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少女穀雨
穆輕輕為難起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活人,竟然是個聾啞老嫗,根本沒有意義。
穆輕輕一籌莫展,這老太太忽然拉住她,指了指前方,口中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麼,似乎要帶穆輕輕去什麼地方。
穆輕輕皺眉,有些猶豫。
老太太指著前麵,比了個手勢,大概是說有個紮辮子的小姑娘可以幫到穆輕輕。
穆輕輕這才跟著她去了。
走的方向是村子的裡麵,穆輕輕一路都沒有看到其他人,這讓她加強了防備。
老嫗在前走,穆輕輕稍慢了兩步,但沒有跟丟。
走到最裡麵,看到了一間小木屋,木屋和其他屋舍似乎有點不同,這間木屋刷了新漆和桐油,比其他屋舍幹淨整潔很多,門口還種了一點花草,雖然穆輕輕不認得這些野花野草的,但也見主人用心打理過。
老嫗讓穆輕輕稍等一下,然後自己進了屋子,過了一會兒,她便聽到屋子裡有少女說話的聲音。
然後一個女孩子就從屋子裡走出來,穿著幹淨素雅的布裙,頭發用一根紅色的緞帶束在身後。
小姑娘生了一張幹淨白皙的圓臉,五官之中,唯有一雙眼睛靈氣逼人,水盈盈的,仿佛兩顆黑曜石。
她看到穆輕輕,便露出笑容,笑起來還有兩個甜甜的酒窩,看起來十分可愛。
“您好,請問您找誰?
”小姑娘聲音脆生生的,十分悅耳透亮。
穆輕輕衝她微微頷首,客氣地道:“您好,我迷路了,發現這裡有個村莊,所以過來問問,這裡是什麼地方,要如何才能出去?
”
“哦……您不是這裡的人吧?
”小姑娘打量了一下穆輕輕,帶著幾分好奇。
穆輕輕點頭,道:“對,我第一次來這裡,一不小心迷路了,此地地形復雜,樹林密布,實在叫人辨不清方向。
”
“可不是麼,外人來這裡,還真是很容易迷路呢。
但是你別擔心,我給你指一條明路,保證你可以安全出去的。
”小姑娘笑眯眯地道。
穆輕輕感激不已,道:“太謝謝你了,我真是出門遇到貴人了。
”
小姑娘走下來,道:“看你走了很久,一定口幹舌燥了吧,不如先進來喝杯茶?
”
“這……恐怕太叨擾您了。
”穆輕輕有些猶豫,畢竟是陌生人,她不可能毫無防備心理,哪怕對方隻是個看起來年齡十幾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笑著道:“沒關係的,這裡難得才來一個客人,不過一碗水,還怕什麼打擾,您要是不想進來,就在外麵等一下,我給你端過來。
”
說完,小丫頭就提著裙擺回了屋子,不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手裡捧著一隻粗碗,小心翼翼地走下來。
一碗清水,什麼都沒有放。
小姑娘抱歉地道:“我們這個地方窮鄉僻壤的,沒有好茶可以待客,不過這一碗泉水倒是甘甜得很,請姐姐別介意。
”
穆輕輕道:“姑娘真是太客氣了,受人恩惠,還挑三揀四的嗎?
能有一碗清水已經很好了。
”
穆輕輕沒有急著喝,而是趁著姑娘不注意,將藏於手心的一枚藥劑滴入水中。
確定沒有毒之後,才敢喝下去。
“姐姐,您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呢?
我們這村子可是好幾十年都沒有人來過了,村裡大部分人都離開了,隻有我和奶奶住在這裡。
”小姑娘好奇地看著穆輕輕。
穆輕輕今日打扮得很素淨,可她的衣裳都是上好的緞子做的,看著就光鮮亮麗,也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我與我的朋友走散了,所以才會迷路,找他們沒有找到,反而自己走到了這裡。
”穆輕輕想到消失不見的鳳輕揚他們,依舊忐忑不安。
要是他們真出點兒什麼意外,可怎麼辦?
自己又在這路上白白耽擱了這麼久,半點兒收貨都沒有,還把自己給走丟了,也真是太沒用了。
穆輕輕越想就越覺得沮喪。
“姐姐,您別難過,我送你出去吧,這裡的路不好走,很容易就迷路的,沒有當地人領著,可能你走好幾天都走不出去呢。
”小姑娘看到穆輕輕愁容滿麵,忙出言安慰。
穆輕輕將碗交還給她,道:“那太麻煩了,你隻要告訴我怎麼走,我會記住的。
”
“記住也沒用哦,聽我爺爺說過,這裡的樹都是祖先們種下的,為了守護村子的安寧,不想讓外人打擾,所以特意設置了許多障眼法,人很容易就在裡麵走失方向。
”
小姑娘笑著道。
穆輕輕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己明明看著太陽,也辨別不了方向,總是原地打轉。
“姐姐稍微等一下,我進去換一雙鞋子,馬上就來。
”小姑娘說完,就拿著茶碗,蹦蹦跳跳地往回走。
穆輕輕被她嬌俏的身影給感染了,仿佛這死氣沉沉的村子裡,終於有了生機。
要不這詭異的靜謐,實在讓人不安的很。
小姑娘出來的時候,順便把門關上了,穆輕輕問:“我要不要進去跟老人家打聲招呼,她把我帶過來,還沒謝過她呢!
