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白皎皎也仔細查看屍體生前的行禮,然後回答冷俊傑道:“老大,死者的包裹裡面的文書說明他們是從南邊過來,而要進城的話,應該選擇東門。”
冷俊傑點了點頭,轉而問邢懷之是這樣麼。冷俊傑當然知道邢懷之本來就是在城東關廂一帶居住,邢懷之會意,說道:“老大,這個我自然清楚,白馬城其實是個依山傍水的關隘,西門出城向北直通京師,而東門出城隻能向南,就是因為白馬城西南為山,東北為水,是陸路漕運的要地;而且此中布局,也是個風水寶地,所以很多白馬城老百姓死後都要在南邊山下安葬,因為出城就沒這風水了。”
冷俊急忙問道:“你是說這城内有墓地?”
邢懷之答道:“嗨,老大,您有所不知,這城南雖叫城南,但有一段根本沒有城牆,因為整個山巒就足以為屏障,平時隻要在山頂駐紮一支小部隊就足以保證南邊安全了。如果依托山勢而建城的話,您說城内有墓地也不為過。”
冷俊傑雖說不是什麼行伍出身,但是也不得不為這白馬城的地理位置而佩服,東面北面鄰水,南邊依托山巒,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加上城西的十裡屯,為呼應,真是銅牆鐵壁一般。但是冷俊傑立刻回轉過神來,然後繼續問邢懷之道:
“這麼說,南邊有一段是可以出城的喽?”
邢懷之答道:“是的,戰時會有士兵把手,甚至重兵防禦,不過平日裡無人從哪裡出入的,也就沒人管理了,因為要經過一大片墓地,而且……據說……據說這片墓地晚上鬧鬼,暢遊鬼火觸出沒,聽到過有人從那裡出去沒回來過……”
此時大廳風起,頓時燈燭熄滅,隻有外面的幾個燈籠還有些光亮,衆人不禁都是毛骨悚然,梁公子忍不住怒道:“你個邢懷之,大晚上說什麼墓地,小心鬼神要了你的命,把我們也連累了!”
邢懷之急忙道歉,其實他自己說出後看到風将蠟燭吹滅也害怕起來,于是說道:
“對對對,你說的沒錯,不能說了說了。”
正在此時,突然一隻手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邢懷之大恐,因為他知道,他在的位置沒有其他人,隻有那具屍體,他心中明白,肯定是屍體的手搭在了他的肩頭,可是屍體怎麼會動呢?那還是屍體嗎!
邢懷之此時說道:“你……你……别這樣,我……又沒有招惹你,都是那個冷俊傑給你解開的衣服,還……還用勺子剜你的腐肉……”
此時衆人黑暗中,都不知道邢懷之發什麼魔怔了,突然一點火折子的亮光接着是燭台被點着,原來沈韻輝已經去取來火折子點上燈了。
白皎皎跟冷俊傑不禁佩服沈韻輝的步履無聲,心想,他要是夜晚相殺個人,是絕對不會被發現的!
而此時,大家才看清楚,原來是屍體的手被搭在邢懷之的肩膀上了,燈點着後,邢懷之将死者屍體的手放下來,然後轉而向冷俊傑說道:
“老大,一定是你,對不對?”
冷俊傑笑道:“你們怎麼上來就猜我啊,我哪裡得罪你們了?……”
衆人也都明白,是冷俊傑趁黑暗搞得惡作劇,其實冷俊傑也正是瞅着大家聽邢懷之聽的聚精會神,對鬼神恐懼可見一斑,尤其是邢懷之,神情更是緊張,正好此時風吹燈滅,冷俊傑壞水已出,便将死者的手放到了正側對着屍體的老邢肩膀上,這才惹得他一陣恐懼。
冷俊傑看到老邢被吓成那樣,也有些不好意思,而邢懷之卻趕緊說道:“你說怎麼辦,老大,你得補償我才行!”
冷俊傑見老邢跟個孩子似的,于是說道:“好,那你說吧。”
老邢有些臉紅地說道:“今晚我就誰在你屋吧!”
衆人“噢”了一聲,冷俊傑故作嗔怒道:“瞎起什麼哄?”接着轉而對老邢說道:
“老邢,你看這個我們再商量商量吧……”
冷俊傑無奈,隻好答應,衆人一陣笑聲,頓時恐怖氣氛緩和了不少。
冷俊傑覺得該查的也都差不多查完了,于是對梁公子說道:
“看來令尊知府大人還沒有到啊!”
梁公子說道:“嗨,是你檢查得快,不過估計我爹也快到了。”
沒過多時,知府衙門的人果然到來,冷俊傑将具體情況跟知府大人禀報完畢,由于之前冷俊傑已經将屍體看了八九不離十,所以上報的情況詳細,梁知府點頭,也沒有再多問冷俊傑什麼。
而梁知府知道了情況後也就命令命令人等勘察現場,帶着屍體回府衙交給仵作仔細查驗,然後交代衆人此時先不要聲張,衆人點頭然後都退下了。
在冷俊傑看來,梁知府跟梁公子屬于同類人,行事灑脫不羁,為人随和,沒有架子,但是缺乏遠見着實,對此案情估計可能會一無所獲。
但是當着衆人尤其是梁公子的面,冷俊傑倒是并沒有說出來了。
梁知府和梁公子還有知府公人走後,驿站人員倒是沒有急着入睡,白皎皎對案情好奇,于是問冷俊傑道:
“老大,你覺得這個死去的驿卒是在怎麼回事?”
