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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建國

長河複生記 大簡 4748 2024-01-31 01:15

  二百尺的距離,根本不夠木頭筏子改變航線。【零↑九△小↓說△網】愛新國的護軍像是被注定了命運的羔羊,排着隊伍送進屠宰場。木筏子一個接一個進入裝甲筏子的射程,護軍被一片片地收割性命,河面上漂浮着一層紅纓帽。

  水戰的殘酷顯露無疑,僅僅一個刻鐘,黃河重新恢複了平靜,隻有大小二十幾隻筏子心安理得地捕撈各色“漁獲”。

  黃河東岸,阿濟格暴跳如雷:“這哪裡是察哈爾人?誰胡說八道這是察哈爾人?我要剝了他的皮!”

  黃河西岸,一支裝甲筏子在莫日根馬隊的牽引下重新返回上遊占領有利位置。

  河心島上,蔔十九沖了灘,裝甲筏子上鐵木的兩位英雄會面。

  李廣抑制不住的激動:“二哥,你們是鐵木國的黃河水師,這麼說咱們鐵木建國了?”

  蔔十九撓撓額頭:“這我可說不好,沒人提過這事,反正總部的意思是鐵木不能總藏着掖着,幹脆給愛新國狠狠地來個見面禮。尕李,你倒是說說總部給我封的這個副司令是個啥官銜?”

  李廣抱拳祝賀:“戲文裡唱的有司徒、司馬,大概跟你這個司令是一個意思。恭喜恭喜。”

  借助筏子上的對講機,李廣詳細向彙報了這兩天的經曆,并且彙總了從遼東兵、遊牧人各處收集的情報。

  首先愛新金國的這次出動的總兵力并不像孫一擔心的那樣有十萬之衆,相反,按照愛新金國的宣稱,所有人馬加起來僅僅兩萬而已。

  其中愛新金國的八旗兵有一萬是來自遼東的“豬腎兵”,二千多來自建州的“滿豬兵”。蒙古遊牧部落出兵最多的是科爾沁家四千多騎,其它就是大大小小的台吉帶的衛隊。還有就是所謂的“漢軍旗”。

  “滿豬兵”是八旗中的精銳,是努爾哈赤建州起家的老底子,“豬腎兵”是愛新金國征服建州附近的輝發、葉赫等五部後這些部衆的統稱。

  因為這次蒙古各部出工不出力,愛新金國的統帥阿巴海曾大發雷霆,徹底傷了蒙古兵的心,逃兵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為了約束蒙古兵,阿巴海将蒙古各部和漢軍旗置于自己的大營八旗主力的眼皮底下看管。先鋒營僅僅一千多人,皆是從八旗攤派抽調,以努爾哈赤的十二子阿濟格為統領。

  愛新國兵馬在草原上轉了二十多天,遍尋不到察哈爾人馬的蹤迹,幾天前突然俘獲察哈爾遊騎,得知察哈爾人馬位置,一路跟蹤追擊到達狼山川附近。

  對于李廣為了隐蔽鐵木營的存在,詐稱大明朝陝西鎮百戶一事,總部經過研究,決定讓他繼續,給愛新金國一個大明朝、阿勒坦金國、鐵木三方聯合拒敵的假象,在黃河邊擺開架勢,堅決避免決戰,主動進行騷擾。

  随莫日根馬隊之後出發的十幾名步兵,則被冠以“鐵木第五十一師先遣分隊”的名号。所謂“五十一師”,乃是取自五源第一師之意,詐稱第五十一師。

  有關鐵木是否建國,總部指示由前線根據宣傳需要自己定!

  大明朝陝西鎮百戶李廣校尉走下裝甲筏子的時候,連天的内心陰霾一掃而光。自己斥候隊的苦鬥是值得的,愛新國終于沒能跨越黃河,李廣堅信不遠的一天鐵木必會宣布建國。

  李廣沒想到的是,當天下午鐵木就被建了國。

  因為斥候隊損失慘重,李廣打算吸收一些并肩作戰過的遊牧人加入“明軍”壯聲勢。沒想到阿勒坦金國的遊擊将軍莫日根也在打着同樣的主意。

  按說這些遊牧人都曾是阿勒坦金國屬民,應當偏向于加入莫日根的遊擊馬隊,可事實正好相反。

  對此莫日根老人的分析是歸化城還有一個布什圖的兒子、琪琪格的哥哥,名義上土默特的首領、實際上察哈爾的仆從:俄木布。

  阿勒坦金國的舊屬民懷念阿勒坦金國,無非就是懷念過去的好時光,希望有朝一日好日子重來。

  俄木布台吉投降了察哈爾家的林丹,卻讓這些舊阿勒坦金國屬民傷了心,熄滅了希望。

  老人毫不猶豫地出賣了孫一:

  鐵木國主孫一娶了琪琪格,鐵木國主就是阿勒坦金國的塔布囊!

