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命懸一線
我要恨的地方太多了。
大多跟自己有關。如果可以重來,我想決不會是這個樣子。那些弟兄們跟着我也不會白白犧牲,我也不會跟現在一樣,被敵人控制住。
這是一個恥辱。
恥辱是痛苦的經曆,但一切都要結束了。
我在這裡死去,父親在天之靈會知道嗎?
還有小如,她會知道我躺在這裡嗎?離她那麼遠-------
哎!我累了,想休息了。眼前一團漆黑。盡管黑蜂還在叫嚣,還在呐喊,還在娓娓訴說他與我之間的恩怨糾葛。
但這一切馬上結束。
黑黑的天-----在旋轉,高速旋轉,大腦似乎有鐵鍬在挖,在用力鏟,我在痛苦的大海裡掙紮着,似乎失去對身體對大腦的感知--------
這的确讓人遺憾,仇人就在眼前,我卻要死了。
即使閉上雙眼,都能感覺到黑蜂用鄙視的雙眼看着我。他在說,你不是一個稱職的對手,枉費那麼心機對付我。
可惜沒有機會,如果有機會,我會認真反思,讓他嘗嘗中國特種兵的厲害。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敵人還在嚣張跋扈,還在與我們為敵!
咔擦,黑蜂換掉一個彈匣,推子彈上膛。用黑黑的槍口指向我。
跟一個喪失攻擊能力,喪失反抗能力,喪失站立能力的人計較,隻要是一個有皿性的漢子,都索然無味。何況黑蜂這麼好鬥的人。他用槍指着我,就想早點結束這種不正常的狀态。
黑蜂恢複原來的平靜,輕輕的對我說:“好吧,老鬼,你的痛苦該結束了!我送你走,走的平平靜靜,别怪我,誰叫我們的父親是軍人,我們天生就是對手,抱歉,一路走好!”
黑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感覺他很可愛。
我一點都不怪罪他。甚至覺得他是一個很好的對手。死在這樣的對手手中,雖死無憾,隻是可惜了那些戰友……
我安靜的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感受着樹林裡的風。已經是春天了,微涼的春風将我身上生存的氣息一點一點的吹散。
不死,我還活着幹什麼?
說實話,即使黑蜂不打死我,也會在這僻靜的樹林慢慢死去。沒有援軍,沒有戰友,什麼親人都沒有。這在異國他鄉,這在毒販猖獗,戰火頻繁的三角地區,沒有人知道我死在這裡。
犧牲在這個陌生的土地上,我什麼感覺也沒有。7308就是這樣,深入敵後,孤立無援,在艱苦與恐懼的環境中生活而戰鬥,死亡是我們最後的歸宿。
我躺在冰涼的大地上,等着黑蜂開槍。
黑蜂一直用手槍指着我,在抉擇着什麼?
他似乎不想殺死我。又不得不殺死我。他在做痛苦的掙紮。
一個殘暴的敵人憐憫自己的對手,這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對我來說,隻是恥辱。
突然,樹林裡響起一陣槍聲,一輛車像猛獸一樣開進山林。
哒哒哒!左側50米遠傳出激烈的槍聲,咚咚咚的腳步聲離我遠去。黑蜂遇到難纏的對手,去阻擊那邊突如其來的人。
來的人是什麼人?
是我的援軍嗎?是趕赴T國救我的戰友嗎?
怎麼可能?飛鷹不會傻到公然派兵救我,雖說這是一次打擊恐怖分子的行動,但是絕密的,在沒有協調好的情況下,飛鷹不會做任何動作。
如果不是飛鷹派出救我的人,那麼就不是支援我的戰友。
我躺在冰涼的大地上苦笑着,希望有一發子彈無意射過來,早點結束我的姓名。
我早已經失去動彈的能力,身體虛弱的像一個肥皂泡,随時會破裂,随時會離開這個讓我傷心失望又充滿留念的世界。
黑蜂在那邊跟人打鬥。
噌噌噌,空中激蕩着火爆的動作,拳腳相加的時候,氣流在快速的湧動,躺在地上都能感受到猛烈的風。
是誰有如此大的能力跟黑蜂相抗衡,他來的時候黑蜂還沒做出任何反應動作。
黑蜂是個狡猾的敵人,擁有豐富的戰鬥經驗。能讓他放下警惕的人,決不是救我的人,而是他認識的人。
據資料顯示,黑蜂小隊行走在多個利益集團中間,跟三角地區的毒販、軍閥、非法地下組織、民間武裝都有來往。莫不是他們之間也有矛盾?
那麼隻有一點,剛才來的人也是黑蜂的敵人。混在黑蜂身邊的敵人!
那個突然闖過來的人非常膽大,一見面就跟黑蜂打在一起。激烈的打鬥聲不絕于耳,噼噼啪啪,空氣中激蕩着淩厲的冷風。
“瑪麗,你到底想幹什麼?”這是黑蜂的聲音。
“我來這裡,難道你不知道嗎?”
“你想救他?”
“那你以為呢?”
“他是你的敵人!”
“不,不是像你說的那樣!”
“湯姆遜先生知道,決不會饒過你!”
“他是我的父親,我做什麼不需要你管,你隻聽我的吩咐就行了!”
“哦,老天,居然有這樣的怪事,我們費盡心機想殺的人,你居然要救他!你是不是瘋了!”
“你才瘋了!我是個人,不是個機器,可以被你們利用,我有我的感情,我的判斷!”
“那隻不過是你的任務!不行,我得殺了他!”
砰!随着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一顆子彈打在我的兇脯上。
疼,撕裂的疼,我頓時感覺大地在急速的轉動,氣息也越來越急促了,好像喘不過氣來。
眼前出現了一片幻覺。
有一條長長的隧道,黑漆漆的看不見任何東西,我穿行在這個隧道裡奔跑,開始是輕輕的跑,飛快的跑,接着身體變得沉甸甸的,我跑啊跑啊,想盡量脫離這個一眼看不到邊的隧道,可惜我無論怎麼努力,都逃不出這個深邃的黑洞。
我沉沉的睡去。
醒來時,天空射來一束陽光。周圍的樹林是綠色的,一群鳥兒叽叽喳喳從頭頂飛去。
我好像換了一個地方。
不是在梅花山莊西邊的樹林裡,好像脫離了戰場。我身上被一層白布裹着,像粽子一樣被綁帶纏得結結實實。身上的疼痛似乎減輕了一些,但四肢仍然沒有力氣。
右邊有個人并肩坐着,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到十分舒服。似乎很長時間沒靠在别的人的身上,沒想到依靠一個人,是這麼的溫暖。
“我----我在什麼地方?”
我自言自語着,身邊突然冒出兩個穿褐黃色作戰服的軍人。他們手持M4自動步槍,槍口朝下,跟我們持槍的姿勢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