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就算你心裡再不願意,我跟一楓都已經是夫妻了,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作為媳婦,我還是會盡自己的孝心。我是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您一定要幹涉一楓的婚姻,難道他就不能擁有自己想要的感情?難道楊家的長子就有義務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好妻子來壯大楊家?這種政治婚姻有什麼意思,老婆就像自己的鞋子,擠不擠腳隻有他知道,你又何必上來插一腳?大家和和氣氣的過日子不好嗎?家和萬事興啊!”
小布的聲音依舊不大,但穩重有序,她的話像子彈一樣發射出來,把把命中鄭淑的腦門,還深。
楊一楓愣在樓梯轉角,一股喜悅油然而生,還是小布懂他的心。
鄭淑聽了也頓了三秒鐘,被小布堵得開不了口。
楊一甯正在翻閱報紙,可是,報紙上的新聞遠遠沒有家裡這件事來得新鮮。
楊泉信臉部肌肉動了動,小布的話也深深地烙進了老人的心裡,他不禁扪心自問,楊家的發展壯大需要兒子犧牲自己的幸福來換取嗎?
“咳咳,媽,您喝茶。”楊一甯适時地端去一杯茶,想緩解一下尴尬的氣氛,“媽,有話慢慢說,小布說的也沒錯啊。”她也趁機試着勸。
鄭淑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心想着這個方小布真是比當年的崔友麗有過之而無不及啊,蠱惑人心的伎倆真是得到了真傳,母親是什麼樣,生出來的女兒也是什麼樣。
她拿起茶杯,奮力往地上一摔,乒乒乓乓一陣聲響,茶水濺了滿地,“方小布,”她大喊,手指顫顫地指着小布,“你給我聽好了,沒錯,我就是不接受你,我就是不接受一個勾引閨蜜丈夫的女人的女兒,你們都是賤種,活該被人踐踏,楊家隻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休想名正言順成為我兒子的老婆,法律承認你們,我可不承認。”
鄭淑有些狗急跳牆,楊泉信忌諱什麼她就說什麼。眼看母親越來越靠近小布,一楓三步并作兩步跑下樓,擋在母親面前,“媽,你注意一下爸的情緒好不好。”
此時,默不作聲的楊泉信才受到大家注意,他漲紅的臉,捏緊的拳頭,額頭鼓起的皿管,都在無聲地咆哮着。小布俯下身來,伸手順撫着楊泉信的兇口,“爸,您别激動,您感覺怎麼樣?”
鄭淑指着鼻子叫嚣,“方小布,拿開你的髒手,跟你母親一樣無恥的髒手别碰我的丈夫。”
“媽,你夠了沒有!”楊一甯忍無可忍,她的脾氣像楊泉信,若是以前,楊泉信早就怒吼着制止,現在,是該女兒站出來的時候了。
“一甯,怎麼你也向着這個狐狸精?”鄭淑不甘心。
楊一甯正義凜然地說,“媽,我沒有向着任何人,更沒有站在哪一邊,我隻是覺得小布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家和萬事興。你難道就不能為了爸的身體,消停一會兒嗎?”
這時,一直沉默的楊泉信咳嗽了幾聲,他隻是說,“扶我上樓…”
老虎一旦被拔去了鋒利的牙齒,就完全沒有了争論的資本,但氣勢還是有的。楊泉信簡單一句話聽得鄭淑不敢再張口。
楊一楓轉身蹲在父親輪椅前面,背着父親上樓,小布也跟了上去。
客廳裡隻剩下楊一甯陪着鄭淑,鄭淑渾身酥軟下來,癱在沙發上,勞累加疲憊一個勁地湧上來。她眼裡含着淚,恨當年崔友麗的奪夫之舉,更恨方小布如今的蠱惑之姿。
“媽,你怎麼又沉不住氣了?”楊一甯勸慰道,“不管怎麼樣,在爸面前,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你心裡應該有個分寸。爸出了車禍剛出院,難道你還想讓他回醫院去?”
鄭淑用手拖着額頭,低垂的臉刻滿了不甘,她老淚縱橫,“一甯啊,一楓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嗎?那年你也懂事了,現在經曆了一段失敗的婚姻,怎麼就不明白媽心裡的苦呢?”
“媽,崔友麗已經死了,而且當初不是她勾引爸,是爸太濫情!他是我爸我不應該這麼說他,但是崔阿姨确實是無辜的,她跟方叔叔過得并不好啊,現在人都已經不在了,你還計較什麼啊?”
“她是死了,可是她女兒還在,每次看到方小布,我就不由自主想起崔友麗,她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鄭淑伸手摸着眼淚,“方小布就是回來搶男人的,崔友麗搶我的丈夫,她就搶我的兒子,我唯一的兒子。”
楊一甯聽了更加氣氛,“媽,這些都是上一代的恩怨。我們都嘗過丈夫出軌的痛苦,可你現在做的,不就是讓一楓也出軌嗎?你這麼做,傷害了小布,也傷害了一楓,更傷害了楚陽啊。你明知道一楓對楚陽根本沒有那份心思…”
“孩子,你們年輕人不懂…楚陽是楚大元的女兒,是我精挑細選的兒媳婦,她能幫助一楓,幫助楊家。感情都需要靠培養,我跟你爸當年結婚的時候,結婚當天才真正看到對方…”說到這裡,她心虛地頓了頓。可能也是因為父母之命,所以才使得楊泉信不甘現狀出去鬼混吧。
楊一甯覺得可笑,但是也無能為力,母親這些根深蒂固的觀念,不是她勸幾句就能消除的,“媽,我們楊家…還不需要一楓用婚姻去鞏固吧?!”
“對,可是就算不是楚陽,也不能是方小布啊。”
楊一甯歎了口氣,她是徹底放棄了,“媽,不說這些,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呆會兒等爸氣消了,你好好陪陪他,以後的日子,爸最需要的人還是你…”
鄭淑這才點點頭,“嗯…”
二樓房間,楊一楓小心翼翼地将父親放在床上。
楊泉信閉上眼,眼角閃着淚花,他揮了揮幹枯得像老樹皮的手,“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一楓和小布對視一眼,“好,爸,我們就在外面,有事你叫我們…”
楊泉信沒有睜開眼睛,隻是默默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