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已是正午時分,船員們大多都在艙内用食,所以,這甲闆上倒也沒多少人。除了幾名或許已是用完餐飯的船員,在船尾處眺望大海之外,船上就隻有施無為二人了。
但就在此時,就在施無為二人有些不知所措之時,一聲驚呼聲,卻是從兩人身後方的閣樓處,傳來。
“無為兄?”。
這話語聲中,有着一絲絲的驚喜,也有這一絲絲的意外。
施無為回過了身,望向了那熟悉的閣樓。
随後,就見一個身穿紫色袍衫,面容英俊的男子,是縱身飛下了閣樓,來到了施無為的身旁,并疑惑道。
“無為兄!...難道金劍南他..他..”
來者正是當日在河道之上,出手相助的三人之一,華山派的嶽飄萍。
隻不過,由于心中的遲疑,從而導緻他并不能将一句話說完整。
施無為自然是認出了此人的身份,也知道此人為何會這般支支吾吾的說話。
畢竟,當日自己二人出逃之時,金劍南是追了上來。
所以,今日既然他二人回到了船上,那就表明,金劍南很可能已經死了。
于是乎,施無為便點了點頭,平靜道“他死了”。
此言一出,嶽飄萍那張俊俏的臉上,頓時是流露出了一股難以置信般的表情,他心想,要知道金劍南可是實打實的三品修士,而且在江湖上亦是成名已久。所以,這樣的人都被對方擊殺,那自己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得有多強?
施無為見對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便是将話題一轉,開口道“當日一别,在下實屬無奈之舉。不過今日得見嶽兄,想來閣下三位應該都無大礙吧”。
嶽飄萍腦海一清,之後卻是皺着眉頭,沉聲道“我三人雖然并無大礙,但是…但是…”。
此言一出,施無為的心當下一顫,眼神頓時一冷,體内的真氣更是不受控制般的外放。
“但是什麼!”。
施無為這一聲問話,再加上他那四散而出的無比狂暴的真氣,頓時是讓嶽飄萍震驚不已,心中更是暗道“此人..此人的真氣..怎會如此霸道!”。
他記得當日衆人還在河道上時,對方的修為不過二品中階。
可現在,對方的氣勢,分明是在向他傳達着,對方已是一名二品巅峰境界的修士。
不僅如此,他更是發覺,就算自己宗門内的長輩在此,也不見得會有對方身上,這般強的氣勢。
此時此刻,他終于知道金劍南為何會死在此人的手中。
因為,他甚至覺得,就算是那名身背巨劍的男子在此,也不見得能将這年輕人擊殺……
“蘇無轼的狀态…并不太好”。嶽飄萍,沉聲道。
“無轼他身在何處?”。施無為急問道。
嶽飄萍側過了身,望向了閣樓三層的過道,悠悠的說道“在房内修養”。
話音剛落,他還未來得及回頭,就見施無為已是化作一道人影,飛身上了三樓。
随後,他隻得是怔怔的看向了一直都未開口的木一一。
木一一見對方愣神,也隻得是施以苦笑。
随後,她也是給了對方一個抱歉般的眼神後,便同樣是縱身跟上了師兄。
……
“嘭”的一聲響起後,就見施無為還未做問話,依舊是急匆匆的推開了蘇無轼的房門,進入了屋内。
此時,屋内除了施無為之外,隻有兩人。
躺在床上的蘇無轼,懷中正緊抱着一個酒葫蘆,而他兩眼,卻像是失去了靈魂般的望着天花闆。
蘇無轼的床邊,一身淡藍色長裙的周若楠,正面色擔憂的守在其身邊。
她見身後有人破門而入,便是猛的一回頭。
但回頭之後,發現來者是施無為,心中便也是放松了警惕。
施無為見蘇無轼這般失心的模樣,便是皺着眉頭,看向了周若楠,并問道。
“怎麼回事?”。
周若楠沒有回話。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下的情況。
其實在這幾日中,她的内心,都是出于無比的自責當中。
因為當初,如果不是她讓蘇無轼登島的話,或許對方就不會受如此重的傷。
另外,她的心中也有着一絲絲莫名的感動。