冷俊傑正自沉思,仿佛沒有聽到,但是嘴角卻動了一下,說道:
“不知道。”
而旁邊的甄萬嬌卻開口了,說道:“我看啊,一定是從城南的目的那邊過來的!”
冷俊傑突然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甄萬嬌說道:“你想啊,這麼晚了,如果死者是在别的路口處,肯定進不得城來,隻有這一條道啊!”
冷俊傑知道甄萬嬌是個心思缜密的女孩,于是繼續問她道:“那你說從那邊來,就不會是白天在城裡被殺了嗎?”
甄萬嬌想了想,答道:“可是得有作案時間啊,死者死亡的時間你看出大約在什麼時候嗎?”
冷俊傑知道,于是回答道:“是最近兩三個時辰之内的事情,可是我問得就是驿卒已經到了白馬城,卻沒來得及到白馬驿就被害了呢?”
甄萬嬌想了想,說道:“老大,你說的雖然合理,可是驿卒到了白馬城為什麼不到驿站抓緊休息換馬呀?再說了,你的推測也太離譜了!”
冷俊傑雖說知道這麼說有些牽強,但是從他個人以往的經驗看,往往隻有一種合理的說法的時候,就最不合理了。于是冷俊傑轉而對一旁不言不語的沈韻輝說道:
“沈兄弟,你說怎麼回事?”
沈韻輝其實明白冷俊傑的意思,答道:“你是不是想說,這個驿卒壓根就是被綁到白馬城,然後今晚才剛剛被殺害,再等到快宵禁後将屍體放出來,使我們以為死者就是夜晚走墓地那條路的?”
冷俊傑不禁眼光一閃,說道:“難道不可能嗎?”
沈韻輝答道:“不知道。”
不知不覺,已經四更天了,衆人見都沒人回房睡覺,冷俊傑也就知道,估計是大家第一次見到這種恐怖神秘的事情,而不敢回房了,于是也就陪着衆人一起在大廳裡過夜。
月色澄明,冷俊傑卻時時睡不着,便獨自思考這起案子,是不是聽到衆人各種姿勢的睡夢中,十二吧唧嘴巴,時而說個夢話。……
冷俊傑沒覺得很長時間,就聽得雞鳴聲起,天色也亮了起來。
衆人陸續醒來,第一個醒來的是沈韻輝,冷俊傑知道,大家都沒回屋睡覺,他也不便回去,倒不是因為害怕。沈韻輝也不說話,徑直離開了大廳忙碌去了。
第二個醒來的是甄萬嬌,起來眨了幾下眼睛,就跟冷俊傑說道:“冷公子,我去做飯了。”
冷俊傑忽然又聽到甄萬嬌叫自己“冷公子”,不覺心中溫暖,也就明白,她知道平日裡大家以“老大”稱呼自己,她不便過于流露溫柔感激之情,也就跟着大家這麼叫了。
其實冷俊傑何嘗又沒看出來,這也許是因為白皎皎的事情,雖然自己跟皎皎并無什麼事情,但是甄萬嬌卻不知道,而自己也不便直接解釋,于是甄萬嬌為了顧及白皎皎的感受也就這麼改口了。
甄萬嬌見冷俊傑并不回答,以為他在思考案情,也就沒再打擾,去廚房準備早飯去了。
接着,邢懷之也沒回住處,還有白皎皎,醒來話也沒說,迷迷糊糊地起身準備忙活去了。大家仿佛都忘了昨晚發生的命案,白馬驿不一會兒,恢複了往日的安甯生活。
冷俊傑卻一夜未睡,案子對他來說是最大的誘惑,他慢慢走着步子,來到了馬廄,忽然看到白皎皎在喂馬,于是走了過去,但是聽到白皎皎正叽裡咕噜地低聲說着什麼,仿佛隻是在跟馬兒交談。
冷俊傑十分好奇,也沒打招呼胡,突然從白皎皎後面開口說道:
“咦,好玩,你在跟馬兒說話嗎?”
白皎皎見毫無防備,于是急忙轉過頭來,是冷俊傑來了,說道:
“哦,沒有,隻是……”
冷俊傑說道:“隻是什麼?我知道你對馬兒也很了解,發現什麼細節沒有,昨晚的馬兒有什麼異常沒有?”
白皎皎急忙答道:“一場倒是沒有,隻是我說了你可能不信!”
冷俊傑說道:“什麼我不信?”
白皎皎說道:“嗨,就是我能聽懂一些馬語,其實我也不太懂,隻是小的時候我爹在的時候教過一些,但是不多,可是我沒多大我跌就死了,我也就隻學了這點皮毛。”
冷俊傑沒想到時間真的有如同伯樂的人,能聽懂馬語,于是急忙問道:“那你倒是說說,這馬兒說什麼了?”
白皎皎答道:“我也沒動明白,隻是聽到馬兒說‘信件,丢了’!其他的我也聽不懂了。”
冷俊傑大喜,但是再問,白皎皎卻什麼也聽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