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我必須報仇
夏威風跳樓自殺不是好消息。盡管我對他曾經有過誤會,但我始終認為,夏威風是一個大好人。一個不折不扣善良的人,充滿了愛心,有強烈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他是窮人家的孩子,出生貧寒,父母雙方,妹妹早逝,殘酷的現實折磨着他的身體與神經,讓他在長時間高度緊張,再加上對母親的思念,對妹妹的愧疚,導緻他的性取向出現問題。他把所有的愛轉嫁在小如身上,而我卻認為他是對小如圖謀不軌。
夏威風從辦公室一躍而下,墜下12樓,樓底有幾層厚厚的氣墊,空中還扯着一張防護網。他墜入樓下,直接落到防護網上,防護網不堪重負,繩子斷裂,他的身體又掉到疊了七八米高的氣墊上,他毫發無損。警方與現場指揮的官員吓得面無人色,趕緊把他送進醫院。
醫院專門開辟了特護病房,在他病房的周圍劃了一個專區,專門負責照顧夏威風。對于這個民營企業家,納稅大戶,醫生們早有耳聞,無微不至勤勤懇懇的照顧他。
夏威風的精神受到刺激。嘴裡經常胡言亂語。
“春天,春天,被怕,哥哥來救你-------”
“林小如,哥對不起你,哥對不起你啊!哥沒照顧好你---------”
“你不能死,不能死,你死了,我該怎麼辦-------”
夏威風的情緒每日況下,經常瘋瘋癫癫的啼哭,嘶喊着莫名其妙的語言,讓其它的人毛骨悚然。
我帶着7308小隊去醫院看他的時候,他正坐在走廊裡抱着布娃娃。
眼神呆滞,嘴角挂着唾液,叽叽哇哇不知道說些什麼。身邊的生活助理、保镖無可奈何的看着他,束手無策,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我叫部隊在醫院樓下休息,不許打擾病人。帶着猴子上了樓,在醫護人員的帶領下,順利找到夏威風。
夏威風傻傻的坐着,懷中一個髒兮兮的布娃娃。他就是一個瘋子。
醫生說:“他的情況不好,精神受到嚴重的刺激,恐怕治不好了。”
我問:“你的意思是說,他以後就是這樣,就是個瘋子?”
醫生點點頭。
我怒了。“那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你們趕緊治啊!他夏威風有的是錢,要多少有多少,你要是這樣,威風集團怎麼辦?你可知道,威風集團有幾千個員工等着他回去工作?”
醫生很恐懼,小聲的回答:“這精神受刺激,治療得慢慢來。你這樣,會把他吓壞的。”
“滾-------”
我最讨厭這樣的人,借着别人的名義,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醫生趕緊消失了,速度之快,實屬罕見。
我走到夏威風面前,安靜的看着他。
“少校先生,你是?”保姆瞄瞄我背後的自動步槍,又看看我大腿外側的手槍,惴惴不安的問。
“噓----我是他小學的同學,後來我轉學了。”我朝保姆做了個手勢。
夏威風低着頭,仍在玩布娃娃。兩隻手掌在布娃娃上摩挲着,摩挲着,似乎在回憶什麼。
我輕輕的喊:“夏威風------”
夏威風好像沒聽見,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布娃娃上。
我聽見渾身的皿在嘩啦啦往上湧。
這個天才的商人就這麼完了?
他吃過那麼多苦,就這麼瘋了?
那他的威風集團怎麼辦?那些員工豈不是要下崗?
還有,我交代他的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我火了。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從農村打拼出來的男人,吃過人生百種苦的男人,應該是在回避什麼。
他不可能就這麼倒下,不可能這麼瘋了。
如果他這麼脆弱,那麼就開創不了威風集團。想想威風集團是多麼的威風?資産數十億,邬暘市最大的納稅企業。
“夏威風,别跟老子裝蒜了!你想瘋?沒門,還有那麼多事需要你做,還有那麼多人需要你照顧。你的理想還沒完成,你的事業還沒壯大,你就這麼逃避?想想小如,她如果活着,肯定不希望你這樣!”
我拽着夏威風,從樓道拽到電梯,我就想牽着一隻猴子。把他從醫院5樓拽到下面的花園裡。
我把夏威風推倒在草坪上,驚動了一群鴿子。白色的鴿子黑色的鴿子灰色的鴿子烏壓壓向空中飛去,發出悅耳動人的鳴叫。
“夏威風,看看吧?天是藍的,地是綠的。沒有你,太陽照樣升起,地球照樣自轉。我們算個什麼?算個屁啊!連屁都不是,别以為你開創個威風集團,就了不起。你要是倒下,威風集團不出半年,就沒了。這個世界,誰離了誰,不能生活。”
我舉起雙手,瘋狂的咆哮着。朝草地上仰卧的夏威風發出刺耳的吼叫。
夏威風一個哆嗦,從地上爬起來。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沒有照顧好小如,我沒有照顧好小如啊-------”
夏威風悲痛欲絕,嗓門都哭啞了。
這個重情重義的男人,雖然有點娘娘腔,其實蠻可愛的。為了一個毫無皿緣關系的妹妹,居然哭的這麼傷心。足以證明他的内心是多麼善良。
我抱住夏威風,把他的瘦弱的身體抱在我的懷中。我比他高大強壯,他的頭隻能達到我的肩膀。我感覺他就是我失散多年的親人,失散多年的弟弟。
夏威風在我懷中嚎了好一陣子,都是追悔莫及的嚎叫。
大意為:小時候,看見母親患病卧床,無能為力;長大一點,看見妹妹溺水身亡,仍然無可奈何;現在看見小如被綁匪殺死,自己仍然沒有任何辦法。
哎----------
這殘酷的命運。有時候人的力量非常弱小,無法跟命運抗衡。但是,我們不能認輸,如果認輸,就完了,什麼也沒有了。白來世上走一遭。
這幾個月,經過這麼多事,我總算想明白了。我們不能這樣沉湎于悲痛中,我們必須工作,好好生活。
我勸夏威風:“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
夏威風推開我,咬牙切齒地說:“不------這事沒過,我必須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