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着着張寶兒就要遭殃,突然有人大喝一聲:“住手!”
何石和家丁們一愣,齊齊轉頭,卻見一個漢子從人群中走了過來。
見到這人,家丁們心頭一懔,把目光投向了一旁氣呼呼的雷鵬。
來的不是别人,正是陳州刺史府衙的捕頭呂勁。
捕頭雖然算不上是官,但他卻有緝拿捕人的權利,雷府的這些家丁雖然平日裡橫行霸道慣了,可自古民不與官鬥,如今見呂捕頭出面了,心中還是有些發怵。
呂勁突然出來斜插了一杠子,這讓雷鵬心中很是不快,他冷着臉,不假思索便對呂勁道:“呂捕頭威風的很呀!不知是瞧不上雷某,還是瞧不上刺史于大人,竟要強出頭管這閑事?”
雷鵬話說的不僅不客氣,而且威脅意味相當明顯:你這捕頭歸刺史大人管,不買我的面子就是不買刺史大人的面子,你自己掂量吧!
呂勁在陳州城做了這麼多年捕頭,怎會不清楚雷鵬與刺史大人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他換上一副笑臉,朝着雷鵬一抱拳道:“雷老爺言重了,呂某再不知道輕重也不敢捋您老的虎須,實在是有急事要向雷老爺通報!”
“急事?”雷鵬似乎并不信呂勁的話,狐疑地問:“什麼急事?”
“我哪敢用瞎話糊弄雷老爺?”呂勁上前,附在雷鵬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
聽完了呂勁的話,雷鵬不說話了,臉上神色不斷變換。
沉吟了好一會,雷鵬猛一跺腳,對家丁招手道:“走,回府!”
衆家丁不知雷鵬如何會有如此舉動,趕忙跟着雷鵬回府。
臨走的時候,雷鵬惡狠狠地盯了張寶兒一眼,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話:“小子,算你運氣好,讓你多活幾日!你給我記住,這事沒完,在陳州不管誰得罪了本老爺,都不會有好下場,你就等死吧!”
目送着雷鵬帶人回府,大門“咣嘡”一聲關上,呂勁這才回頭來對老叫花道:“你得管教管教他了,雷老虎可心狠手辣着呢!”
“呂捕頭說的是,老叫花一定嚴加管教!”老叫花忙不疊點頭。
送走了呂勁,老叫花搖搖頭,走到張寶兒面前,伸出食指狠狠戳在他腦門上:“我說你是不是中邪了,往日見了雷老爺,恨不得去舔人家的靴子,今日卻偏偏要招惹他。他是你能惹得起的嗎?若不是呂捕頭,你這條小命說不定就丢在這兒了!”
見張寶兒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老叫花臉上不經意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
張寶兒哪有心情去觀察老叫花的表情,此刻他正懊悔不已呢。
剛才之所以敢對雷鵬出言不遜,是因為他并不懼怕雷府的那些家丁。
可當那些家丁真的圍過來的時候,張寶兒才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相當離譜。
穿越之前,張寶兒也算身經百戰了,打架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可問題是,他現在穿越了,穿越到一個小叫花的身上。在他繼承了小叫花賭博絕技的同時,也失去了以前打架的那身功夫。就憑現在這瘦弱的身闆,别說打架了,估計來場大風若不抓緊個牢靠的物什,都得被刮走。
更重要的是,張寶兒還忽略了現在所處的時代。
唐朝不是後世的法制社會,不會講什麼人權。雷鵬是陳州的土皇帝,張寶兒現在的身份隻是個小叫花子,雷鵬若打死了張寶兒,頂多花些錢就不了了之了。剛才若不是呂勁的突然出現,張寶兒說不定真會把小命丢在這裡。
都說沖動是魔鬼,這話一點也沒錯。
張寶兒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在穿越的第三天,為何就得罪了陳州的土皇帝雷鵬。
今天雖然躲過了這一劫,可明天呢?
後天呢?
以雷鵬的勢力,要搞死一個小叫花子,絲毫不會費力。
本以為自己來自後世,穿越到古代,想過上好日子并非難事,可殘酷的現實讓張寶兒突然意識到:事情并沒有那麼簡單,能不能過上好日子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保住性命。
想到自己面臨的窘境,張寶兒忍不住歎了口氣。
出了這麼一茬事,張寶兒和老叫花都沒有心情再去賭坊了,直接回到了他們栖身的土地廟。
老叫花故意歎了口氣問道:“說說吧,惹了這個煞星,你準備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張寶兒心煩意亂道:“讓我好好想想吧!”
……
夜深了,正在酣睡的老叫花突然被人搖醒了,他睜開眼,發現張寶兒正蹲在自己面前,手裡還端着油燈。
老叫花揉了揉迷離的雙眼,沒好氣道:“三更半夜不睡覺,你又犯的是什麼病?”