  塔布囊擁有和台吉幾乎一樣的權利,俄木布台吉投降察哈爾,孫一塔布囊不承認俄木布台吉!

  鐵木國是個新興的大國,鐵木國和阿勒坦金國是夫妻之好,鐵木國要幫助重建阿勒坦金國!

  以阿勒坦之寶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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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考資料(與情節無關,不感興趣的讀者可跳過)

  崇祯五年草原大戰之皇太極兵力分析

  崇祯五年草原之戰,清史官方一律稱皇太極出兵十萬。實則不然。

  據明朝兵部崇祯五年五月二十八日行稿,據監視宣鎮太監王坤題本,五月二十六日,張家口守備黃成據其家丁報稱,“阿不害下達子三人到境門外向内說,我替你們說,遲兩三日才與你們動手哩。有東夷發令箭二支,安慰守口夷人,随據夜不收徐進成報稱,有東夷射夷箭一支入境門内,長哨拾得交在武中軍處。……。塘報間,本日戊時又據張家口堡守備黃成禀稱,本日酋時據家丁常承恩報稱,有守口黑郎中引領東夷一人到境門牆下講說,八王子領二萬兵馬趕插漢兒王子,未趕得上,收兵在川口紮營。要前寄放南朝賞物。我知也不多,隻是幾個皮子、布緞有數的,予我便罷,不予,來與你講話。東邊地方,我已壞了。你西邊好處,還未動你的哩。遂縱馬而去”。

  此為明朝兵部情報,沒有必要作僞,該日情報從兩處不同來源印證了五月二十六日發生在張家口鏡門的同一件事:

  阿不害下達子三人到境門外向内說……有守口黑郎中引領東夷一人到境門牆下講說,八王子領二萬兵馬趕插漢兒王子……

  阿不害即八王子,努爾哈赤第八子,後世号稱皇太極的那個人,其部下自稱“八王子領二萬兵馬”,便是皇太極的真實兵力。

  此戰蒙古諸部除了科爾沁,其它部落出兵并不積極。

  滿文老檔,崇祯五年四月初四日載:“是日,喀喇沁諸貝勒來報所率兵數:萬丹兵二百,馬齊兵五十,小阿玉喜兵四十,阿蘇特兵一百八十,葉布舒兵三十,多洛坎庫列兵四十五,拜珲岱兵三十,鄂木布兵四十,霍恩兵二十,西蘭圖兵四十,庚格兒兵七十,沙木巴兵一百,阿濟鼐兵一百三十。”

  如此幾十、一百的兵馬,與其說發兵從征,不如說蒙古首領的衛隊。

  皇太極對此頗為不滿,滿文老檔亦有詳細表述,卻被清史稱為皇太極訓誡蒙古諸部,從此蒙古各部歸心。

  滿文老檔,崇祯五年四月十六日載:是日晨,召集土謝圖汗兄弟諸貝勒及紮魯特、敖漢、奈曼、阿魯各部落諸蒙古貝勒一百人,汗谕之曰:“土謝圖汗不異将所蓄馬匹,散給軍士,率來軍士甚多。至烏克善、則於我心有所不惬,土謝圖額驸立心敦誠,效力行間,尤樂興共。紮魯特部諸貝勒亦屬實心效力。”

  皇太極先表揚,土謝圖汗即科爾沁首領奧巴。然後皇太極話鋒一轉開始毫不客氣地修理巴林部:

  “至若巴林部諸貝勒,爾等既投靠我,不谒力戌行及不散給馬匹,怠緩不前。爾同類喀爾喀諸貝勒,為察哈爾所俘戮者有之矣,離其夫婦者有之矣,盡取其人民隻存子身者亦有之矣!我願為國政,勤劬效力。察哈爾能至我城下乎?我豈懼之耶?色特爾,爾言有病,果何病耶?不以國政為念,沉湎於酒,為酒所困耳!”

  皇太極看來口才極好,頗有東北人之風,又馬不停蹄地數落和威脅阿魯部。

  又論阿魯部諸貝勒曰:“爾等為察哈爾所逐,自從投我以來,屢論爾等當移菅近地,乃不遵我言,仍於遠處放收,複為察哈爾搶掠。察哈爾心所掠物獻於明,诳稱:諸申兵進攻之後,我入諸申地方所得之物等語。是彼指我名,謂侵奪諸申國而得之,以诳告於明也。屬國被掠,我豈不恨之耶?爾等諸物為察哈爾劫之去,爾等自恨之,豈不思仗汗恩以報仇者?為何不散給馬匹,不多發兵耶?爾等之罪,俟我班師後察之。”

  對于很早就“投奔”的原察哈爾的敖漢、奈曼兩部,皇太極也不滿:

  “敖漢、奈曼部諸貝勒先他部來投我。濟濃居渖陽,班迪年少,爾洪馬圖魯身居本國;爾等較馬林殊優,然亦未為盡善。至爾各部諸貝苗之善惡,俟班師後再議。”

