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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7章 油簍墳裡的女婦人

極品吳掌櫃 陶人張 4748 2024-01-31 01:14

  “大娘,你看見一位提着夜壺的母子從這裡經過了嗎?”福公子拉着一位剛從虞姬廟裡的燒完香的老婦人問道。

  “去後面林子裡找吧,應該就在那裡,我過不了幾年,也該到這裡了。”沒等福公子搭上話,老婦人步履蹒跚,形容落寞的離開了。

  福公子越發的糊塗了,這好好的虞姬廟,怎麼成了一個兇地?難道這裡面真那麼邪乎?

  兩人将馬拴在虞姬廟前的一棵大槐樹上,而後從廟門右手邊的一條可辯方向的小徑繞進了一片綠森森的林子,中間有一條一丈多寬的夾道,順着夾道往前走個二十多步,滿眼墳茔碑林,新添土的鼓包上插着灰白的招魂幡,偶爾傳來幾聲嘤嘤嗡嗡的凄然哭叫,雖然剛過了正午,但身處其中,還是感覺陰風陣陣,讓人寒毛倒豎,雙股栗栗,福公子躊躇着該不該繼續找下去,無意間進了這麼一處鬼蜮,讓他有些悔不當初了。

  “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髒東西?”

  “要不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吓不吓人?”

  “你說呢?”

  “那幹脆别講了,我現在心裡毛毛的。”

  也不管對方答不答應聽,燕青自言自語開始講了起來:“話說東京這年出了五隻鼠妖,他們體型碩大,不但夜間出來吃人,還假扮皇帝上朝,你想啊,這晚上平白多出了五個皇帝出來,豈不天下大亂。”

  “瞎說,我...”福公子頓覺失言,看見燕青狐疑的盯着自己,他連忙打哈哈的繼續說道:“我在東京待了這麼多年,哪裡出現過你說的這種怪事。”

  “難道非得是出生後的事情嗎?天下間你沒聽說過的奇聞異事多得去了,别打岔,好好聽我講完。”

  福公子對他吐了吐舌頭,繼續聽他講下去。

  “這五隻巨鼠當時鬧的整個京城開封人心惶惶,于是白天皇上密召衆臣商議對策,群臣均無言以答。皇上隻好改日再議。下朝後,這臣子中間有一人悶悶不樂的,走到一間酒樓附近,聞到一股肉菜的香味,突然記起了什麼,于是在酒樓裡用屜子提了幾個香噴噴的飯菜,便直奔家裡的祖墳而去。”

  “接着呢?”福公子似乎被燕青的故事吊起了胃口。

  “你猜猜看。”

  “難道他向已故的先人讨主意去了?”

  “誰說住在墳茔裡的一定是死人?”

  “你騙鬼呢?那墳茔難道是修給活人住的?”

  “我這故事裡的墳茔還真是給這位大活人住了一段時間。”

  福公子似乎聽出了燕青這故事裡的味道,連忙催促道:“别賣關子了,繼續講啊。”

  “等這個臣子到達墓地的時候,就像現在這樣,到處陰森森的,爺爺輩墳包的旁邊,居然挖着一個黑幽幽的大洞,洞裡面透出一個豆兒般大小的黃光,見到臣子的那一刻,一個似乎不是活人的聲音喊道‘孩兒,你來了?爹爹在下面等你很久了。’”

  福公子當時被吓得臉色蒼白,一雙白手按在兇口,呼吸也變得紊亂,若不是瞧見燕青越發迷惘的目光,恐怕早就就奪路踅足回撤了,口中喃喃道:“别講了,别講了,吓死個人。”

  “一個大男人,居然吓成這樣,我這個故事還沒講完呢。”

  “還有下文?”

  “誰說這是個鬼故事了?”燕青蔑視的盯了對方一眼,繼續講道:“這臣子用一根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将裝滿飯菜的屜子先缒了下去,而後将它綁在旁邊的墓碑上,也滑溜溜進了那個黑洞。裡面隻有一個竹簍,裡面盛着一些油,所以這東西也叫油簍,剛剛在上面看見的青燈,就是這油簍燈。油簍燈的旁邊,此時有一個枯瘦蒼白的老人,也許是習慣了黑暗,兒子落地的那一刻,他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隐,便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也許他講出來,自己可以幫他參謀參謀。兒子反正是沒什麼轍了,索性将白天密議五鼠鬧東京之事說了出來。沒想到一腳踏入鬼門關的父親還真想到了辦法,父親言道,這好辦,八斤貓能俘千斤鼠,你去秤一秤咱家的貓幾斤,估計差不多。其子回家一秤七斤半,隻差半斤。于是,又喂上半斤魚,正好八斤。第二天上朝,他将貓放在袖筒裡,六個皇上剛剛坐定,該忠臣放出袖中貓,果然将五隻老鼠全部捉住,其中四隻爪下各按一隻,嘴中銜着一隻。”

  福公子拍手連連稱快,隻是他還是沒弄懂一件事:“那臣子的父親活得好好的,幹嘛住到墳墓裡去?”

