶺,我們起碼要兩三個月才能到盛京,路途遙遠,肯定要吃不少苦頭,而且……為了隐瞞身份,我們很快要做平常人打扮,一路上也不能奢華,連驿站都要少住,盡量住客棧,額娘就怕你們吃不消。”靳水月看着兩個女兒,有些心疼的說道。
畢竟她一直把女兒們放在蜜罐子裡面嬌養着,她是舍不得孩子們吃苦的。
“額娘有了身孕,還要長途跋涉,比我們累得多,女兒不怕苦,就是怕額娘累着。”安安低聲說道。
“是啊,額娘放心吧,我和姐姐不僅不會怕苦,還會照顧好額娘的,我們答應阿瑪了。”
“乖孩子。”靳水月聞言心裡湧起一股暖流,忍不住把她們姐妹抱在了懷裡,兩個孩子卻怕壓到了自家額娘腹中的孩子,都小心翼翼的。
“福晉,前頭就是驿站了。”蘭珍在馬車外頭禀道。
此次靳水月出京,除了鄂輝他們十幾個侍衛跟着外,就帶了蘭珍和菊珍兩個丫頭在身邊伺候,她沒有興師動衆,更不想驚動旁人,這兩個丫頭跟在靳水月身邊多年,騎馬那是手到擒來的,她們也不願意在後頭坐馬車,所以也騎馬跟在自家主子馬車兩側,有事好方便伺候。
“那就去驿站休息吧,今兒個都走了八十裡地了,如今已是下午,不必再走了,再往前就要到夜裡才能找到落腳的小鎮了。”靳水月不打算再走了,她如今有孕在身,能輕松點肯定是好事,在馬車上坐了一整天,就中午用膳的時候下去休息了一下,老實說,她都覺得腰疼了。
“是。”蘭珍聞言颔首,立即讓東德帶人先去驿站準備了。
因為已是夏日的緣故,天黑的晚,加之她們到的早,這會去驿站,起碼要近兩個時辰天才黑。
“一會去驿站,額娘先用點熱水洗洗,解解乏,我們給額娘捶捶腿,再去院子裡走走……。”安安已經開始安排起來了,自家額娘有了身孕,必須重點照顧,她又是長姐,這個時候肯定要安排好這些。
靳水月看着自家女兒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安排起這些事情來有模有樣的,十分穩妥,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了,她家寶貝女兒,果真沒有讓她失望。
“額娘說有些腸胃不适,讓菊珍姑姑煮點小米粥給額娘吃。”珍珍也在一旁說道。
“對,飯菜要清淡可口的。”安安連忙點頭,姐妹兩人又叽叽喳喳的說了好一會,才總算定了下來。
靳水月至始至終都沒有說什麼,既然兩個女兒這麼争氣,就趁此機會讓她們做主曆練吧。
“福晉,驿站到了,請福晉和格格們下馬車。”蘭珍在外頭輕聲說道。
“嗯。”靳水月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蘭珍你吩咐下去,稱我們為夫人小姐就是了,從現在起隐瞞身份。”
“是。”蘭珍聞言連忙颔首。
她們這次出來,雖然還是穿着旗裝,但是已經是最簡單的了,看上去就像是普通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這麼說也合适。
靳水月母女三人才下了馬車,尚未進驿站,天上就下起雨來,而且是暴雨,短短二十多丈的距離,就将她們身上都淋濕了。
安安和珍珍基本上沒有淋過雨,因為天氣有些炎熱,這雨淋在身上還覺得挺舒服的,隻是雨點落到臉上和脖子上,有些癢癢的,兩姐妹都笑了起來。
“瞧你們,淋個雨都這麼高興。”靳水月看着兩個女兒臉上那天真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額娘先進屋洗洗,休息休息,我們一會就來。”安安一邊說着,一邊拉着自家妹妹跑到院子裡去,既然身上都淋濕了不少,那就再淋一會吧,挺好玩的。
“這兩個丫頭。”靳水月見此忍不住搖了搖頭,卻沒有阻止,雖然兩個孩子一路上很懂事,可她們到底是孩子,有點童真才是好事,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們背負太多,壓力太大,這樣生活着還有什麼樂子?