”
“不用了,奶奶聽不見聲音,也不會說話,你就算跟她說,她也不明白的,而且她得了一種病,每天要睡很久的時間,這會兒已經睡著了。
”小姑娘解釋道。
穆輕輕聽了,不勝唏噓,道:“人年紀大了,真是很可憐。
”
小姑娘委婉一笑,道:“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姐姐,我們走吧。
”
小姑娘手裡拿著一根拐棍,穆輕輕覺得很奇怪,問:“你腿腳好好的,為什麼要用拐棍?
”
“道路不好走,有根棍子還是方便一些的,待會兒路上遇到了適合的木棍,姐姐也要拿一根。
”小姑娘一邊走一邊解釋。
可穆輕輕覺得很奇怪,這裡是峽穀,除非要爬山,否則實在沒必要借助拐棍的力量。
小姑娘並沒有領著穆輕輕原路返回,而是往村子最裡麵走。
穆輕輕問:“我是從東邊來的,怎麼往西邊走呢?
這樣會不會越走越遠了?
我還要回到原來的地方呢。
”
“信我的沒錯,你走的那條路太曲折了,要出這個地方,走這條路才對。
”小姑娘回頭,又衝穆輕輕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她的梨渦深深的,笑起來便讓人有種天真無邪的感覺,再加上那水汪汪的眸子,就更顯得靈秀逼人。
穆輕輕想著,這樣可愛漂亮的姑娘,怎麼會跟著聾啞祖母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呢?
“小妹妹,還沒請教你怎麼稱呼呢。
”穆輕輕忽然想起來。
小姑娘道:“我叫穀雨,因為我是穀雨那天出生的,姐姐呢?
姐姐怎麼稱呼?
”
穆輕輕道:“我叫穆輕輕,你可以稱我為輕輕。
”
“輕輕姐姐,嗯,您的名字和您可真是很相稱呢,您看起來就輕盈又溫柔,像春天的風一樣輕柔溫暖。
”穀雨笑嘻嘻地道。
穆輕輕也被這個解釋逗笑了了,道:“你可真會說話,你上過學嗎?
”
一般像這麼閉塞的山村裡的小姑娘,基本上都很靦腆害羞的,很少遇到這樣能言善辯的女孩子。
穆輕輕覺得可能她讀過書。
穀雨點點頭,道:“也不算讀過書,但是認得幾個字,是我阿爹從前教我的。
”
“你和你祖母住在這裡,那麼你爹娘呢?
為什麼村子裡就隻有你們兩個人了?
”穆輕輕疑惑地問。
穀雨道:“我阿娘生下我之後就去世了,阿爹前些年也因為生了病走了,這個村子出過瘟疫,一夜之間死了很多人,活下來的都逃出去了,隻有我和奶奶守著這裡,奶奶生了病,又聾又啞,我那時候年紀還小,出去也沒辦法養活自己,就留下來,一直到現在。
”
穆輕輕唏噓不已,道:“沒想到你看起來活潑開朗,竟然身世這麼可憐,難為你了。
”
“現在已經習慣了,覺得這裡安靜,與世無爭,也未嘗不好呢。
”穀雨開朗地笑了一下。
前方到了一個山洞,東那一頭又光射進來,可見兩邊是想通的。
“穿過這個山洞,再走一會兒,就能出去了,外人第一次來,肯定發現不了這個路。
”穀雨解釋道。
穆輕輕便隨著她往山洞裡走。
洞內光線依然很暗,雖然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也看不大清楚,這時候穀雨的拐棍就起了很大的作用。
“看到吧,這條通道很狹窄又很長,如果沒有燈就看不清路,一不小心容易摔著,有了拐杖就安心多了,姐姐你扶著我走吧,這樣你就不用拐棍了。
”穀雨伸出手要去牽穆輕輕。
穆輕輕下意識地握住了她伸過來的手,卻被那涼涼的觸感刺激了一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姐姐,你害怕嗎?
”穀雨的聲音還是脆生生的,隻不過山洞裡產生了層層回音,讓這聲音無端有種詭異的感覺。
穆輕輕搖頭,道:“沒事兒,突然起風了,有點冷而已。
”
“沒事兒就好,你別怕,我領著你走。
”穀雨拉著穆輕輕,兩人之間突然沉默了下來。
穆輕輕隻想快點通過這條山洞,好見到太陽。
穀雨忽然摔了一跤,穆輕輕沒有防備,也跟著摔倒了。
山洞裡回響著二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