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寶兒殺了盧雨?被京兆府的衙役帶走了?”
華叔和岑少白帶來的消息,不僅讓江小桐花容變色,也讓等着張寶兒來喝酒的一幹人等大吃了一驚。
“你是幹什麼吃的,臨走的時候我是給你怎麼交待的,你怎麼能讓他們把寶兒帶走呢?”江小桐帶着哭腔對華叔怒斥道。
一直以來,江小桐對華叔頗為尊重,向今日說這麼重的話,這還是頭一次。
華叔當然能夠理解江小桐此刻的心情,他低下了頭:“小姐,不是我不出手,而是姑爺吩咐了,不讓我出手,他說他自己有計較,他是自願束手就擒的!”
“這幫狗腿子,想翻天了!”江雨樵一拍桌子騰地站了起來,對華叔道:“老華,走,咱們倆去京兆府,将寶兒給搶出來,我倒要看看,誰能擋得住咱們!”
吉溫趕忙阻止道:“江叔叔,您老先别着急,可千萬别莽撞!”
江雨樵刀一般的目光射向吉溫:“虧得寶兒還将你當作朋友,到了關鍵時刻卻變成了縮頭烏龜。你怕,我可不怕。”
“寶兒将我作為朋友,我何嘗不是?”吉溫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他激憤道:“若是莽撞能救得了寶兒,讓我現在豁出命,我吉溫二話沒有,可是這管用嗎?”
“阿爹,你先坐下!”江小桐突然對江雨樵道。
剛才,江小桐也是慌了,才會口不擇言,這會她慢慢冷靜了下來了。
“桐兒,你怎麼也……”江雨樵不解地看着女兒。
江小桐面色雖然陰沉,但說話卻已經沒有了任何慌亂:“阿爹,吉大哥說的有道理,就算要救人,也不急在這一時,我們先計劃周詳了再說!”
聽江小桐如此一說,江雨樵不說話了,恨恨又坐了下來。
“華叔,寶兒還有什麼話交待嗎?”江小桐又看向華叔。
“姑爺讓我告訴小姐,讓你不要亂動,還吩咐小姐給他送些禦寒衣物!”
“這就對了!”吉溫一拍大腿道:“寶兒已經有了他的想法!”
“吉大哥,你說說看!”江小桐目光炯炯盯着吉溫。
“弟妹,你還記得寶兒出門前,咱們閑聊時我說過,坊間傳言靜甯金礦案的幕後之人是安樂公主!”
江小桐心中一動:“你的意思是說,寶兒被抓進京兆府,是因為安樂公主的緣故?”
“這點已經确定無疑!”吉溫言之鑿鑿道:“盧雨是安樂公主的心腹,安樂公主不惜搭上盧雨的性命,為的就是要置寶兒于死地!”
阿史那獻在一旁疑惑道:“以安樂公主的勢力,要置寶兒于死地辦法多的是,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
“避嫌,她這是為了避嫌!”吉溫自信道:“靜甯金礦案雖然不了了之了,但很多人都認為安樂公主是幕後之人。若她就這麼明目張膽地對寶兒下手,豈不是就承認了她是幕後之人?所以,她才使了這嫁禍于人的招數。”
江小桐起身,朝着吉溫鄭重地施了一禮道:“請吉大哥教我,我該怎麼做?”
“弟妹,你折煞我了!”吉溫趕忙起身惶恐道:“寶兒是我的好兄弟,他曾經救過我的命,今日他遭了難,我吉溫對天發誓,必定會全力救他!”
說到這裡,吉溫沉吟片刻道:“想必寶兒也想明白了這一層,他才會交待弟妹,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寶兒不可能殺死盧雨,我們心裡都清楚。所以,我們必須先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再做打算。若是莽撞去劫獄,不僅救不了寶兒,而且還坐實了他的罪名,這是寶兒不願意看到的,也是安樂公主最希望的!”
江小桐微微點頭。
“現在,急需做三件事情!”吉溫長話短說道:“第一,我在京兆府衙門還有幾個熟人,我去打聽一下,寶兒這事究竟是個怎麼回事!第二,弟妹你趕緊打點一下,借着送寒衣的機會,盡快見到寶兒,與寶兒商量好下一步的計劃,我們再做打算!第三,立刻去通知古雲天和崔湜,他們一個是吏部侍郎,一個是刑部總捕頭,又都是寶兒的莫逆之交,絕不會袖手旁觀的,使起勁來比我們有用的多!”
……
永和樓後院的廂房内,陳松與于氏正襟危坐。
于氏一臉愁容:“老頭子,你想好了嗎?這可是阿爹留給咱的産業,咱可不能說賣就給賣了呀!”
陳松苦笑道:“老婆子,你說的我何嘗不知道。永和樓不僅僅隻是阿爹留給我們的産業,也有我幾十年的心皿在裡面呀!若不是到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我怎麼舍得賣了它!”
于氏用乞求的目光看向陳松:“難道就再沒有别的辦法了?非得走這一步?”
“寶兒這次得罪的是誰,安樂公主呀!咱們在長安這些年來,難道還不知道輕重?你說說,凡是得罪了安樂公主公主的人,哪有一個好下場的?要想救寶兒的命,那就得花大價錢。”
于氏不言語了,陳松說的她怎會不知,可她總有些割舍不下。
見于氏像割肉一般的表情,陳松心中有些不忍,但還是勸道:“老婆子,你看看人家岑掌櫃,為了救寶兒二話不說,連帶着錢莊和所有的鋪子,全部都要賤買。寶兒是咱的義子,咱難道連個酒樓都舍不得?這酒樓再重要,還能頂得上寶兒的命重要?”
“我明白這個理!”于氏點點頭道:“老頭子,你是對的,你說的沒錯,寶兒的命比什麼都金貴,賣就賣了吧!”
說罷,于氏忍不住啜泣起來。
……
小雪在天空上紛紛揚揚挂起了白茫茫的天幕雪簾,一會兒在空中旋轉飛舞,一會兒挂在樹梢,一會兒又飄到屋頂,一會兒又落在行人的頭上。
天氣冷得出奇,大街上行人并不多。
迎面走來了兩個人,一個是年輕人,雙手籠在袖筒裡,漫無目的晃悠在大街上。年輕人的身邊是一個中年漢子,他不似年輕人那般懶散,警惕的目光不停地打量着左右。
走了沒多遠,年輕人帶着中年漢子拐進了一個偏僻的巷子。
“就是這裡了!”說話的年輕人正是吉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