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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吳掌櫃 第585章 例行公事

極品吳掌櫃 陶人張 4789 2024-02-06 18:08

  吳永麟坐衙升堂,三通鼓畢,通判知事已領全體衙員吏掾、六曹、典獄、尉校等跪在大堂下參見,總共三十來人。一時上下肅靜,鴉雀無聲。

  (宋徽宗時,州縣亦設置六曹,稱之為兵曹、刑曹、工曹、禮曹、戶曹、吏曹。故俗以六曹為地方胥吏之通稱。)

  通判知事一一報唱了全數衙員的姓名、籍貫、年甲,衙員們又向吳永麟一一禀述了各自的職司及薪俸數額。吳永麟假裝勉勵了一番,明言他這次回到東京被官家嘉獎,下面各位都是有功之臣,将另行封賞,看着張三和兩個幫忙的吏胥從馬車中搬上搬下,進進出出的,衆人心頭一陣雀躍,知府大人果然賞罰分明,這才說出口,便立馬準備兌現了。隻是接下來的一幕,讓衆人傻眼了,張三給每個人手中遞過一份用紙和油繩系着的四角包,衆人掂量了一下,裡面似乎并不是銀錢,隔近了一聞,居然有一陣一陣的桂花香。

  “這是我從東京專程為各位帶回來的桂花蓮子糕,帶回去給孩子和渾家嘗嘗,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衆人伸長了長頸鹿一樣的脖子祈盼着吳永麟後面的話,隻是當吳永麟讓通判知事将修改過的新的衙署條例在紙上一一呈現出現的時候,他們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走到盡頭了,這哪裡是三把火,而是用一把刀他們心底最後的那一點幻想都毫不猶豫的剜掉了。條陳如下:從即日起,所屬衙員,必須每日按時到衙署畫卯,風雨不改,更不得無故缺席,否則當日錢糧如數扣除,并以一罰三,以儆效尤。外出公幹,必須注明相應的去處,若一旦查出謊報或不實,扣罰當月官俸。後面則是通判知事加上去的一番官腔:今番多有更張改革,随即發下新訂立之衙署條例,無論巨細,務必熟記。今吏員但有犯禁違例,玩忽自渎的懲罰不怠;黾勉職守、榮立功勳者必有獎賞晉擢。最後宣布吳永麟将親自暫時管理衙門日常公務,直到新的知事上任;仍命那位姓馬的老者為通判知事,佐貳全城刑政,分判衆曹;至于督領全城軍丁武役,協辦地方靖安,勘拿奸宄,收捕盜賊的衙署緝捕,吳永麟實在沒想到太好的人選,秉着甯缺毋濫的原則,吳永麟暫行空缺着。其餘箱帳、傳驿、倉庫、堤道,專官分署,吳永麟也一一落實。府學春秋祀典則由吳永麟這個知府親領,聽見最後一條至少每月去錦江書院講授一次詩書儒典。吳永麟忍不住啞然失笑,難怪黃臣可和黃仙芝說他們很快便會見面,原來這裡面有這麼一出。

  堂下三十來人耳目一新,個個敬畏。完全不知道這個吳大人不知吃了什麼槍藥,前面那記下馬威已經不同凡響,這新條例一出,誰還敢渎職自污,招惹沒趣?

  散衙後吳永麟留下馬文祥這個意氣風發的通判知事及羅城五個片區的裡正,有話吩咐。吳永麟先問了五個片區的民情商務,官司訴訟的詳情,又囑咐他們各自維護好坊區的靖安,遇有盜情、匪情和人命兇案立即報告衙署,不許怠忽延誤。又特意留下合江亭片區的裡正旁敲側擊的打聽了很多袍哥會的情況,那人也許是為了向吳永麟表忠心,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看着吳永麟連連颔首緻意,這人比升了官還要春風得意,滿面紅光。

  當最後一個被單獨留下來的裡正也從衙署中離開後,張三才從外面走了進來,看着似乎一臉倦容的吳永麟,試探性的問道:“老爺,我們現在是回府還是另有公幹?”

  “你去給我備一份禮物,我們先去蘇知事那裡探一探。”

  “老爺,我看你就别去自讨沒趣了,這康生先生是成都府出了名的一頭倔驢,枉為了一代文豪東坡先生的後人,沒學會先人的率性曠達,反而學會了怎麼鑽牛角尖,前些年還頗有家私,隻是家裡傳下來的一些字畫相繼被幾個混子合謀騙去後,家境每況愈下,要不然滿腹經綸大才頗有先人風範的他,何以做了區區成都府的一個知事。說出來這事也巧,前段時間,蘇知事家裡的老管家老程頭還用包袱裹了一堆筆墨紙硯,問我收不收那東西,我當時就奇了怪了,按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蘇學士的後人還不至于淪落到此種境地吧,便将滿腹的疑窦當着程老頭的面問了出來。

  ‘蘇家家大業大的,不至于落魄到賣文房四寶的地步吧。’

  ‘老弟,這事說來話長,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我們能否找一個僻靜處說話?’