  之後皇太極開始倒苦水,表示你們都誤會我了,我來草原是好心:

  “曾見我奪人美婦乎?曾不問其主強奪良馬乎?曾見有賢能人,令彼離其貝勒而從我乎?果存此心,我豈不畏天乎?我本順天意而行,此不待我言,爾等當亦自知之矣。”

  不過,你們要是不聽話,我手下的人不小心得罪了你們,嘿嘿,好自為之:

  “我所憂者,惟恐我八旗諸貝勒,不令我知,或強取爾等良馬美物耳。若爾等兩者之間自願聯姻締好,相互饋贈則可,不願則勿與,若有恃威恐哧者,則告知於我。”

  至于訓誡的結果,清史稱衆蒙古歸心,拜服稱是。老檔裡明明白白記錄為:

  “谕畢,衆言極是,點頭受命。遂殺一牛,宴之。”

  對于蒙古來“從征”的兵馬皇太極很不放心,實行連坐管理和互相監督,以喀喇沁為例:

  滿文老檔,崇祯五年四月初六日載:汗頒書谕喀喇沁蒙古諸貝勒曰:“尖兵自家起行,勿忘法度,嚴加管束。每二十人,設大頭目一人,小頭目一人。不許喧嘩。若喧嘩,則将固山額真、牧主、火主及二十人頭目治罪,至喧嘩者,依法鞭責。起行之時,其離纛一、二人私行者,執送本固山額真,罰銀三兩。防水火時,務遣五人以上偕行。有失火者,即治以死罪。自甲兵以下,親丁以上,一應物件,均書字号。馬須印烙,鬃尾須擊字牌。若有盜取馬辔及籠頭者,則裂其嘴;有盜鞍者,杖裂其背,有盜馬絆者,割其足筋。若有馳逐雉、兔者,富有罰銀十兩,窮者即鞭責。”

  至于所謂的十萬大軍,滿文老檔裡有一處記錄提及:

  滿文老檔,崇祯五年四月十三日:

  “歇宿之日,即於西拉木倫、遼河兩河合流處,此邊各地蒙古部諸貝勒率兵來會。”

  “俟其衆齊集見汗時,汗設怅入座畢,遙拜一次,土謝圖汗複近前叩首,乃行抱見禮。汗亦離座跪抱見畢,還座。土謝圖汗複跪請汗與諸貝勒安畢。來會蒙古諸貝勒依次相見。汗命土謝圖汗坐於汗左側,其馀諸貝勒與我諸具勒同坐。次阿魯部諸貝勒叩見畢,即以所攜酒進汗飲。命孫杜稭與大貝勒陪坐。其馀諸貝勒繼我諸貝勒而坐。朝見禮畢,汗殺十六羊宴之。”

  “宴畢,命蒙古諸貝勒各按地區之部落分坐,獻所攜馬,請汗閱視。土謝圖汗馬九、杜梅貝勒馬九、布塔奇哈坦巴圖魯貂皮?一、馬四、伊兒都齊馬三、烏克善馬三、察哈爾部墨爾根貝勒馬一、色稭台吉馬二、土然特部衛徵馬一、穆寨馬二、達古爾哈坦巴圖魯馬多爾濟伊爾登馬一、明安達裡戴青馬一、蒙古達爾漢豁紹齊馬一、大桑阿爾寨馬一、索諾木達爾漢台吉駝一、馬二、嘎爾瑪戴達爾漢馬一、色本墨爾根台吉馬一、班迪伊爾都齊馬一、額森馬二、小桑阿爾寨馬二、孫杜稭馬三及古木布斯轄布馬二、索木台吉駝一、馬二、烏木布布庫台吉駝一、馬二、伊爾紮木駝一、馬二、綽諾惠馬一、拜胡賴馬一、拉巴泰馬一納嘎珠馬一、拉瑪特馬一、阿金達馬一、額林察馬一、布彥馬一、豁尼齊馬一、敖巴馬一、拉瑪斯喜馬四、阿爾達齊馬三、額森德裡馬一、綽爾濟馬二、章啟馬二、衛徵馬五、共馬八十六、駝四。及汗閱畢,悉卻之,止納土謝圖汗馬一、烏克善舅舅馬一孫杜稭馬一、哈坦巴圖魯馬一、孔果爾老人馬一、小桑阿爾寨馬一,共納馬六。”

  “於是日,各路兵彙齊,内外之兵,共有十萬,恐後人以為僞。”

  老檔中一如既往不厭其煩地記錄觐見禮儀,禮物多寡,對盛大的兵力一筆帶過,并且未蔔先知此地無銀的加上一句:“恐後人以為僞。”

  實際上,半年前皇太極傾全國之兵于家門口發動大淩河之戰,科爾沁蒙古同樣出兵四千,其它蒙古諸部也有參戰,總兵力僅僅号稱五萬。此次勞師千裡遠征,怎麼可能有十萬之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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