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高士貞沒有了昔日的傲慢和架子。
但也可以看出，高士貞比幾年前老了不少。
“坐吧！”
雲铮擡手指了指氈房的小木凳。
“謝王爺賜座。”
高士貞緻謝，緩緩坐下。
雲铮的目光落在高士貞身上，微笑道：“本王剛才在氈房外面聽你授課了，你教得挺不錯的。”
高士貞勉強一笑，“王爺不說老朽所授皆是無用的學問就好。”
“不管什麼學問，都是有用的，隻是用的地方不一樣而已。”雲铮保持微笑，又問：“你也在這教授學問有幾年時間了，有沒有什麼感悟？”
感悟？
被雲铮這一問，高士貞不由得愣了一下。
要說什麼特别的感悟，他還真沒有。
但要說一點感悟都沒有，那又不可能。
沉默片刻，高士貞緩緩開口：“老朽沒有太多的感悟，隻是覺得，這心比以前寬了不少，也不再去想着名利了，就想着把這些孩子教好，他們将來若是學有所成，能以所學造福這片草原，便是老朽的功德……”
高士貞現在确實不再看重名利了。
一方面是因為他都把雲铮得罪死了，雲铮若是不想給他名利，他再怎麼去争，也争不到名利。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潛心教授這些孩子，幾乎每天都跟這些孩子在一起，又身處這片蒼茫的草原，他的心靈得到了淨化。
“嗯，這就挺好！”
雲铮滿意的點點頭，“你本來就不是争名逐利的料，你一味的去追求名利，最終就是被名利場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也許吧。”
高士貞淡然一笑，又問：“聽說王爺又為我朝開疆拓土了？”
雲铮點頭一笑，“這事兒連你都知道了？”
“草原上已經傳遍了。”高士貞回道：“雖然老朽至今依然不認同王爺的品行，但王爺确實是我大乾的英雄。”
品行麼？
雲铮啞然失笑，妙音也跟着一笑。
高士貞這份固執，倒是沒有改變。
但他不知道，雲铮本來就不是什麼君子，也做不了君子。
而且，高士貞認不認同他的品行，也不重要。
雲铮并未在意高士貞的話，臉上依然保持着笑容，“本王此次來找你，一方面是來看看你這幾年的成果。”
“另一方面，也是想跟你聊聊，讓你從當初跟着請願的那些人裡面，給本王推薦幾個學問還不錯、品行也得到你的認可的人。”
“本王打算派他們前往我大乾的新得之地，去教化當地的百姓……”
聽着雲铮的話，高士貞不由得一愣。
讓他推薦人？
他推薦的人，雲铮真的會用嗎？
雲铮不是把那些跟他一起請願的士子說得一無是處嗎？
“老朽推薦的人，王爺真的會用嗎？”
高士貞最終還是抛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當然會用，而且會重用。”
雲铮微笑，“這世間的人，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你給本王推薦的人，肯定不是治世之才，但用以治學或者教化那些蠻夷，應該還是不錯的！”
高士貞稍稍沉默，繼而詢問：“王爺是想用他們來行愚民之策，對嗎？”
妙音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
高士貞竟然都看出來了？
“你可以說是愚民之策。”
雲铮倒也不否認，“但也可以說，本王是要他們向那些蠻夷教授我大乾的禮儀、文化，讓他們真正融入大乾并成為大乾的百姓！總不能讓他們雖歸附卻又不認同大乾，将來又舉兵反叛大乾吧？”
“這……倒是！”
高士貞認同的點點頭，“不過，所謂倉廪實而知禮節，王爺若是讓他們吃飽穿暖，讓他們知道我大乾的仁德，他們自然就心向大乾了。”
“……”
雲铮嘴角微抽，心中暗暗苦笑。
得虧他沒讓自家那老貨聽到他這話。
不然，那老貨估計想抽他兩巴掌。
啥都沒弄好，就讓那些人吃飽穿暖？
他們吃飽穿暖了，好跳起來跟大乾呲牙？
這他娘的不扯淡麼？
“行啦，你還是别跟本王說你的治國理論了。”
雲铮搖頭一笑，“你想的是仁道，本王想的是王道！你還是給本王推薦人選吧！”
“治國，不就是當行仁道麼？”高士貞反問。
不是……
這他娘的是杠精轉世麼？
非要在這個破事兒上面跟自己杠是吧？
雲铮心中無力的吐槽的幾句，正色道：“本王又不是皇帝，治國的事，不是本王操心的！本王隻想讓那些地方安定下來而已！連安定都做不到，談何治理？”
雲铮實在不想跟高士貞去辯論什麼。
他們的想法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再辯論也辯論不出結果來，隻是浪費口舌跟時間而已。
高士貞本來還想再跟雲铮辯論，但他剛有開口的迹象，就被雲铮制止了。
最後，雲铮幹脆直接拿出一張紙放在高士貞面前，讓他在上面寫下他覺得合适的人的名字即可。
高士貞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在紙上寫下十多個名字，并重新開口：“這隻是老朽覺得合适的，至于是否合适，還要王爺自己甄别。”
“好！”
雲铮長舒一口氣，“咱們就别讨論治國之道了，你要想讨論，可以跟本王讨論一下治學之道。”
雲铮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高士貞就算再不懂事，也不可能再跟雲铮讨論治國之道了。
之後，高士貞又跟雲铮探讨起治學之道來。
相比于高士貞的治國之道，雲铮倒覺得他的治學之道确實不錯。
在治學之事上，高士貞是沒有辱沒大儒這個稱号的。
他們這一聊，就聊到了午飯的時間。
雲铮緩緩站起身來，微笑道：“這樣，你利用空閑的時間，把你的治學之道以及平生所學整理出來，本王會命人編纂成冊，傳于後世！”
“真……真的？”
高士貞瞬間激動起來。
雖然他如今不争名利了，但有著書立說的機會，他肯定還是不想放過的。
“當然是真的。”
雲铮點頭一笑，“本王雖然不認同你的治國之道，但你的學問和治學之道，本王還是認可的！”
嗯，編纂成冊了，就送去黎國那些地方吧！
正好，那些地方的百姓需要接受大乾文化的熏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