  當時店裡人來人往魚龍混雜的,我便将老程頭領到了平時我小睡的一個不會被人打擾的僻靜隔間,并吩咐下面的夥計沒有我的召喚,任何人都不得進入隔間,他這才将事情的本末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這真是一段冤孽啊,我們老爺,大家夥也知道,前些年為了一個會唱雜劇的下作伶人,幾乎蕩盡了家私。’

  ‘市井流言說那人是當時轟動東京,名噪一時,這些年銷聲匿迹的蕭玄機的高徒?’

  ‘若真是蕭玄機的高徒,我們也無話可說了,這人叫梅逢春,自稱蕭玄機的關門弟子,論雜劇上的聲色情貌,唱念做打,确實還有幾分蕭玄機的味道,我們蘇老爺往來于勾欄瓦舍,勉強算是半個内裡行家,一商賈做壽也不知道怎麼請到了這梅逢春,那商賈為了附庸風雅,請來一大批才子來品名一二,我們老爺自然也在邀請之列,哪曾想我們老爺自從看了梅逢春的雜劇後一頭便栽進去了,我那時才知道,我們老爺不是相中了戲,而是相中了梅逢春那個人,老爺那段時間完全像變了個人似,我們怎麼勸就是聽不進去,對那個梅逢春又是送禮,又是送錢,幾乎像一隻蜜蜂一樣盯着那朵物以稀為貴,隻有冬天才會展露芬芳的梅花,隻是當這一切的真相浮出水面的時候,我們老爺才知道入了别人的局,梅逢春更是一夜之間和他的同夥不知所蹤,而老爺前一夜才給梅逢春送去了一筆賣地換來的款子。’

  ‘就當花錢在下九流那裡買個教訓得了,何以?’

  (“三教”指的是中國儒、道、佛三大教派,“九流”又分為“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

  “上九流”:帝王、聖賢、隐士、童仙、文人、武士、農、工、商。

  “中九流”:舉子、醫生、相命、丹青(賣畫人)、書生、琴棋、僧、道、尼。

  “下九流”:師爺、衙差、升秤(秤手)、媒婆、走卒、時妖(巫婆及拐騙)、盜、竊、娼。

  五行:車行、船行、店鋪、行腳行、衙役行

  五子:戲園子、飯館子、窯子、澡堂子、挑擔子

  八作:金匠、銀匠、銅匠、鐵匠、錫匠、木匠、瓦匠、石匠

  戲子古稱優伶,伶人,優者,調戲也,古代的伶人,娼妓,奴婢是同一等,民國的梅蘭芳之所以演青衣、花旦、刀馬旦并靠這個出名,隻因為當時的女子根本就不願意踏足下九流這個職業,都不幹‘跑江湖’的事兒。)

  ‘經此一役,愁眉不展的老爺心裡有了心結,便再也不想出門了,一是人言可畏,怕别人在他背後指指點點,别人拿這件事來笑話他,更何況我們老爺還臉皮薄;二是他對梅逢春這件事可以說是仍執迷不悟,自己舍了财,還一味的替對方開脫,常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這麼淺顯的道理,他那個讀了那麼多書的人,還沒有我們這些目不識丁的下人看得通透,老爺居然癡心祈盼着有生之年能再見對方一面,聽對方親口說出當時的苦衷。老爺人是沒等到,這身體卻一天天郁結于心而被拖垮了,就連唯一的一份知事差事,自視清高,看不慣知府大人的做派,便一聲不吭的讓人遞了辭呈,沒有了生活的唯一來源,老爺又愛排場,表子裡子這些也隻有我跟了他二十多年的人才看得最清楚,他現在是空挂着一個蘇大才子後人的名聲,那點積蓄早已不知不覺消耗在後來那些華而不實的文人雅士的愛好裡面了,直到周遭的朋友看出了這裡面的真相,嫌棄他寒酸再也不通有無,他一氣之下卧床不起,每天在床上病恹恹唉聲歎氣的,依然滿嘴的迂腐之氣。這些年在蘇府當差,我這個老下人和老爺倆家子之間早已不分彼此,落魄後,他也就靠我們一家子辛辛苦苦在外面攬活勉強支撐着這一大家子的開銷,兩家加起來的孩子又多,養家糊口已經很不容易了,老爺再一病倒,無疑于雪上加霜,我實在沒辦法,便把老爺平時最珍愛的幾幅字畫和一些墨寶順了出來,希望您能一并收了,以解燃眉之急。’

  我當時看了那幾幅字畫和那些用過的筆墨紙硯,其實統統值不了幾個錢,唯一一副梅逢春的畫像還有幾分味道,便出了一個讓雙方都彼此滿意的價錢,一股腦的将那些破爛東西全收了,程老頭走的時候感恩戴德的,老爺想去蘇府,通過這層關系,我們大大方方的殺上門去。”

  “老程頭是不是還不知道你我之間,以及我和筆店之間的關系?”

