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固又來了,看着睡眼朦胧的趙朔,王固欠身拱手道。
“打擾殿下睡眠,下官萬分抱歉,還望殿下體諒。”
王固回去之後,連夜寫了一封奏折,将趙朔說的治理難民的辦法,以及如此下去可能産生的後果,一并報告給了趙構。
做完這些之後,王固輾轉反側,依舊睡不着。安撫難民這個事情,雖然趙朔說的很在理,可是具體執行起來,卻沒那麼簡單。一招不慎,就可能直接激起民變。
所以,思來想去之後,王固還是決定,再去見一次趙朔,争取讓趙朔這個殿下出面。弄好了,他輔助趙朔安頓難民有功,弄不好,可以讓趙朔一個人背鍋。
因為擔心趙朔大早上會再次出門玩消失,所以王固今天卯時便來到了招财酒樓。
對于王固今天會再來,趙朔早就猜到了,但他沒有想到,王固會來的這麼早。
打了一個哈欠,示意王固坐下,待王固坐下之後,趙朔才開口問道。“王大人,這麼早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治理難民的方法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
王固略帶尴尬的笑了笑。“殿下,方法是有了,可是這安撫難民的事情,怎麼也得需要一個德高望重的人出面才行啊。否則,一般人出面,一旦激怒了那些難民,事情就難辦了。”
趙朔搓了搓臉,很是無語的說道。“難道你王大人不是德高望重之人嗎?你可是臨安府尹,臨安城的大事小情都是你說了算,這種事請,難道不該王大人出面嗎?”
趙朔的語氣中帶着些許的不滿,看到王固更加尴尬的表情之後,他心中竊喜無比。他這麼做,完全就是為了出口氣,因為昨天那茶太苦了。要不是王固,小蝶是絕不會讓他喝那種東西的。
“殿下,要是太平年月,自然是該下官出面,可是……”
王固本打算貶低一下自己,然後捧一下趙朔,最後說服趙朔出面去安撫難民。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趙朔的臉色就寒了下來。“王大人,聽你這話,是覺得現在不是太平年月了?”
趙朔問了一個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問題,金兵南下劫掠、農民起義不斷,怎麼看,這都不是一個太平年月。但是這話又分是誰說的,王固作為大宋的官員,對趙朔這個殿下說這樣的話,一旦較真起來,事情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所以,王固聽了趙朔的反問之後,頭皮發麻,站立不穩。
不管天下如何,天子最喜歡聽的都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天下不甯,那是對昏君統治的評價。現在的大宋是高宗的天下,王固這話要是傳出去,完全可以說是對高宗的不滿,對大宋皇朝的不滿。
一旦皇帝動怒,給他安個妖言惑衆的罪名,他這顆腦袋也就别想要了。
“這?”王固憤恨不已,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就被趙朔挑出了這麼大的漏洞。“呃!下官一時口誤,殿下勿怪,勿怪。”
“王大人,看來你好像很熱啊。”趙朔看着不斷用袖口擦拭額頭、臉頰的王固,笑道。
王固尴尬的陪笑着。“不熱,不熱,這四月的天氣,怎麼會熱呢?”
趙朔點了點頭。“好了,王大人,剛才我也就是一說,你聽一聽就算了,不必當真。”
王固是高宗的心腹,就憑一句話,是不可能讓趙構罷免王固的,所以趙朔也就是簡單的‘逗’他一下,解一下喝到‘苦’茶的火氣。這對于趙朔來說,已經足夠了。并且,天下本來就亂了,王固說的也不是什麼錯話。
“殿下!”王固有些疑惑的看着趙朔,搞不懂趙朔到底想說些什麼。
“金賊燒殺搶掠,占我河山,周邊起義不斷,王大人說的也不無道理。”趙朔歎了口氣,轉移了話題。“王大人,這麼早來找我,不會就為了說這個吧。”
見趙朔轉移話題,王固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趕忙說道。“下官這次前來,是想請殿出面,安撫一下難民。這樣,接下來的事情,下官才好按照殿下的方法行事。”
“你說的那個德高望重之人是我?”趙朔指了指自己。
“殿下,你幹掉了橫行鄉裡的張家,在臨安城民心所向,并且,難民看中是出面人的身份,下官覺得殿下出面是最合适不過的。”王固拱手說道。
“我的身份?”趙朔苦笑了起來。“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身份?你覺得合适?”
“殿下,難民來到臨安,雖說逃難者有之,但尋親訪友的人也不再少數。殿下的威名早就在臨安城傳開了,那些尋親訪友之人,下官并沒有攔截,他們是可以自由出入臨安的,有他們作為橋梁,想必現在十之八九的難民都應該知道殿下的威名了。”王固略微低頭,說道。
“看來王大人是早有準備啊。”趙朔呵呵一笑。“既然王大人安排的如此缜密,為了臨安城的百姓,我就試上一試。”
本來提心吊膽的王固,此刻擡頭,疑惑的看向了趙朔。“殿下,你對下官擅自做主,不生氣?”
“王大人為的是大宋的天下,我作為太祖皇帝的子孫,又怎會生氣。”趙朔擺出了一副大義淩然的表情。“希望能說服那些難民,不要出什麼差錯才好。”
王固看着大義淩然的趙朔,心中竟然有了些許莫名其妙的感動。
簡單的吃過早飯之後,在王固的引領下,趙朔帶着馮公公、小蝶,一行人來到了臨安城外。
臨安城外,一座五米高的簡易木質高台已經搭建了起來,這讓趙朔對王固的辦事實力,也不得不感慨一番。
難民看到城門打開,一下子便聚集了過來。人數不足的衙役是想攔也攔不住。
看到這種情況,王固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他真擔心這些難民經過這幾天的壓制,在這一刻爆發,直接湧入臨安城,然後成為暴民,引發叛亂。
在王固擔憂的時候,趙朔已經走上了五米高台,看着情緒激動的難民,高聲喝道。
“我乃皇子殿下趙朔,大家都冷靜一下,我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