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兒眼中異彩大放,對華叔叮囑道:“有機會你再接着看,沒準能找到什麼線索。”
華叔點頭道:“姑爺,這個成嬌恐怕不簡單呢!她一個生意人,藏着朝廷官員的枉法記錄幹什麼?”
張寶兒卻并未覺得有何不妥。醉春閣是達官顯貴聚集之地,在酒和女人面前,很多秘密便不再成為秘密了。成轲父女收集整理後,一一記錄在冊,那些官員有了把柄在他們手上,便不敢再欺負醉春閣,甚至還要為其提供保護。否則名不見經傳的成轲,如何能在魚龍混雜、争鬥激烈的天子腳下,将醉春閣經營得蒸蒸日上?
不一會,二人來到了一個院落。
“王七見過大人!”王七對張寶兒頗為恭敬。
“你可知道乾陵的情況?”張寶兒開門見山問道。
王七雖不曾打過乾陵的主意,但作為一名盜墓賊,對陵墓還算了如指掌。
他點點頭道:“乾陵的營建是在高宗死後開始的,遵高宗遺诏,一切從儉,工部尚書楊榮和永義侯崔文利總理修陵事宜,從興工到下葬,僅用了半年時間。參加建陵的有萬名軍士,工匠十數萬,隻民夫就征調了五萬人,我對陵園内外的情況知道個大概。”
“懿德太子也是葬在乾陵内嗎?”
“正是!”
“我要進懿德太子陵一趟,需要你的幫忙!”張寶兒直接道。
王七一愣,随即道:“皇陵有專門的守陵人,還駐着軍兵,必得找幾個幫手,選好位置,打一條長長的盜洞,這大概需要幾天的時間。”
張寶兒點點頭:“這些你看着準備吧!我現在住在醉春閣,準備好了,可去那裡找我!”
……
宋郎中把藥丸碾碎,觀察許久,最後得出結論,這是一粒蘇合香丸,非但無毒,而且具有神奇的急救功效。怕張寶兒不懂,他進一步解釋道:“蘇合香丸以蘇合香油、安息香等配制而成,用于治療心痹、心痛等疾病。如此看來,成轲應有心疾,這種藥通常被放在身邊,發作時可用于急救。”
張寶兒似乎得到了什麼啟示,迫不及待地道:“倘若心疾突發,會不會死人?”
宋郎中道:“重症病人一旦發作,若得不到及時救治,片刻即可命赴黃泉。蘇合香丸正适于兇痹心痛重症病人的急救,即便呼吸、心跳停止,短時間内服用蘇合香丸,也可起死回生。”
張寶兒一拍大腿,“這麼說,成轲一定患有心疾,所以抽屜裡備着蘇合香丸。那麼他很可能便是心疾突發而猝死的,隻不過為兇手利用,丢了一張畫符在他身邊,令人想當然地把他算了進去。”
鬼符案的死者全部是朝廷命官,隻有成轲混迹生意場,直到那本秘錄的出現,他才有了跟韓奇等人聯系到一起的可能,但現在看來,他的死卻多半與他人無關。
張寶兒又取出那兩枚鋼針,給宋郎中過目。
宋郎中接過彈了彈,又捏了捏針尖,咋舌道:“此針堅硬銳利,若以機簧之物發射,足可洞穿人的顱骨,輕則損壞大腦,神經錯亂,重則立即喪命。”
張寶兒道:“那人突然變成一條瘋狗,讓我不由得想起撞死前的肖成,今天與畫符上的小孔比對,果然絲毫不差。肖成武功極高,兇犯又身陷囹圄,原本無法施為,但有了畫符的遮擋,一切就變得容易了。我猜想,肖成當時專注于畫符,沒有察覺到兇犯在畫符後面的動作,當鋼針擊穿畫符射來時,他便有天大的本領,也已躲不開了。”
“可是肖成臉上并沒有傷痕呀?”華叔忍不住問道。
張寶兒笑道:“不止肖成,所有受害者外表都驗不出傷痕,因為那是兇手在相距較近的情況下,從這裡射入的。”
張寶兒伸出兩根手指,對準自己的兩個鼻孔。
宋郎中贊許地點點頭:“不錯,驗屍的醫官若不察看死者鼻孔中是否有出皿,是絕不可能找到死因的。”
回到醉春閣,張寶兒徑直去閣樓見成嬌,謊稱聽夥計們談論,成轲生前曾患有心疾。成嬌毫不隐瞞,坦承父親患心疾多年,有幾次險些喪命,幸好被人及時發現,用蘇合香丸救了過來。
張寶兒聽後,愈發堅信自己的判斷,道:“如此說來,你爹應死于心疾突發,與鬼符案并無關系。”
“可是……”成嬌不以為然道,“我爹死的時候,身邊也有一張鬼符,除了名字,跟其他人的并沒什麼兩樣。”
張寶兒笑道:“障眼法而已,就是用來騙你這種笨蛋的。”
張寶兒眯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歎道,“兇犯正是利用你爹的死,展開了這場戕害朝廷命官的大陰謀。”
成嬌扁了扁嘴,不樂地道:“我便不如你聰明,當也不至于是個笨蛋吧?還說讓我好好休息,卻又跑來氣我。”
張寶兒見她輕嗔薄怒的樣子,心旌搖蕩不已,但有了前兩次的教訓,他再不敢放肆,哈哈笑道:“我這是幫你保持陰陽平衡,火大時給你澆盆水,将滅時再給你添把柴,要不怎麼說跟我在一起,可保你長命百歲?”
成嬌先是一笑,接着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一黯,轉身走到窗前,輕歎道:“我不敢奢求長命百歲,隻願這一生無憾無悔。”
張寶兒見她突發感慨,心中十分詫異,走到她身旁,但見窗外桂花朵朵,沾染着夕陽的柔光,便仿佛被賦予了靈魂一般,看上去是那麼的莊重、聖潔,狹小的花園頓時變得美妙絕倫。
成嬌微笑着道:“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桂花嗎?”
張寶兒道:“一定是你的情人,曾經送過桂花給你。”
成嬌用臂肘搗了他一下,随即笑道:“也算八九不離十。小時候,我曾喜歡過一個人,他高高在上,又那麼的英俊威武。第一次見面,是在一棵桂樹下,他把我抱起來,讓我摘枝頭的桂花。從那以後,我腦子裡便全都是他了。”
張寶兒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問道:“那時你幾歲?他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