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熙然還想爭取,但骨子裡的自卑讓她張不開嘴。
心裡的酸楚卻翻江倒海,苦笑的自言自語,“沒想到,她拼了一輩子,嫁入了豪門,最後卻連一個埋骨的地方都沒有,嫁了兩個人,卻沒有一個能陪她到老。”
楚熙然捧著臉,淚水滲透了指縫,手背上的輸液針頭被她扯動,繃帶溢出鮮紅的皿跡。
方玲玉沒有留下遺囑,什麼都沒有留下,走的一幹二淨,清清爽爽,什麼都沒有了。
“你好好休息,三天後參加葬禮就行了。”洛寒幫她拔掉針頭,藥水快滴完了,索性打好醫用膠帶封住了針孔。
楚熙然茫然的哭,“為什麼我什麼都不如你?為什麼我那麼努力,那麼拼命,到頭來還是不如你!”
洛寒清瘦高挑的身子高高的立在病床前,目光澄澈卻沒有溫度,“楚熙然,你心術不正,到現在還不覺得自己錯了?”
楚熙然擁緊被子將臉埋入,哭的床都在抖,“我錯了嗎?我用我的方式努力活的更好,有什麼錯?!
沈家破產,我一分錢都拿不到!沈遼作惡多端,我卻被連累坐牢!
坐牢啊!我還這麼年輕,這輩子都完了,完了......
我媽被逼瘋,現在又......為什麼!為什麼老天這麼對我?”
“你把努力的方向搞錯了,你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通過男人碾壓我,可是你別忘了,一個男人如果隻要你的身體,遲早會厭倦,永遠有人比你年輕,比你新鮮。”洛寒哀其不幸,可又怒其不爭。
楚熙然擡起頭,哭紅的眼睛隔著淚水看光彩亮麗的洛寒,“你呢?你憑什麼相信龍梟會一輩子愛你?”
“我信他,因為我愛他。”
三天後,方玲玉的葬禮。
當天早上便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冬天的雨陰冷陰冷的,雨中夾著寒風,吹到臉上如刀刃。
方玲玉的墓地在京都西邊,京都最貴的墓園之一。
葬禮現場,隻有冷冷清清的幾個人。
龍梟夫婦,楚熙然,袁淑芬,方玲玉娘家年邁的父親,還有被抱在懷裡的浩浩。
方玲玉生前那些打得火熱的牌友一個都沒來,平時一起喝下午茶看歌劇的貴婦更是沒有一個露面。
灰蒙蒙的雨幕扯開一張密匝的網,黑色的雨傘下,黑色的身影。
蕭瑟的墓地隻有松柏還綠著,卻更添了寥落凋敝之感。
孤零零的墓碑上,方玲玉面容精緻。
楚熙然撐著雨傘,好幾次哭的變了腔調,“媽......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袁淑芬嘆了一口氣,終究沒有說一句話。
她身體不好,龍梟讓楊森先送她上了車。
雨勢大了,墓碑前很快隻剩下了三個人。
楚熙然跪在泥濘中,新鮮的白菊被雨水打濕,凋落,爛在泥窪裡。
龍梟一手撐傘,一手抱著洛寒的肩膀,“走吧。”
洛寒心裡酸酸的,“就這麼沒了......方玲玉就這麼沒了。”
烏雲黑壓壓的往下湧,嘩嘩的雨聲自雨傘散開,成串的雨水順著雨傘流,滴在地上,和積水碰撞激起水花,一些水花濺到褲腳,打濕了鞋子和褲子。
可是沒人在意。
龍梟更用力的把洛寒抱在兇口,“能被你喊一聲媽,她這輩子值了,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