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也不看其他人。
他懶洋洋地看着蔡樹文,點燃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他淡淡地說:“我罵你,自然有我罵你的道理。”
“你也是一名老刑警了,查案卻如此馬虎潦草,自以為是,怎麼對得起兇前的警徽?”
蔡樹文又被他教訓了一通,氣得咬牙切齒。
楊飛卻沒等他說話,就彎下腰去,指着武威脖子上的傷口。
他淡淡地說:“首先,咱們來說死因。”
“武威脖子上的傷口,刀傷整齊,創口呈青灰色。”
“這說明這刀傷是武威死亡之後,有人故意制造出來的。”
“目的便是為了掩藏武威真正的死因,擾亂警方追查案子的方向和線索。”
“什麼,這不可能!”
“你胡說,武威明明是有人用刀殺死的。”
……
楊飛這句話一說出來,不少警察便驚呼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武威脖子上的傷口。
楊飛冷冷一笑,蹲下去,用醫用鉗子翻着武威脖子上的傷口。
他淡淡地說:“大家看到這傷口沒有,灰白發青,卻沒有一點皿液沉澱的紅色,這說明什麼?”
他站了起來,冷冷地看着七八個刑警,眼睛之中,全都是銳利冷冽之意。
七八個刑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回答不上來。
楊飛冷笑了一聲,說:“這創口沒有一點皿色,說明有人制造傷口的時候,武威的皿液循環,已經極為緩慢甚至停止了。”
“換句話來說,他的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所以傷口才會是這樣的顔色,你們懂嗎?”
蔡樹文已經是十幾年的老刑警。
楊飛這麼一說,他立即反應過來。
蔡樹文沖了過來,仔細查看了武威傷口的顔色。
頓時,他臉色大變,呆呆出神。
楊飛冷笑一聲,眼睛看也不看衆人,更懶得看蔡樹文。
他冷冷地說:“這隻是第一點。”
“第二,武威脖子上的刀傷平整光滑,絕不可能在扭打過程中被人刺中。”
“要是在扭打過程中,他的肌肉處于緊繃的狀态下,刀痕一定會有輕微的,不規則的鋸齒狀。”
“而且,刺入的角度,也不會這麼平滑。”
“綜上所述,武威的死因,絕非被人用刀殺死。”
“好,精彩!”
所有的人,包括蔡樹文在内,全都呆愣愣地看着楊飛,現場一片寂靜。
風采兒卻鼓起掌來,大聲喝彩,眉飛色舞。
“那麼,你說,導緻武威死亡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蔡樹文呆了半晌,方才反問楊飛。
他已經沒有了剛才趾高氣揚的傲慢,反而有點低聲下氣的求教意味。
楊飛打了一個響指,笑了笑。
“問得好,武威的牙關發黑,舌苔黑中帶紫紅。”
“我可以肯定,武威是中毒而死。”
他瞟了風采兒一眼,淡淡地說:“這種毒藥我恰好有一定的了解。”
“這是黑市上流傳的s413試劑,無色無味,毒性猛烈。”
“但是,這種毒藥,緻人死亡後,從外表卻看不出什麼破綻。”
“大多數人會認為,這是心髒驟停導緻的猝死。”
說到這裡,他皺了皺眉頭,才說:“這種試劑,一般都在殺手集團内部流傳。”
“燕南市也有人用這種毒藥殺人,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看着蔡樹文一臉茫然的樣子,聳了聳肩膀。
“順便說一句,武威的死亡時間,應該在昨晚淩晨十二點左右。”
“他的瞳孔擴散程度,肌肉柔軟程度,都受到了毒藥的影響。”
“所以你根據這兩項因素判斷武威的死亡時間,是錯誤的。”
蔡樹文聽到這裡,已經心服口服。
他卻礙于面子,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楊飛說完這一些,饒有興趣地走到一百多米的小路上,細細查看。
所有的刑警包括風采兒在内,都被他精彩的刑偵推理吸引了,全都跟在他的身後。
隻聽楊飛悠然笑了笑:“這裡的确發生過鬥毆,不過請你們看這個……”
他說着,從地面撿起一根金黃色的鬃毛,又在小路一側的樹從上,找到一根黑色的鬃毛。
楊飛把兩根毛湊到蔡樹文的跟前,微笑着說:“據我判斷,這是兩條狗在這裡發生了鬥毆。”
他的眼睛,看向了小路邊的草叢,臉上帶着笑意。
他淡淡地說:“根據草地上的腳印來看,一隻狗是黑色哈士奇,一隻是牧羊犬。”
“牧羊犬被咬傷,留下了鮮皿,從這邊逃走了。”
“這絕對不是兩個成年男子在這裡生死搏鬥。”
蔡樹文順着楊飛的視線看去,果然在草地上,找到了一個個雜亂的狗腳印。
隻不過。剛才他自以為是,先入主為見,沒有發現而已。
楊飛好笑地看着這一群呆若木雞的警察。
他淡淡地說:“明明是兩條狗打架,就因為這裡出現了屍體,這裡就變成了兇殺現場。”
“犯罪嫌疑人略施小計,各位警察同志,就被騙得團團轉。”
“我罵你們一句大放狗屁,難道不應該?”
蔡樹文的臉頰,熱辣辣的。
楊飛的話,好像一記又一記的耳光,扇在他的臉頰上,好不難受。
在場的幾個刑警,也不由得低下了頭。
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吊兒郎當的家夥。
他居然有這麼敏銳的觀察力,缜密強大的邏輯推理能力。
這家夥到底是什麼人?
妖孽啊!
風采兒眉飛色舞。
她看着這一幫警察,剛才還不可一世,趾高氣揚,現在卻垂頭喪氣。
她心中偷偷直樂,瞟了楊飛一眼,眼神之中,充滿了溫柔之意。
楊飛立即敏銳地捕捉到風采兒眼神之中的特别含義。
他嘿嘿一笑,趁着衆人不注意,向小警花飛了一吻。
風采兒心中一跳,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過了頭。
蔡樹文呆了半晌,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臉頰猶如火燒。
偏生支隊裡的那個年輕警察,沒有眼力價,呆呆站在原地。
他手中的小棍上,還挑着一坨狗翔。
蔡樹文不由得狠狠瞪了年輕警察一眼。
他走到楊飛的面前,立正站好,啪地給敬了一個禮,誠懇地道歉。
“兄弟強大的刑偵推理能力,真是讓人心服口服。”
“我代表區刑偵支隊全體同仁,為我們剛才的無禮,向你道歉。”
“請接受我們刑偵支隊所有同仁的敬意和歉意。”
所有的刑警,都齊刷刷地向楊飛敬禮。
每一個人的眼眸之中,滿滿都是欽佩之意。
這些刑警,工作時間長的,已經幹了十幾年刑偵工作。
工作時間短的,也幹了五六年刑偵工作。
他們都知道僅憑幾分鐘勘查,不借助任何現代高科技偵測工具,就能将整個案子,剖析得清清楚楚。
這需要多麼強大的邏輯推理能力,以及何等妖孽的觀察力!
這樣的強者,任何人都要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