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簡直就是欺人太甚,我堂堂一個大男人,好心好意解救你,而你卻如此折磨我。算了,雖然我答應勾踐照顧你,如今你已經到了非吳人所占之地,下來何去何從,你自行定奪,與我無關。”
蔣義似乎被那刁蠻任性的公主氣得肺都快炸了,他從未被人如此羞辱過。如今似乎想将其扔于一旁,自生自滅,免得又給自己添堵。
玲兒聽後仍然騎于馬上未下,隻是笑盈盈地對他說道:“你可是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還想追悔?若是這樣,那你便不是大丈夫。”說完,便捂住嘴巴對着他譏笑。
他當然知道這是玲兒故意使得激将法,但并未直接說穿,隻心平氣和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是你手下敗将,同時也遵守承諾。但你不可太過分,畢竟我年長與你,閱曆也比你豐富,而今大敵當前,若你如此刁蠻任性下去,遲早會惹來災禍。你若不再胡鬧,我便帶你去一個人間仙境之地,那處非常人所能尋見,怎樣?”
蔣義用很引誘的方式對這位刁蠻公主說着人間仙境的美景,令她腦中遐想聯翩。
在他後世眼裡,這位美女還是個未成年的少女而已,這年齡也就中學生的年齡。
那公主生于越國王室之中,從小便叛逆成性,又看慣了亂世紛争的場面,心中亦是想要找一個清靜的地方來淨化她的心靈。于是她帶着疑惑又順從的态度問道:“那地方是怎個世外之地,讓本公主一時間很是好奇,速速道來來聽聽。”
玲兒似乎在在那苦苦哀求着蔣義介紹那與世隔絕之地。然而此時蔣義卻擺起了架子,心想:先前都受你所氣,如今沒想到你也有求于我的時候,不如趁此滅滅你威風。
他似有微笑說道:“你先下馬,前面亭子處有一酒家,等到那處喝上幾樽美酒取取暖,我們再起也不遲。這天漸漸陰冷,加上在馬上疾馳奔波,一時間讓我有些受不了。我們用不了幾個時辰就能到那處仙境,屆時你就可以安心的享受那鐘靈毓秀的世外美景。不過我有個要求,在去時路上,你暫時要聽我的,不要再耍公主性子了!”
為了去那蔣義口中贊不絕口的仙境之地,玲兒忽然對他大改脾氣,畢恭畢敬,不矜不伐。好似變成了一個乖乖女一般,從馬上跳下,随他到了前面亭子中酒家處。
蔣義先是喊了幾壺美酒,然後又點了幾道佳肴,便喝了起來。
公主玲兒似乎從未喝過酒,且非常厭煩喝酒之人,又變了嚴肅臉色,看着蔣義說道:“别再喝酒了!我生平最讨厭喝酒之人了。如我王兄,當年打敗阖闾之後,常在宮中與大臣飲酒作樂,不思強國練兵,整治國家。如今因為他的居功自傲,把越國都給丢了。本公主不喜歡與嗜酒之人随行,你趕緊止住!”
蔣義将樽徐徐放下,直接拿起酒壺,大笑道:“你不喜歡便不喜歡,我聽你便是!喝完這壇酒我就差不多了,紹興此處美酒果然名不虛傳啊,無論是在後世還是今生。我真是不能錯過。”說完,他直接将酒壺中的美酒往嘴裡灌着。
玲兒見他如此濫飲,自坐一旁毫不不搭理他。雙手托着下巴,看着她那把玉劍發呆。
飲完一壺酒,蔣義似乎也有些喝不下了,不知為何,竟被這酒精度隻有百分之一的酒弄得醉意十足。
剛喝進去的酒與佳肴都吐了出來,弄得周邊泛起一股酒與菜夾雜的味道。
在一旁發呆剛剛清醒過來的玲兒見到此狀,心情瞬時不悅,她大聲向着蔣義呵斥道:“早對你說不要喝酒了,如今又喝成這窘樣,醉倒了我可不會管你!”
“哼”的一聲之後,玲兒轉身雙手摟着劍,擺出一副不想理睬他的樣子。
蔣義聽到“醉”字,又想到如今身在異處,不由得如鳥哀聲般痛悲,黯然神傷朝天呼喊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他将曹操的那首《短歌行》口中含糊地念了出來,念完又重拾酒樽痛飲了起來。
由于他說念詩歌如詩經所寫格律一樣,都為古詩體,這個時代的人也基本能夠理解。
玲兒聽完這幾句詩後,不由得訝異起來。心中暗思:難道此詩為他所創?竟有如此恢弘之氣。未想到,這個身長八尺之人竟有如此雄心壯志。先前覺得他不過是個空有蠻力,毫無見地的平民罷了。如今卻妙語生花,酒醉作詩,不由得對他刮目相待。
又見他在那處毫不控制地濫飲,忙沖去将劍擲于他身前桌上,雙手将酒壺奪了過來,罵道:“你一個八尺大丈夫,如今為何卻要以喝酒來解愁!”
