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韓把夏夏抱在床上,夏夏摟着他的脖子不放。周韓遲疑着,“幹什麼?”夏夏不說話,隻是摟着他,洞悉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看,有詢問,有委屈,有醋意,還有抱怨。
“怎麼了,”周韓再次問,“我臉上長東西了?”夏夏搖搖頭,委屈的神情加劇。周韓伸手拉下她的手,“别鬧了,乖乖睡好。”
“周韓…你這幾天是怎麼了?怎麼對我這麼冷談?你從來都沒有這樣過…就算我不聽話鬧脾氣的時候,你也不會忽略我任何一點情緒,”夏夏淡淡地傾吐着,“我心裡想什麼你都能知道,那我現在想什麼,你知道嗎?”
周韓撇過頭去不敢與她對視,他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們是最親密的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感受到彼此心裡所想,他現在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夏夏感覺不出來才怪!
夏夏松開他的脖頸,轉而捧起他的臉,溫柔地問,“看着我,為什麼不敢看我!周韓,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好不好…”
周韓幾乎快被夏夏的柔情擊敗,脫口而出,“我…”不行,現在告訴她豈不是要她的命麼,“我最近工作太忙了,抽不出時間陪你。”
夏夏深情地看着他,分明從他眼裡看到了“說謊”兩個字,她一咬牙,倔強地說,“你不說我就不放!”她又摟緊了周韓的脖子,抱着他不讓他起來,“周韓,你說什麼我都會相信的,告訴我吧…”
周韓一閉眼睛,仿佛心口被硬生生揍了兩拳,疼還不能吭聲。他用力掰開夏夏的手,夏夏這點力氣在他眼裡簡直就是小兒科,“你就是這樣,自以為很了解我,其實你什麼都不知道!”他的聲音變得硬冷而憤怒,“你除了任性還會什麼?你哪件事情做好過了?總會出點小問題,不是這裡就是那裡!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很自私!”
夏夏完全傻了,如果之前的想法隻是猜測,那麼現在就是證實了――周韓變了,變得如此之快!
“你從來都沒有真正相信過我,相信我就不會自私到自己去打掉孩子,相信我就不會一個人逃回上海,相信我更不會被張哲凱挾持,害得清優差點送命,相信我更不會在結婚前一天跑去澳洲!”周韓一口氣說了很多,字字句句說到點子上,“甯夏夏,你到底還相信我什麼?嘴上說說誰都會。”他大聲地重複道,“你除了任性倔強還會什麼?!”
眼前的周韓,夏夏根本不認識,她張口結巴,“你…”她完全不敢相信周韓會說這些話,眼淚攔都攔不住,像泉湧一樣,“對,我是任性,可是周韓…”她閉上眼睛搖搖頭,“周韓,你不是這樣的,這才幾天功夫,你怎麼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周韓後退幾步,眼睛看着床底,低頭一笑,“一直以來,都是我在哄着你,遷就你,你也是時候嘗嘗被忽略的滋味了!是我看清太晚了…現在才發現,原來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最好的!”
“不要再說了!”夏夏捂住耳朵,指甲深深地插進頭皮裡,疼痛告知她這不是在做夢,“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滾!”
周韓求之不得,轉身走出病房。
裡面傳來夏夏的大哭聲,周韓靠着牆,順着牆壁無力地滑下。他用力地往後一下下敲着後腦勺,如果可以,撞死算了!
張媽拎着保溫杯過來,她見周韓頹廢地坐在地上一陣納悶,“少爺,你怎麼坐在地上?”她一聽夏夏在裡面哭,心裡急了,“跟夏夏吵架了?唉呦我的大少爺,這個時候哪能惹她生氣啊…年輕人就是不懂事!”張媽不管周韓了,憤憤地推門而入,“夏夏,怎麼了?跟張媽說說,别哭啊,會哭壞身子的…”
夏夏把頭埋進張媽懷裡,咬着嘴唇讓自己停止哭泣,她知道這樣對寶寶不好,她不敢用力哭。可是周韓的話比洪水猛獸還來得刺激,那些誓言都是講假的嗎?那些承諾都是騙人的嗎?她不相信周韓會這麼對她!
張媽拍着夏夏的背,“你們從來不吵嘴的,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傷痛漸漸平息下來,夏夏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擡頭對張媽說,“我們沒事,周韓是工作太忙了壓力大!之前因為我放下了許多工作,現在周楊又不在,整個公司都壓在他身上,偶爾發發脾氣也正常~”她安慰着張媽,也安慰着自己,“張媽,你帶了雞湯吧?我要喝~”
“好…”張媽還是很擔心,拿起保溫杯倒了一碗遞給她。
站在門外的周韓用手捂着兇口,那裡正在無止盡地痛!也許是太傷心了,又不敢發洩出來,憋得胃都痛了。死亡的感覺又來了,老辦法,他用大拇指頂着胃,若無其事地走到走廊盡頭,拐彎走入另一條走廊,就算痛得死掉也不能在夏夏面前。
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蜷着身子,身體微微發抖。胃裡仿佛有個攪拌機,一陣又一陣地猛烈地攪動着。周韓愣是沒喊一聲,豆大的汗珠凝結成一股沿着臉頰滑下,他保持着坐姿一動不動。
有護士小姐經過,見狀好心上前詢問,“先生,你沒事吧?要不要去檢查一下?”
“滾開!”周韓大吼,眼睛并不看護士一眼,依舊坐着不動。他才不要做檢查,在這裡一做檢查,恐怕整個世界都會知道天韓集團總裁周韓得了胃癌晚期,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吧。
護士小姐怯怯地走開。
姜易辰送走妹妹回來,見周韓正坐在走廊裡,似乎很痛苦的樣子,作為一個醫生,他職業地上前說,“周先生,你臉色很差,哪裡不舒服?”
周韓微微擡起頭,一瞪,“我。沒。事!”
“呵呵,生病的人都說自己沒事~”姜易辰對周韓的态度見怪不怪。
周韓并不想跟這位醫學博士多談,他甚至不想在醫院多呆,怕随時會被發現得病的事。他強忍着疼痛,直直地站起身,淩厲的眼神平視姜易辰,“我的事不用你管!”說完,轉身走開,帶着不羁的眼神和王者的霸氣。
死鴨子嘴硬!姜易辰笑着搖搖頭,好吧,事不關已已不關心,他也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