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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一畝三分地

大唐小人物 伊犁豆漿 2295 2024-01-31 01:15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笑話張寶兒癡人說夢了,且不說這事最終是個什麼結果,單憑他這份勇氣,便讓許多人自愧不如。

  這一日,張寶兒閑來無事,在縣衙裡負手四處亂轉,便來到了主薄廳。

  縣尉廳與主薄廳分列于縣衙大堂的左右兩側,張寶兒平日裡一般都在縣尉廳辦公,今兒還是頭一次來到主薄廳。

  張寶兒首先來到的是吏房門前,他也打算沒去打攪他們,隻是在門口探頭看了看,吏房的書吏們正忙忙碌碌辦着公事。

  張寶兒點了點頭,又打算看看刑房去,剛擡腳卻突然聽到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喲,這不是張縣尉嘛,你莫不是走錯了地方,竟然到我主薄廳來了!”

  張寶兒擡眼一看,說話的原來是陳橋。

  張寶兒朝陳橋拱了拱手,打着哈哈道:“閑來無事,便到陳主薄這裡來瞧瞧!”

  張寶兒捷足先登,頂替管仕奇做了縣尉,陳橋一直對此事耿耿于懷,自然不會對張寶兒有什麼好臉色。

  陳橋沉着臉道:“三班與六房各司其職,沒什麼好看的,張縣尉若無事,就請回吧!?”

  陳橋竟然下了逐客令,張寶兒也不生氣,依然嘻嘻笑道:“主薄廳與縣尉廳都是縣衙的一部分,陳主薄何必要分那麼清楚呢?”

  陳橋冷冷道:“主薄廳與縣尉廳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在這裡,我說了算,請張縣尉自重!”

  見陳橋如此不識好歹,張寶兒也有些不高興了,他一本正經道:“在你的一畝三分地裡,就你說了算?若按你這意思,縣衙的大門由三班衙役看守,那算是我的一畝三分地,是不是陳主薄以後就不走大門了?”

  “你……”陳橋被張寶兒噎得說不出話來了。

  張寶兒也懶得再理他,轉身便要離開,走了沒幾步,張寶兒又轉過身來,對陳橋道:“陳主薄,我把話摞在這裡,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都要來,我就不信了,這縣衙内還有我張寶兒去不了的地方!”

  說罷,張寶兒揚長而去。

  陳橋盯着張寶兒的背影,臉色變得鐵青,張寶兒這是在向自己示威,他絕對不能示弱。

  陳橋立刻将六房的書吏全部集合起來,給他們下了封口令:誰若與張寶兒說一句話,直接卷鋪蓋回家,今後就不用在這裡混飯吃了。

  陳橋在縣衙内向來以沉穩著稱,今日卻不帶絲毫遮掩,将他與張寶兒之間的芥蒂公開化了,這讓書吏們覺得很是詫異。

  書吏們對張寶兒并無惡感,相反還贊賞他的。不說别的,張寶兒給三班衙役們每人每月發十兩銀子,這就讓書吏們眼紅不已,至少在這一點上,陳橋就比不上張寶兒。

  不管怎麼說,陳橋是衆書吏的頂頭上司,誰也不敢拿自己的的飯碗開玩笑。既然陳橋有了命令,他們也就隻有執行的份了。

  果然,當張寶兒再來主薄廳的時候,衆書吏都不與張寶兒搭腔,像躲瘟疫一樣躲着他。

  不用猜,張寶兒也知道,肯定是陳橋從中作梗了。他不氣也不惱,依然背着手在主薄廳内來回亂轉。

  當張寶兒走進戶房的時候,書吏們像商量好的一般,紛紛避了出去。唯獨陳書吏穩如泰山,繼續坐在原處整理着他的賬本。

  張寶兒奇怪地看着陳書吏:“他們都走了,你怎麼不走?”

  陳書吏擡起頭來,微微一笑道:“縣尉大人這話問的好生奇怪,這本來就是我辦公的地方,我為何要走?”

  張寶兒饒有興趣地看了陳書吏一眼,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對面:“若我沒估計錯,一定是陳主薄給你們說了什麼吧?”

  “那是自然!”陳書吏歎了口氣道:“可惜他這麼做隻能适得其反!”

  “這麼說,你是不贊成他這麼做了?”張寶兒問道。

  “當然不贊成了!”陳書吏脫口而出。

  “哦?”張寶兒好奇地問道:“能告訴我為什麼嗎?你就不怕他給你穿小鞋?”

  “他與你嘔氣,隻是把你當作剛上任的縣尉,他認為他的品秩比你要高!若他能看明白,要不了多久你就會成為縣令,品秩在他之上,他就不會這麼做了!”陳書吏侃侃道:“撇開官大官小不說,單是論心計,十個陳橋也趕不上一個您。您若是真想要置他于死地,我敢說,他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張寶兒瞪大了眼睛:“你憑什麼說我将來會做縣令?我有沒有心計你怎麼會知道?”

  聽了陳書吏的話,張寶兒心中有些震驚。他當然早就瞄上了鄭牧野的位置,并且在按計劃逐步進行。但是這些想法,除了自己之外,隻有魏閑雲清楚,面前這名老書吏怎麼會知道?進入曲城縣衙之後,張寶兒将自己隐藏的很深,但老書吏卻能一語道破,自己的心計要遠深于陳橋,他是從哪裡看出來的呢?

  陳書吏也不隐瞞,将自己的猜測一一道出:“我雖然不知道您是出于什麼目的,但我看的出來,當初計擒雲中五仙,您是為了進入縣衙。算計高文峰,也是為了進入縣衙。除去程貴後,之所以設法讓趙朗真做了捕頭,就是因為您早就知道,縣尉之職是您的囊中之物。绛州刺史與别駕分屬兩個不同陣營,你卻能同時說服他們,就憑這一點,我敢肯定,您做縣令的時日不遠了!”

  張寶兒盯着陳書吏看了好一會,這才感慨道:“沒想到小小的曲城縣衙竟然藏龍卧虎,還有你這樣的高人!”

  陳書吏笑而不語。

  “說吧,你需要我做什麼?”張寶兒笑着道。

  陳書吏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等張寶兒這句話。陳書吏是聰明人,張寶兒也是聰明人,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自然是可以聽出弦外之音的。

  陳書吏起身朝着張寶兒深深一恭道:“我想請縣尉大人能放陳橋一馬!”

  張寶兒笑道:“我并不是睚眦必報之人,他對我惡語相加,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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