  張三一時沒弄明白吳永麟這話裡的意思,試探性的問道:“老爺的意思是?”

  “當時你和老程頭之間有沒有立下什麼票據?比如說那些字畫有沒有再贖回去的意思?你順道去周圍問一下,程老頭來你那之前還賣過什麼東西,一并的給我收回來,等事情辦好了,再去獅子樓回我,我和澹台大人在那裡等着你的好消息。”澹台玉瓶朝吳永麟投過來一個自诩的眼神,吳永麟為了讓澹台玉瓶待在身邊,早晨當着衆人的面給她許了一個子烏虛有武知事的官職,想着自己能堂堂正正的每天待在吳永麟身邊和她形影不離,她心情大好。

  張三心領神會,得了吳永麟的指令,風風火火而去,吳永麟覺得衙署的事情一時半會也處理不完,便從張三留下的包袱中取出兩套便服,讓澹台玉瓶選了一套換上後,兩人才結伴從來時的偏門出了衙署,兩人沿着綠柳成蔭的小路上逶迤而行,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多了不曾有過的輕松惬意,也不知走了多久,看見街頭巷尾有一些賣豆花的,兩人在裡面尋了一幅幹淨點的嶄新座頭,對舀豆花的大嫂喊道:“來兩碗豆花。”

  梁紅英擡頭一看,吓了一跳,這真的是冤家路窄,人生何處不相逢,看着便服打扮的吳檗生龍活虎的坐在自己面前,她牙齒咬得咯咯叫,恨不得在此人的脖頸上狠狠的咬下去一口,隻是看着旁邊那個似乎武功不錯的親密伴當,她最終還是忍住了。自從梁紅英上次幫豆花大嫂保住了那副挑擔後,加上同為寡婦以及單身帶着孩子不容易的共同話題,兩人半天功夫便成了幾乎無話不談的朋友,梁紅英原本就沒個說話的人,發覺這個豆花大嫂心挺熱,彼此便更加投緣了,豆花大嫂獨居原本就空着一間房,梁紅英想着在寶芝林永遠不開火也不是個辦法,簡單回寶芝林收拾了一番,便帶着平兒過來住在了豆花大嫂家裡。梁紅英原本幫豆花大嫂重新備了幾幅新座頭,隻是豆花大嫂心實誠,原本那天就受了梁紅英的恩惠,梁紅英每次來喝豆花,收攤的時候裝銅闆的竹筒裡總會多上幾個子兒,此刻她哪還好意思受梁紅英這麼大的禮,她是死活不肯接受,隻是抵不過梁紅英的熱心,她腦袋一轉,想了一個讓梁紅英和她一起合夥賣豆花兩全其美的辦法,梁紅英原本就葉落無根,此時被豆花大嫂這麼一撮合,她覺得憑手藝吃飯也不錯,畢竟手上的錢财有限,不可能每日在豆花大嫂家白吃白喝,總得給平兒和自己找一份長久的活計,梁紅英簡單思付了一番,便點頭答應了。豆花大嫂的孩子昨天夜裡生了病,她原本就靠豆花攤攤這挑買賣賺點微薄的收入養家糊口,隻是梁紅英才進來住了一天就讓對方替她出攤,她實在不好提,也是梁紅英心細,昨天後半夜隔壁孩子哭鬧了很久,她也知道了個大概,沒等豆花大嫂先開口,她一邊腰上挂着平兒,一邊肩上挑着不輕的豆花擔子,就樂呵呵的出門了,隻是她第一天出攤,就遇到了自己最想遇到的人,這老天爺似乎太促狹了點,此刻她不得不強忍着滿腔的憤怒,倘若毫無顧忌的當着吳檗的面發難,無疑會将豆花大嫂母女也牽涉進這個旋渦裡面去,這是她不想看到的。

  “我這裡豆花賣完了,你到别家吃去吧。”

  “喲,面兒不生,讓我想想,你不是前幾天在獅子樓幫着重生一唱一和的那位大嫂嘛,正好,上次欠你的錢一并還你,你這小打小鬧的也不容易,還帶着個孩子,這些錢應該對你有用。”吳永麟說完,沒等梁紅英搭上話,在桌上丢下一個布袋,領着澹台玉瓶頭也不回的走了,這下輪到梁紅英傻了,自從上次見了這位知府大人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今日居然把一句戲言中承諾的銀錢都送上門了,梁紅将錢袋緊緊的拽在手中,看着兩人遠處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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