  “皇帝讓他住進去的。”

  福公子這才記起了好多年前的一個陋習,老人活到六十歲時,便把其送到已修好的墳墓中,隻送一百天的飯菜,老人們最終餓死在裡面。而這種口小底大的豎井,便叫油簍墳。想不到這浪子青在拐彎抹角的罵人呢,這陋習早就廢除了,這不是往皇帝身上潑髒水嗎?他剛想分辨幾句,遠處傳來一陣凄恻的告别:“娘,我走了,明天再來看你,那夜壺你留着,晚上接的尿,第二天還能将就用,家裡買不起油簍子,就隻能委屈一下您了。”那人在洞口放上一塊方磚,便失魂落魄,滿眼沾淚的離開了。

  福公子這才明白這夜壺的真正用途,胃裡忍不住翻江倒海一陣,還好剛剛吃的東西不算太多,也不至于那麼難受,一旁的燕青似乎見慣不怪了。

  “我們現在就去将她救出來。”

  “可是...”

  “哪有那麼多可是,這事我如果沒遇到,我自然當它沒發生過,既然撞見了,我就非管一管不可了。你到廟裡面去找一找,有沒有什麼趁手的繩子,實在不合适,将馬上的缰繩解下來,我們連成一股,我們将大娘拉上來。”

  “那你呢?”

  “我去探一探那個洞的位置,一個女人被關進那麼一個幽閉的環境,估計吓壞了,我去給她打打氣,讓她不至于那麼難過。”

  “福公子,你真是一個大好人,你如果是一個女人,我一定娶你。”

  “少到這裡給我貧嘴,該幹嘛幹嘛去,我在這地方支撐不了多久,早去早回。”

  燕青急匆匆走到栓馬的虞姬廟門口,才發現那裡聚了一大堆人,隻不過那些圍着巴掌大廟門,穿着官服的人卻相當的狼狽,上不接下氣,衣衫不整的他們似乎跑了很長的一截路,一個個彎腰駝背的在那裡或唉聲歎氣,或錘腿,或撩起下擺拼命的扇風,或脫下了官帽理着自己雜亂沾滿汗水的鬓發,院子裡似乎來了什麼重要人物,裡三層,外三層站滿了持刀抓槍的護衛,冷不防看見江湖氣息頗重的燕青,這些人神情謹慎的盯着他的一舉一動,生怕他會跳出來鬧事。

  燕青好奇的往廟裡面望了一眼,隻不過卻換來一句呵斥:“瞧什麼瞧?這裡是你這樣的人能瞧的地方嗎?哪涼快到哪歇着去,再往裡面瞪,我把你兩顆眼珠子挖出來泡酒。”

  “啊,救命。”

  燕青頭皮一陣發麻,這不是那位福公子的在求救嗎?沒等他奔出去,廟門裡沖出一個矯健的身影,背後跟着自己也在熟悉不過的主人盧俊義,他沒好氣的盯了一眼燕青,風一般的跟着楷王子的背後,低聳着腦袋的燕青也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柔福,你在哪?我是哥哥。”趙楷雄厚焦急的喊叫如利箭般洞穿了整個樹林,隻是周圍卻沒有任何的回音,趙楷越喊越急,情況如舊,周圍好像除了趙楷一行人,再無他人了。

  當局者迷,燕青這才回過神來,那位喜歡捉弄人的福公子居然是皇帝最愛惜的金枝玉葉,更是這位楷王子的親妹妹,此刻她從自己身邊丢了,自己豈不是闖下了彌天大禍,燕青整個人如同掉進了冰窖一般,渾身冷嗖嗖的不停打着擺子,篩糠一樣的身形差點暈過去。

  “快派人把這方圓十裡地圍起來,别放任何一個可疑的家夥離開這裡,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柔福找出來。”楷王子對剛剛跑近的靈璧知縣下令道,雖然沒弄懂發生了何事,但瞧見楷王子焦急的模樣,知道事情估計不小,他二話不說,提起官服的下擺,沒命也是的往虞姬廟沖過去,自己今天既然攤上大事了,躲是躲不過去的,隻能盡快安裝楷王子的話去做,盡量挽回,找到楷王子口中的‘柔福’。