因為即便是受了如此重的傷勢,即便是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但對方卻還是将一柄劍,帶了回來,并送給了她。
于是,就見她那雙如水般的眼眸,正滿懷憂慮的看向了蘇無轼的臉龐。
此後,木一一與嶽飄萍二人,也是先後來到了房間之内。
施無為見人到來,便皺着眉頭,看向了嶽飄萍,并問道“那日我二人走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很是不解,因為以蘇無轼和小和尚的修為,就算打不過那獨眼龍以及嵩山劍叟,但也不會被對方傷成這幅模樣。
不僅如此,他很清楚,蘇無轼今日的眼神,怕是失去了某些令他無法承受的東西。
“那日,你二人走後,無念大師便是廢了盧堂主的武功,蘇無轼更是将嵩山劍叟擊殺。然而,原本勝券在握的衆人,卻不料,場間風雲突變。随後,一位身背巨劍的高大男子,便是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嶽飄萍的話音剛落,施無為便疑聲道。
“身背巨劍的男子?可是漢王麾下的都尉,王雙林?”。
關于這王雙林與蘇無轼的恩怨,他也曾親眼所見。
所以,當對方言及身背巨劍的高大男子時,他的腦海中,便是出現了此人的身影。
嶽飄萍點了點頭,繼續道“對。你二人離場之後,墨長空以及其家中護衛,也是出手相助。但是,由于此人的修為實在太過強大,我等幾人就算合力攻之,也完全不是此人的對手。所以,到最後,在長空兄的護衛的盡力拖延之下,我等幾人,才得以活命”。
施無為見對方娓娓道來,但似乎還未說到重點,于是便問道“那無轼他為何會像現在這般模樣”。
嶽飄萍見對方心急,也隻好是歎了口氣,道“之後之事,我也隻是聽說而已。因為衆人各自逃亡,是由長空兄帶着蘇無轼一齊行走。隻是,我聽說他們在半道上遇見了梅谷的四位仙人,而這四位仙人便是為救蘇無轼的性命,從而慘死在了那人的劍下”。
此言一出,施無為的眼神便重新落在了蘇無轼懷裡的那個酒葫蘆。
而直到此刻,他才想起了一件事。
想起了這個酒葫蘆,平日裡正是挂在那梅老四腰間的那個葫蘆。
其實,平日裡忙于修行的他,并沒有多少機會與梅谷四仙深交。
但他卻知道,在這兩年的時日之中,蘇無轼可沒少找這四人玩鬧。
所以,當他得知四位仙人是為了蘇無轼才死的時候,他這才算是理解了蘇無轼,為何會是眼下的這副模樣。
畢竟,這四人是為他而死。
所以,他又怎能心安理得的活着。
随後,在想到蘇無轼雖然心裡有傷,但至少身體無礙,所以,他那懸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
緊接着,他便想起了小和尚。
“嶽兄,小和尚是否也已歸來?”。
可這話音剛落,門口就已經傳來了小和尚那虛弱的聲音“無為師兄,木師姐,你們終于回來了!”。
此時,手扶着門框的小和尚,正苦笑着看着施無為二人。
苦,是因為體内的傷勢未痊愈。
笑,則是因為見到施無為二人能活着回來,而感到高興。
施無為見小和尚也是如此的虛弱,當下便是上前扶住了對方,并道“小和尚!你沒事吧!”。
小和尚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事實上,他體内的傷勢比起蘇無轼而言,已是輕了許多。
畢竟,那日的河道之上,他是被人救走的。
“無為師兄,蘇師侄的傷,恐怕需要一些時日才能恢複了”。
施無為看着小和尚那雙依舊純淨如水的眼眸,并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他隻知道,隻要這兩人是活着回來了,那便是一切安好。
至于受不受傷,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