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嬉皮笑臉道:“都打到門口了,大王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肯定是心中有數啦。大王都不擔心,我一個恭桶小子有什麼好擔心的?”
商臣又哈哈大笑了起來,在屋外的撕殺聲一直未斷的情況下。
貓兒可不想錯過這次絕佳的機會。他一把抱住楚王的大腿,仰起頭來看着楚王直眨眼睛:“大王,告訴我接下來會怎麼樣,您又為什麼不擔心吧?”
頭一次被人抱住大腿,商臣雖感覺不錯,還是微愣了一下。就在他愣住的瞬間,貓兒的眼睛眨得更快了,忍得商臣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貓兒的頭。
“馬上要伐江國了,若敖六卒都被司馬召去軍營做準備,沒餘太多在外面。孤留了耳目在軍營盯着,想看看沒去軍營的若敖六卒去了哪裡,沒想到最後一撮居然在孤這裡。這下可不好了,孤把人留在軍營了,身邊的人不多,若是在前殿的潘太師再不趕來,孤多半要被下臣除掉了。”
情況真有你說得這麼惡劣?
貓兒看了看楚王挂着淺笑的臉,不太相信。
“大王,殿外好像就十來個鳴鳳兵,要是若敖六卒的人夠多,早晚要進來。旁邊的宮殿離得又遠,未必能聽到。”
“旁邊全是夫人們住的宮殿,離得遠不說,孤又一向不喜歡夫人插手,她們就算聽到了也以為是孤又在玩什麼把戲,不敢冒然過來。”
貓兒急了,緊抱商臣的大腿道:“大王,您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太子還小,還要您好好護着。咱們還是做點什麼,免得在這裡幹等吧。”
“做點什麼?”商臣這才換上了鄭重的神态,對着貓兒失望的搖頭:“你若是能假扮孤引開他們,孤倒是有辦法去搬來救兵。可你這身材,披上孤的衣服也矮了,不行啊。”
七歲小孩想假扮成人的确太矮了些,不過貓兒并不覺得這是問題。
“誰說不行?”貓兒放開了楚王,走到木榻邊尋了兩個小木凳。他又撕開木榻邊垂地的帷幔,在凳子上捆了好幾圈。
就在貓子一隻腳踏在凳子上,彎下腰仔細捆綁帷幔時,商臣感歎道:“一時忘了你小子還在這裡,沒想到幫了大忙。确如姚婆婆所說――是個燒機靈了的。你叫貓兒是吧?孤記住了。”
“大王記得解了圍趕緊派人去看看太子是不是安好。”把木凳做的“高跷”紮好了,貓兒看着挂在一邊的楚王外袍,遲疑的問:“小的要穿大王的衣服了?”
“穿吧,一件衣服而已。”商臣又把自己的佩劍遞了過去,“你這身闆穿上衣服還是太瘦弱,把我的劍也帶上,記得執在手中招搖。”
鑽進了楚王的大袍,拖着劍準備出去的貓兒這才想到了安全問題。
出去之後要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以免被人看出來自己并非真正楚王。雖然楚王說隻需要把人引開一點點就好,可自己是捆了凳子移動的,怎麼可能跑得過有備而來的若敖六卒。被他們追上,他們會殺了我吧?沒被追上,又應該往哪個方向跑最安全呢?
貓兒扭頭想找楚王問一問,可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楚王居然不見了,貓兒隻好硬着頭皮沖了出去。
由于楚王的佩劍不輕,貓兒便拖着劍跑,這讓若敖六卒看得更清楚。若敖兵拔腿就要去追貓兒,卻被鳴鳳兵趕上纏着,如此糾結了好一會,撕打在一起的兵将們才從大殿旁移到了泥石台下。藏在地道裡聽聲的楚王這才掀了頭上的木闆,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楚王剛走到最近的宮殿前,他的扮演者貓兒已然被一個追上來的若敖兵敲暈在地上。那兵一看貓兒的臉,忍着罵娘的沖動對身後喊:“這不是商臣。”,甩下貓兒便往殿裡移動。可數量更多的若敖兵雖解決了好幾個對手,剩下的鳴鳳兵卻也不懼,繼續死死癡纏。當然,就算若敖兵殺進了大殿,楚王也早已到了越女居住的小殿前。
小殿隻有兩個鳴鳳兵站在門口。看清了衣衫不整的來者是楚王,驚得立刻行禮。
“你們兩個誰腿腳快?”商臣低聲交待:“快的那個悄悄跑去前殿找潘太師,讓他把我的宮殿圍了。慢的那個繼續在這裡守着,沒事便罷了,有事便發出些聲響來。”
交待完了,商臣慢悠悠進了殿,驚得裡面正在與貼身下人說話的越女手足無措。見美人雙眼微紅,又一臉牽挂,商臣隻說自己不小心弄傷了。簡單的處理了傷口,商臣攬着還沒來得及私下會面的越女便上了榻。
越女殿内春意正濃時,領軍趕來的潘崇也在楚王的大殿外站得正濃。直到把若敖軍全拿了,潘崇才命人把暈死過去的貓兒送去大夫那邊。
醒來時,坐在身邊的隗姐姐正抹眼淚,貓兒的心顫了一下。
“大王怎麼樣了?太子怎麼樣了?”貓兒急急問道。
“在越國少妃那裡睡到早膳時才出來,潘太師領着兵在外面守了大半夜,你說大王好不?”隗姐姐破淚而笑,又道:“太子府昨夜一點事沒有。現下太子好好的在祭祖呢。”
摸着依然隐隐作痛的後腦,貓兒不解的問:“那姐姐哭什麼?”
“當然是擔心你這個小鬼頭。”輕點着貓兒的額頭,隗姐姐道:“看你沒事,也沒被打傻我也不哭了。王後說要賞你,你要大好了便回王後宮裡領賞去吧?”
“拿賞賜這種好事,沒好也得趕緊走啊。”
貓兒骨碌一身爬起來,這才發現身上還套着大了好幾個号的楚王外袍。扯着衣袖,貓兒問隗姐姐怎麼辦,被他逗得直樂的隗姐姐卻輕描淡寫的說:“大王給你穿了便是賞你了。隻是别穿着在外面晃悠就好了。”
說着,便拿出早就給貓兒穿好的衣服來。換好了衣服,又向大夫道了謝,貓兒跟着隗姐姐出了醫所。邁出門,便看到兩人擡着個空椅子站在旁邊。
“王後怕你還難受,賞你坐的。”隗姐姐毫無酸意的說道:“你怕是渚宮裡面第一個坐上竹輿的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