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二年,十月十二日,晚。
南京城,東郊的一片竹林之中,正有一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在這夜深人靜之地,等待着。
隻見這男子緩緩地擡起了頭,看向了九天之上的那輪圓月。
而這月光,也正好灑在了他的那張年輕,但是又心事重重的臉上,灑在了這片搖曳着的竹林之中。
“唦唦唦~~~”。一陣輕微的響聲過後。
一名同樣是身穿夜行衣,但卻頭帶黑色鬥篷之人,也來到了這片竹林。
隻不過,這人隻是将半個身子露了出來,露了這月光之下。他将他的另一半身子,隐藏在了那漆黑一片的竹林之中。
随後,等待了許久的那名男子,便恭敬的道了一聲“師傅”。
然而,将臉深深地藏在了鬥篷下方的那個人,對于這一聲‘師傅’卻并無所動。他隻是幽幽的說道。
“你的傷勢如何?聽說刑部的私刑并不比錦衣衛裡的那些東西要差多少”。
對于此話,那位年輕的男子隻是繼續恭敬道“弟子已無大礙”。
“看來是無多慮了。錦衣衛既然知道如何折磨人,自然也是知道如何救人的”。
對于前方這個黑影所說出的這句話,年輕的男子并沒有回話,而是繼續低着頭,等待着對方開口。
然而,他眼前的這個黑影卻是突然的一轉話鋒,沉聲道“趙半山的那本九陽神功,不愧為一本奇書。隻不過那庸人持書十數年,竟然隻修煉到了三品下。。。這也難怪他會敗在麻守一的手中”。
?“趙半山并不是敗在麻守一的手中,而是敗在了師傅的手中”。年輕男子,平靜地說道。
前方的那個黑影,在聽到這句恭維之話後,心情大好。隻見此時的他,正仰面大笑道“哈哈哈紀綱,隻要将來鏟除了秦未明,你就是正武門的門主”。
這黑影在提到了‘秦未明’這三個字時,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仿佛是像忍受了極大屈辱一般的顫抖着。
而對着這個黑影說話的那名年輕男子,正是施無為的好友,秦未明的大弟子,錦衣衛紀綱。
但此時的紀綱,在聽見這個黑影說将來要鏟除秦未明之時,他的眼角也是明顯的顫抖了一下,但他還是定了定神,恭敬道“謝師傅厚愛”。
“到時候,儒宗二門都将會掌握在你我二人手中,并重新恢複千年前的風光”。
耳中聽着這黑影,描述着日後的風光。紀綱的心中卻并沒有産生一絲絲的向往。相反,他有的,隻是惆怅,以及矛盾。
眼前的這個黑影,可以說是紀綱的再生父母。但同時,也可以說是将他丢進無間地獄之人。
紀綱知道,在對方修煉了那傳說中的魔功之後,在對方吸納了無數人體内的陰寒之氣後,他就已經墜入了魔道。
雖然這九陽神功,的确是能極大的壓制對方真氣之中所充斥着的一股股相互排斥的極端情緒。但紀綱還是覺得,若是長此以往,這朝廷與這江湖,都将會因為此事,而付出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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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是在這同樣的夜晚,以及同樣的月光下,但遠在千裡之外的海岸邊,卻是一片波濤洶湧的景色。
深藍色的海平面上升起的那一輪圓月,正在牽引着底下的浪潮,不斷的拍擊着岸邊的沙灘。
而與此同時,施無為所在第三層樓的第一間房中,也正在散發着一股股驚人的氣勢。
他已經在那張木床上打坐了整整三天三夜了。
在這三天之中,他一動都沒有動過。
因為,他在等待着突破的那一刻。
……
就在這三天之前,他們此次出海的主帥,鄭和,鄭大人正式現身于這軍營之中,并率部分将領視察了這六十三艘船。
結束了視察之後,鄭大人便親自下了令,定下五日後的那場争選盟主之位的規矩。
那就是以武會友,而功高者,居盟主之位。
于是乎,不僅僅是施無為一個人在專心修煉,而是大絕部分船上的修士,都在尋求突破之機。
他們之中,少數人是希望提升自己的狀态,從而能夠有機會,當選那所謂的盟主。但有的人,也隻是希望在比試之時,展露下頭角,從而能讓船上的一些姑娘,注意到自己的風采。
可施無為,卻不是綜上所述的任何一種人。
他既不想當盟主,也不想引起誰的注意。
隻是因為他感受到了突破在即,所以才會連坐三日。
….
臨近深夜。
而這海面上的風勢也越來越大了。
就在一陣急促的風聲傳進了施無為所在的那一間屋子時,施無為也是突然的睜開了雙眼。
随後,就見他身外的天地元氣,猛烈的波動而起。
一股股無色但卻有形的天地元氣,正在成圓環狀的向着四周,擴散開了。
而這船外的風勢,以及這潮水,似乎都被這一波波擴散而開的元氣,攪的更加的猛烈。
….
感受着從遠處所傳來的這陣動靜,一艘寶船上的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沉聲道“唐兄,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是真嗎?”。
這男子身旁站着的,還是那位儒雅的中年人。
而他,卻隻是深深了眺望了一眼施無為所在的那三層樓,慢悠悠的答道“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已經超出了你我的認知範圍….但是,看這陣動靜,那件事應該假不了吧”。
于此同時。就在這二人所在的這艘寶船的一處,極為華麗并且廣闊的一處房間之中,一位頭戴黑色烏紗帽,身穿金黃色補服,兇前繡有一頭四爪巨蟒的無須男子,同樣是感受到了施無為所發出了這陣動靜。
隻見他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奏章,起了身,來到了一張寬大的地圖之前。
按理來說,航海之人所觀察的地圖,應該是海運圖紙才對。
但這人眼前的這份地圖,卻隻是一份簡單的中原地形圖。
而他此時的目光,正緊緊的鎖定在了地圖的左下角,中原的西南之地,雲南。
漸漸的,他的眉頭,開始皺起,似乎是想起了一件讓他很是悲傷的過往,想起了兒時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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