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陳玄禮長噓了一口氣道:“九支箭,箭箭都中在靶心上,這在右羽林軍中也是無一人能做到呀?”
葛福順喃喃自語道:“莫不是碰巧了?”
陳玄禮搖頭道:“碰巧了?你信嗎?你碰巧一個給我看看!就算是碰巧,這三百步的距離也不是你我能做到的!”
“張府尹真乃神人也!”葛福順露出一絲迷離的目光。
……
“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你簡直給我丢人現眼到家了!”韋皇後怒斥道。
“姨娘,我……”馮永想解釋一番,可看到韋皇後的臉色,又把後半截話咽了回去。
“你好歹也是右羽林軍的将軍,手下有三千多人,就這麼讓他如無人之地一般溜達了一圈,你……你……你……”
韋皇後越說越氣,馮永隻得低頭不語。
訓斥了好一會,韋皇後這才消了氣,她恨恨道:“好了,此事就算了,張幹的事情若再辦砸了,你今後就徹底在我面前消失。”
“我知道了,姨娘,我就是豁出性命也會将那許鑫藏好的!”馮永信誓旦旦道。
“好了,你去吧!”韋後揮揮手。
“姨娘,外甥告退了!”
馮永走後,李裹兒從一旁的帷帳中悄悄走了出來。
“阿娘,你為何對那個許鑫如此上心,他不過是長安城的個混混而已!”李裹兒不解道。
韋後歎了口氣道:“我何嘗不知許鑫是個混混,你以為我願意幫他,我隻是不想張寶兒輕而易舉得手而已!。”
聽韋皇後提起張寶兒的名字,李裹兒不由心中一顫,面前又浮現出那張充滿煞氣的臉。
“隻要許鑫一日不到案,他就不算将京城治安整饬完畢。”韋後冷冷道。
“阿娘,我們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不成嗎?為什麼要拼個你死我活呢?”李裹兒也不知為何會冒出這麼一句話。
韋皇後奇怪地看着李裹兒,這還是自己的女兒嗎?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安樂公主?
“裹兒,你怎麼了,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你父皇對他越來越信任了,若讓他整饬好了長安的治安,那他還不反了天了?”
自從上次見過張寶兒,李裹兒對争寵已經不感興趣了,隻要能離張寶兒遠遠的,别的都無所謂了。盡管李裹兒沒有給任何人說過,但她的心中知道,張寶兒是個危險的人,她已經對張寶兒怕到骨子裡去了。
“阿娘,我累了,先去歇息了!”李裹兒怏怏離去。
……
京兆府的捕快按照總捕頭馬鳴的布置,突然采取了對長安城閑漢惡少的集中打擊行動。
張寶兒與周賢在京兆府衙耐心地等待着。
“張大人,這次準備這麼周密,應該不會有人能逃脫吧!”周賢兇有成竹道。
“但願吧!”
……
馬鳴不僅是這次行動的指揮者,而且也是具體實施者,他負責親自抓捕許鑫。
長安不僅是是大唐的政治文化中心,也是經濟中心,全國物資聚散,萬商雲集,市場異常繁榮。許鑫糾合了一批同類,以保護做生意為由,向商賈敲詐,稍有不從,則聚衆尋釁,拆櫃砸店,毆人搶物,無所不至。許鑫因與衙門胥吏與門關吏卒勾結密切,惡勢力迅速膨脹。無一官半勳的許鑫,居然成了每日騎馬踞鞍、巡坊曆店的“巡市禦史”。商肆賈販,畏之如虎,定期向他及其夥黨“孝敬”,動辄數百貫,比上稅還厲害。他還以借貸為名,從富商處勒索巨萬,沒還過一文。
許鑫在自己的雙臂上刺了兩句話,左胳膊上刺的是“生不怕京兆尹”,右胳膊上刺的是“死不畏閻羅王”,頗具有挑戰性。
張寶兒當年剛到長安時,就與這個許鑫打過交道,當時他隻是永安坊的一個把頭。沒想到,短短兩年不見,竟然成了長安呼風喚雨的人物。
正因為如此,張寶兒将許鑫作為了此次打擊的首要目标,馬鳴自然不敢慢怠,親自帶隊前往抓捕。
“總捕頭,還不行動嗎?”馬鳴身邊的一個捕快問道。
“還不到時間,要各處同時行動才行,若走漏了風聲就麻煩了!”
巳時剛過,馬鳴命令道:“行動!”
随着馬鳴的一聲令下,京兆尹府的所有捕快全部行動起來了。
……
馬鳴向張寶兒報告道:“府尹,根據事先确定的目标,我們捕獲了三十二名無賴首惡,不過……”
“不過什麼?”
“許鑫被逃脫了!”
“什麼?”張寶兒拍案而起:“怎麼回事?”
“我們撲空了,許鑫并不在住處,該找的地方我們全找過了,就是不見蹤影!”
“怎麼會這樣?”張寶兒不由有些焦急。
許鑫毫無疑問是長安惡漢閑人首惡中的首惡,若讓他走脫,雖然與大局無礙,但卻使得此次行動的效果大打折扣,他怎能不着急。
“張大人,您看此事……”周賢看向了張寶兒。
張寶兒思忖了好一會,漸漸冷靜下來,不緊不慢地對馬鳴吩咐道:“逮捕的三十二人全部杖殺于西市,将京兆府的通告貼出去,責令有紋身者必須在十日内灸去,否則嚴懲不貸。”
灸去紋身就是用火燒,用艾條灸燒本是中醫的一種治療方法,一般要隔着一定距離的,但是現在要灸掉紋青,就必須直接拿香在皮膚上燒,是很疼很痛苦的。除去紋身并不是沒有其他的法子,中醫還有一種美玉滅瘢法去除刺青的方子,但這一來是費錢,要用良金美玉碾成細細的粉末慢慢的打磨,更重要的花費時間,長安城中的閑人們熬不起,不及時去除紋身就會吃棍棒。
“那許鑫呢?”馬鳴又問道。
“先等等再說?”
“等?等什麼?”
“當然是等……”張寶兒話還沒有說完,華叔便走了進來。
“小主人,有人要見你!”
張寶兒點點頭:“讓他進來吧!”
一個方臉漢子進來朝着張寶兒施了一禮:“燕小哥讓我來見大人!”
“怎麼樣,搞清楚了嗎?”張寶兒直截了當問道。
方臉漢子點點頭,上前對張寶兒附耳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