蔣義露出似有醉意的笑容說道:“抽刀斷水水更流,舉壺消愁愁更愁!”
又吟了一首李白的《将進酒》後,忽然酒性發作,整個人醉卧在地上,紋絲不動,猶如醉生夢死之人一般。
一句“抽刀斷水水更流,舉壺消愁愁更愁”,更讓這刁蠻公主對此人深不可測的才能而思緒萬千。
玲兒此時對蔣義此人更是愈來愈捉摸不定,一改先前看法。心想: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若此人為自己王兄所用,那定能恢複為越國發憤圖強,嘯傲群雄,終有一日恢複國土。但如何才能讓他效忠越國呢?
她似乎有所領悟,當日勾踐雖然沒有事先與她說明其中有緣。但畢竟有這樣心思慎密的兄長,妹妹也是如出一轍。
趁蔣義睡着的時候,她已經在那處思考對策。
原來這越國公主,外表上亭亭玉立,風華絕代。看似刁蠻任性,毫無心機。
隻是隻把她這麼認為的話,蔣義那就大錯特錯了。她畢竟是越王勾踐的妹妹,越國的公主,久居越國深宮,對于國家政治上必定有自己的見解。
她的思想完全不可與西施這般單純的鄉女所比,隻是被她那外表疑惑衆生了。她外貌可以說是個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性格難訓,如同小孩一般,這卻是蔣義沒萬萬沒想到之處。
玲兒思考半晌終于想到一計,想到如何才能夠讓蔣義心甘情願為越國死心塌地。那就是讓蔣義對自己動愛慕之情。
正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己也算是冰清玉潔,氣質高貴。若能讓他對自己癡情着迷,事事皆從,那越國強盛之時,必定事半功倍。
她也從蔣義的身上看出他與此世之人不同之處。首先蔣義此人并無心機,常設身處地的為他人所着想,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心中未有半點邪念。
其次便是豪情壯志居于心中,且談吐不凡,看似有創世之能,且尤為感性。這樣的人在此世最易被他人所利用。
玲兒想出的這招真是太絕了,真正要刮目相看的恐怕是蔣義了,但他或許如今完全無法去理解玲兒所想,又或者根本不敢去想象。
她又轉身看着躺在地上的蔣義,見他昏睡如死,便跑至身邊。将包袱中的厚厚衣裳拿了出來披在他身上,似乎深怕他染上風寒。又向店家結完帳後,問店家何處有房居處。那店家遙指若邪溪邊。
玲兒見蔣義仍然醉生夢死的樣子,怎麼喊他也不醒。她覺得自己這次要吃點苦了,是為了大業着想,她也願意承受。
從前她的刁蠻調皮的性格,連勾踐見之可能都會退避三舍。可如今的亡國之痛,讓她嘗到了從一位榮華富貴千嬌百寵的公主,淪落至人微言輕毫無地位的平民。
這般忽然一無所有的痛楚,對于這位十七歲的少女來說,根本無法去接受。
為了複國,為了越國興盛,她不惜犧牲自身一切代價去換取。
她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将蔣義背起,邁着很沉重的步伐緩緩走至馬前,氣喘籲籲地對那馬兒說道:“追風追風,你若能聽懂我語,趕緊蹲下把你主人背上去。”
那被蔣義喚作追風馬兒似乎有些通曉人性,見他主人如此大醉,居然伏下身,讓玲兒可以将他放置馬背上。
玲兒看到這馬如此乖巧,心中發出贊歎,想到如此異人又有如此馬兒,真非這世界的人可以比。随後将他放到了馬背上,自己又騎了上去。她用繩子将自己與酩酊的蔣義身子綁在一起,以免他在颠簸中掉下去。
此時讓玲兒為難的,是她完全不知道該往何處才能到達蔣義口中述說仙境之地。真
她忙用胳膊肘用力的敲打着蔣義兇口,随後又轉頭在他耳邊大喊道:“喂!快點醒醒啦,趕緊告訴我,應該往哪處跑才能去你那所說世外之地啊!”
在昏迷中的蔣義似乎聽到她的喊叫聲,但他把這聲音卻聽成了是自己那朝思暮想妹妹西施的聲音,便從口中含混的說着:“夷光...夷光...!”
玲兒不明白他口中“夷光”是何意,隻能推敲出“夷光”是一個人名而已。當她再想問時,蔣義又昏睡起來,再使勁敲打已經沒有用了。
于是她緊握缰繩,隻得邊跑邊尋。一聲“駕”後,直見那馬疾馳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