“福……夫人,奴婢伺候您梳洗。”蘭珍在一旁笑道,方才又差點喊了福晉,吓得她連忙改了口。
“走吧,咱們進去了,讓她們好好玩玩,坐了一天的馬車,早就累了。”靳水月一邊笑着,一邊跟蘭珍她們進屋去了,至于兩個女兒,鄂輝他們會照看的。
這次離京,什麼時候能回去,靳水月也不知道,心裡一點底都沒有,畢竟她也不知道京裡那場腥風皿雨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她要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腹中的孩子,還有安安和珍珍,不過……這才離京不到一天,她就無比的想念自家四爺和兒子們了。
“但願老天爺不要坑我,不然我可不會善罷甘休的。”靳水月一邊梳洗,一邊想到,也暗自給自己打氣。
……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雍親王府中,四阿哥正在用晚膳,平常,這專門用膳的偏廳都很熱鬧,身邊有自家福晉和孩子們,歡歡笑笑的,不知道多開心,今兒個卻隻有他一個人。
蘇培盛已經吩咐廚房少做幾個菜了,但是端上來還是有一小桌子,雖然都是他平常愛吃的,可是卻沒有什麼胃口。
“水月她們應該找到地方休息了吧。”四阿哥一邊說着,一邊吃了口飯,哪怕沒胃口,他也得多吃點,他答應自家福晉了,要照顧好自己。
一家子才分開,總是不習慣的,他今兒個回王府後,就覺得做什麼都不順手。
“爺,您吃吃這道菜,是膳房今兒個做的新菜。”蘇培盛連忙給自家王爺夾了一些菜到了碗裡。
“明兒個我去南三所瞧瞧弘曆他們去。”四阿哥輕聲說道。
“是。”蘇培盛聞言臉上滿是詫異之色,不過還是很快應了一聲,低聲道:“奴才會準備好幾位小阿哥愛吃的東西帶去。”
“嗯。”四阿哥聞言颔首,平常,這樣的事情都是他家福晉做的,他并不常去看兒子們,為的便是要他們自立一些,不過如今不一樣了,他這做阿瑪的,不僅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皇位,也要照顧好、保護好兒子們,适當的時候,他會讓他們回府,秘密送他們去自己養兵的地方藏起來。
當然,現在的局勢還沒有到那麼緊張的地步,也用不着這麼做。
……
宮中慎刑司裡,梁九功已經拖着自己年邁的身子在這兒待了一整天了,聽着裡頭奴才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聲,說實在的,從前對這些司空見慣的他都有些毛骨悚然了,畢竟他已經是七十幾歲的人了,人一老,心境就大不如從前了,可是皇帝把審問這些罪奴的任務交個他,哪怕他覺得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也得來守着啊。
“怎麼樣?他們招了嗎?”梁九功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伸手叫來了慎刑司的總管太監,皺着眉問道。
“啟禀大總管,這兩個人嘴硬的很,怎麼都不肯招,不過大總管親放心,慎刑司的刑具,奴才一樣樣用過去,哪怕他們是鐵打的,也扛不住,一定會招的。”慎刑司的總管太監弓着身子,一臉讨好的說道。
“這都快天黑了,一整天的功夫竟然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本公公一會怎麼跟皇上交代?你們趕緊審問,我先回乾清宮,若是有消息,立即派人來禀報。”梁九功是不想在這慎刑司待下去了,在這兒折騰了一天,他坐的腰酸背痛不說,耳朵都嗡嗡響了。
“是,大總管您慢走,奴才會好好審問的。”慎刑司的總管連忙應道,小心翼翼把梁九功送了出去。
梁九功真是累了,回去的路上還由兩個小太監扶着,不過才進了乾清宮的大門,他就必須強打起精神來了。
到了皇帝的寝殿外頭,他正要進去,卻聽到裡頭傳來了哭聲,心中當即一驚,正要進去,就看到麗妃身邊的宮女急匆匆跑了出來。
“梁公公,不好了,皇上又暈過去了,還請公公派人請太醫過來。”那小宮女一臉驚慌失措的說道。
“皇上暈倒了。”梁九功聞言大驚失色,他今兒個早上離開時,皇上雖然精神不好,可人還是好好的,怎麼就暈過去了?
不過他根本來不及細想,立即吩咐身後的小太監們去請太醫了,自己也急匆匆進了寝殿。
“皇上……皇上您醒醒啊。”麗妃輕輕搖着皇帝,臉上滿是淚水。
“先不要搖動皇上,先把皇上擡到榻上去再說,不能坐在這椅子上。”年绮在一旁提醒道。
說實在的,看皇帝突然暈過去,她是哭不出來的,她和自家妹妹不一樣,她伺候皇帝是無奈之舉,皇帝也不是她所喜愛的人,她留在皇帝身邊,不過是想得到自己要的權勢和富貴而已,可自家妹妹卻是嫁給皇帝的女人,哪怕也是利益為重,可心裡到底還是把皇帝的當夫君,總有那麼一點點感情的。
“福晉說得對,娘娘,先把皇上擡到榻上躺下歇息吧。”梁九功也連忙說道。
“快快快,擡皇上去榻上休息。”麗妃一邊擦着眼淚,一邊站起身吩咐幾個太監。
眼看皇帝被擡到了榻上,麗妃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左邊兇口下方的位置,她把遺诏縫到了這衣裳内,倘若皇帝醒不過來,該怎麼做,她心中也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