  “小人罪該萬死,這燕小乙是小人的随從,都是我管教不嚴,我願意接受楷王子的任何責罰。”盧俊義和燕青一前一後跪在趙楷面前,盧俊義一副願意代燕青受過的大義凜然模樣,燕青則魂不守舍的。

  “現在說這些于事無補了,我這幾天眼皮總是跳個不停,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太好的事情,歇下來就恍恍惚惚的,晚上更是一直做噩夢,誰又曾料想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跟上來了,也都怪父王和我,從小将她寵壞了,這樣的江湖,是他一個弱女子能闖的嗎?我如果早一點發現,也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趙楷紅腫的眼睛盯了一旁的燕青,威嚴的說道:“柔福是從你手上丢的,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給你十天的時間,必須得給我找出來,或者查出是誰綁走了她也行,他們要錢要人,我統統都答應。這裡的一切就交給你了,我會留下幾個得力的幫手幫你,靈璧官府的人,任你調派,至于你的主人,無論從哪方面,我都需要他待在我的身邊,希望你能理解。你也知道,我們不能在這裡有過多的耽誤,在靈璧多待一天,成都府可能會多死一批人,這個責任我擔不起,良心上也過不去,如果來得及帶上柔福在江甯和我們彙合固然最好,如若不能,你自己想想會是一種什麼後果。我知道你辦事妥帖,但有些錯誤是犯不得的,這會過了一個人的底線,今天這個教訓最好不要用皿來彌補,希望你記住了我剛剛說的這番話,辦事賣力點,給彼此一條活路。”

  燕青自從和楷王子由開封開拔以來,從來沒聽對方說過這麼重的話,平時看見趙楷和顔悅色,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現在發生了這樣的驚天大事,才發現眼前郓王這個天潢貴胄才是真正和他尿不到一個壺裡去的,彼此的差距擺在那裡。燕青磕頭如搗蒜,頭上紅腫了一大塊,等他聽見趙楷帶着主人離開後,隻微微聽見主人一陣無可奈何的歎息。

  趙楷一行人離開後,燕青帶着衆人幾乎翻遍了虞姬廟後面的這片墳場,日影西斜,林子起了一層瘴氣,讓調查越來越沒有頭緒,燕青和楷王子留下的幾個随從沒精打采的回到靈璧縣那家當時和福公子最後一次相聚的‘留客居’,觸景傷情,感物傷懷,孤人依舊,佳人卻不知在何方。

  “幾位客官,吃點什麼?”店夥殷勤的過來招呼。

  “什麼最快上什麼,我們等着查案。”這些随從裡的一個叫趙猛的頭兒應到。

  “這位客官面善。”

  “啰嗦什麼,還不快去準備?”趙猛不耐煩的吼道。

  原本失神的燕青突然眼神一亮,從條凳上詐屍般彈起來,反而把趙猛一行人吓了一跳,衆目睽睽之下,燕青拉着店夥的胳膊緊張的問道:“我今天未時左右和一位漂亮公子在你們店裡打過尖,還有沒有印象?”

  “記得,記得,他一個時辰前還和一個婦人在這裡湊合過一頓,我當時還奇怪公子怎麼不在身邊。”

  燕青興奮得差點叫出來,就連張猛一行人都變得像打了雞皿一般,就差點彈冠慶祝了。

  店夥接着說道:“那位公子第一次來店裡的時候,給小的留了不少的賞錢,當他第二次回到店裡來的時候,便上前問那位公子晚上想吃些什麼,哪知他旁邊的那位惡婦人當時就把我推開了,讓我不許靠近他。我一個跑堂的,這才知道自己做得有些過頭了,連忙向那位婦人道歉。”

  “少啰嗦,講重點。”張猛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桌子,上面的碗筷發出丁丁蹦蹦的響聲,把店夥吓了一跳。

  燕青擡手壓了壓張猛的肩頭,回頭笑道:“小二哥,别和這位兄弟一般見識。他是個恁直性子,話粗人心眼并不壞。”

  “這南來北往的生客我見得多了,我不往心裡去。對了,那位公子在本店的整個過程中都沒說過一句話,卻一直對我使眼色,後來我無意中瞧見他一直用一根手指指着地下。”

  “他們坐的哪一張桌子?”

  “就那一張。”店夥指了指角落裡一張此刻正空着的四方桌。

  “把它翻過來。”燕青一聲令下,那張桌子下面赫然有兩個扭曲的油污大字--‘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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