“師父,徒兒想到法子了?”張寶兒臉上露出了興奮之色。
“什麼法子,你沒頭沒腦說什麼呢?”老叫花莫名其妙。
“徒兒想到對付雷老虎的法子了!”張寶兒道。
“哦?”老叫花坐起身來:“你說來聽聽!”
“雷老虎财大勢大,得罪了他隻有死路一條!可是徒兒不想死,所以隻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老叫花問道。
張寶兒臉上現出凝重之色:“隻有想辦法弄死他,他死了徒兒自然也就安全了!”
聽了張寶兒的話,老叫花愣住了,好半晌才道:“雷鵬可是陳州城的土皇帝,就憑你想弄死他,豈不是異想天開?”
“憑徒兒的能力當然弄不死他,所以必須借别人的力!”張寶兒兇有成竹道:“徒兒想了一個三管齊下的法子!”
“三管齊下?怎麼個三管齊下?”
“首先,要盡快和呂捕頭結好關系。呂捕頭雖然拿雷老虎沒辦法,但憑他的能力,至少可以保住徒兒一條命。隻有先保住命,徒兒才能有機會和雷老虎鬥,否則一切都是空的!”
老叫花點點頭:“沒錯,還有呢?”
“接着,我要在雷老虎和好運賭坊的趙掌櫃之間挑起矛盾,設法讓他們倆争鬥起來!”
“趙掌櫃?”老叫花奇怪道:“你怎麼會想到趙掌櫃?”
“都說陳州城裡雷老虎就是土皇帝,其實不然,徒兒覺得趙掌櫃的實力也并不弱。他們二人看起來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但一山不容二虎,他們二人肯定都相互提防着呢,若是能在他們之間掀起事端,讓他們二人争鬥起來,雷老虎就沒精力來對付我這個小角色了。到了那個時候,他在明徒兒在暗,就有機會收拾他了!”
張寶兒的一番話讓老叫花心中震驚不已,他強壓下心中的波瀾,平靜地問道:“還有嗎?”
“當然有!”張寶兒咬牙切齒道:“我還要在雷老虎的後院放一把火!”
“放什麼火?”
“我準備撺掇常把頭造雷老虎的反,今後不再給雷老虎交份子錢,若這事成功了,其他的把頭就會紛紛效仿。沒有了六街十三巷把頭們的支持,就等于是斷了雷老虎一臂,再加上趙掌櫃與他為敵,他怎麼還會有好日子過?”
老叫花不說話了,也不知在盤算着什麼。張寶兒見狀心中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您老人家覺得徒兒這辦法可行不可行?”
老叫花深深吸了口氣:“可行是可行,隻是你如何能結交呂捕頭幫你?你又如何能說得動趙掌櫃和常把頭呢?若他們都不敢與雷老虎鬥,你這計劃豈不就落空了?”
張寶兒苦惱地撓撓頭:“師父說的是,這三個人是計劃中的關鍵人物,可我卻一個也搭不上話,真的讓人很頭疼!”
說罷,張寶兒又低頭苦苦沉思起來。
瞅了一眼苦思冥想的張寶兒,老叫花心中早已樂開了花。
說實話,張寶兒的表現讓老叫花很滿意,也很意外。
昨夜,老叫花專程去了一趟雷鵬的府上,就是要雷鵬給張寶兒制造些麻煩。老叫花很清楚,人隻在面臨巨大壓力的情況下,才能真正發揮出潛能,所以他才會為張寶兒專門設了這麼個局。
果然,張寶兒對雷鵬的威脅當了真,而且在如此短的時間内就想出了這麼個絕妙的計劃。
老叫花暗自慶幸,看來當初自己沒看走眼,這小子果真有學習讀心術的潛質。有了這麼大的收獲,怎能不讓老叫花喜出望外。
當然,過猶不及的道理老叫花還是知道的,張寶兒能做到這份上,他已經很滿意了,他可不想張寶兒知難而退。
于是,老叫花他有意對張寶兒提醒道:“寶兒,你也别急。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隻要能找到他們的弱點,應該會想出辦法的!”
“可是,他們都有什麼弱點呢?”張寶兒用希翼的目光看向老叫花。
“這我就不知道了,得靠你自己去找!”老叫花搖頭道。
張寶兒目光又變得暗淡了,老叫花斟酌道:“趙掌櫃和常把頭有什麼弱點,我不知道。不過,呂捕頭倒是有個嗜好,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什麼嗜好?”張寶兒眼前一亮。
“呂捕頭喜歡喝酒,在陳州城裡沒人能喝得過他,人送外号‘酒仙’!”
“喝酒?”張寶兒嘀咕了一聲,心頭暗自盤算起來。
呂捕頭既然能号稱酒仙,酒量絕對不一般。穿越之前張寶兒的酒量雖然算不上好,但也不是很差,若放在以前,他至少有膽量和呂捕頭較量一番。可問題是,喝酒要靠好身體,就憑他現在的身體,那結果可想而知。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頭緒來,張寶兒索性不想了,直接倒頭便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