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真是個獵戶。叫楊建明,55歲,是下場村二道溝人。據他所說,阿拉古山邊防連出事之後,連長走了,許多傷殘兵也退伍了。整個連隊士氣低落,經常要迎接一拔又一拔的調查組,根本無心擔負起邊防部隊的巡邏職責。
原來,邊境線上的老百姓看見解放軍就覺得踏實,可是突然有一天,邊防連的軍人們打起背包,以拉練的形式朝城裡走,就覺得不對勁。
楊建明正巧在莊稼地裡忙碌,看見解放軍在路上走,習慣性的跟他們打招呼。這些軍人一個個垂頭喪氣,耷拉着臉。沒有人跟他說話,也沒有人敢看他一眼。
楊建明當時就覺得奇怪。這邊防連原來不是這個樣子啊?今天這是咋了?于是追着上去問:“同志,你們這是去哪裡啊?”
隊伍最後一個是個炊事班的兵。楊建明認識他,知道他叫小王。
小王睜大眼睛不敢看他,用慚愧的語氣說:“楊老爺子,我們走了,邊防連撤了,我們的人全部合并到城裡的三營四連,要不了多久,我們這些人估計全部要複員,邊防連沒了----麻煩------”
小王的話說到半截,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
楊建明知道邊防連出了大事,遭遇到一個窮兇極惡的恐怖分子,邊防連傷亡慘重。邊防連的撤編估計跟這有關。
這些事,也怨不得這些軍人。多麼年輕的小夥子啊!多好的孩子啊!都是為了獻身國防才參的軍,不然在家掙錢養家,誰不比在這旮旯角強啊?他們也不是故意的。
楊老爺子想到這裡,就用自己的衣袖幫小王擦拭眼淚。
小王哽咽道:“邊防連雖然沒兵,但房子還在,如果以後重組連隊,還是要回到這裡來的,隻希望阿拉古山的父老鄉親幫我們看着邊防連。隻有有房子在,就有部隊在,邊境線就有人守!麻煩了------”
小王說完,嚎叫幾聲跑走了,去了城裡。楊老爺子當時就暗暗發誓,一定要看好這個地方,看好邊防連。他和幾個山區的老人商量,輪流着看邊防連的房子。隻要他們沒死,就一直看下去,看到解放軍重新回來為止。
沒想到解放軍真的回來了,而且是不一樣的解放軍,個個裝備精良,看上去挺唬人的,一看就是能打仗的部隊。
楊老爺子一看見我們幾個,喜出望外,以為我們回來是重組邊防連。
聽完之後,我心裡很難受。
一是覺得挺對不起邊境線的老百姓。他們對軍隊期望這麼大,可我們還是讓他們失望了。二是覺得F軍區太糊塗,就這麼把邊防連撤了,那不正中敵人的奸計?要知道邊防連這一撤,這支隊伍從此就振作不起來,和平年代突然少一支隊伍,還沒上戰場,這對我們來說難以接受,真不知道F軍區是怎麼想的?三是為楊老爺子這樣擁護軍隊與國家的老人而感動,他們默默無聞的做着這些看似平常的小事,可别看這些小事,可極大的激勵了我們這些身穿軍裝的人。
我暗暗發誓,一定要揪出那個神出鬼沒的兇手。或許,他就跟駱駝的死有關。駱駝也是一個優秀的特種兵,多次跟我們赴國外執行任務,有着豐富的作戰經驗,怎麼說沒就沒了呢?隻有一點令人信服,那就是遇到前所未有的強勁對手。
還有這個邊防連的連長成楓,在阿拉古山呆了10年,多次跟敵對分子打過交道,也受到過軍區的培訓,據内部資料顯示,也是一個軍事素質過硬的軍官,怎麼在跟兇手的對決中慘敗而歸?
這一切的一切,太不尋常了!
而這些的背後,卻是F軍區的退縮,他們在與境外武裝分子的對決中選擇了避讓。可是退縮,他們就會放手嗎?
不會。永遠不會。如果他們放手,就不會是我們的敵人。
在我思考的這段時間,楊老爺子去食堂升火做飯了。楊老爺子有一兒一女。女兒出了嫁,兒子去了南方打工,老伴也去世了。為了照看邊防連,他把家都搬到過來了。
我決定在這裡逗留一天,要和楊老爺子再聊聊,仔細了解一些其它的情況。步槍和刺刀早消失了,根據7308的習慣,他們倆在營區外圍做警戒哨。
對于7308來說,沒有什麼和平年代,無論我們出現在哪裡,都是以實戰背景來操作部隊的。
猴子一個飛躍,攀到屋檐,翻上樓頂,披上一件數碼吉利服,在上面擔任瞭望哨。負責近距離的掩護。
炸彈也沒閑着,從作戰背囊裡掏出一個平闆電腦,兩隻手不停的彈奏着,看上去像在打遊戲。
這些舉動,對于夜莺來說,是好奇的,也是平常的。她甚至以為這些隊友都在看風景玩電腦。她嘩啦一聲坐在我的旁邊,嘲諷道:“這就是你的小隊,你的7308?”
我望了她一眼,沒說話。說實在的,即使我答應她加入7308,也不認為她是我們的核心成員。
她充其量隻不過是個雛。
根本不了解什麼叫真正的戰場。
楊老爺子在食堂裡咚咚咚的切菜,不一會兒,平房裡傳來誘人的香味。是野味和青椒紅燒的味道。
小如最喜歡做這樣的菜,她總能想辦法搞到野雞和野豬肉,然後清炒、紅燒或者炖湯。那是我最愛吃的菜。沒想到這荒郊野外,居然能聞小如的味道。
想到小如,我不免多看了夜莺兩眼。這妞即使臉上擦着僞裝油彩,穿着厚厚的作戰服,仍然是那麼漂亮。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兇脯将作戰背心撐得鼓鼓的。
帶着這樣的女人簡直是個累贅。原以為通不過考核,沒想到她竟然挺過來了。可我至今覺得,她不屬于這個隊伍。她的位置應該在部隊機關。她是吃不了這份苦的,要不了多長時間,她就被會殘酷的環境與戰鬥淘汰出局。
夜莺本來眯着眼,見我在偷看她,一個哆嗦把眼睜開。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夜莺看看自己渾身,又看看我。
我仍然想了解小如的事情。我問:“我離婚的事,真是你在背後鼓搗的?”
夜莺搖搖頭,又點點頭。
我最不喜歡她這個樣子,于是伸出手,抓住她兇口的衣服,把她那溫軟的身子拽過來,我逼視着她,用沙啞的喉嚨慢慢說道:“如果真是,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警告你,這次任務出完,歸隊後,你早點離開,滾得越遠越好,别讓我再見到你!”
面對我的咄咄逼人,夜莺沒有做激烈的反抗。而是挑釁道:“小如有什麼好?虧你這麼想着她!”
“放屁!她就是好,她什麼都好,她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
“總有一天。。”
我們倆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猴子插了一句話。“行了行了,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打情罵俏?說吧,我們要在這裡呆多長時間。”
我想了想,回答他:“我想去現場看看。”
“地雷爆炸的現場?”
“是!隻有這樣,我才能抓住他的蛛絲馬迹。”
“明白!”
二十分鐘後,楊老爺子把飯做好了,一邊用衣服角擦手中的油漬,一邊看我們的人。“小夥子,吃飯了吃飯了,對了,剛才的人呢?哪裡去了。”
我笑着說:“大爺,我們先吃,然後他們再吃,您看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