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寓裡。

　　舒鳶看了眼牆上的時間，一會兒小葉子就該來了。

　　衛生間的門關著，透過門上的霧面玻璃，還能依稀看清裡面男人赤果著上半身的輪廓。

　　“你還要多久？
”舒鳶不耐煩地敲了兩下門。

　　“馬上，我再洗把臉。
”

　　他吃了藥，睡了一會兒，出了一身汗，衣服貼在身上黏糊糊的。

　　舒鳶擰開衛生間的門，也不顧面前的男人穿沒穿上衣，直接把人從裡面扯出來，衣服扔給他。

　　“快走！
”

　　“我頭暈，真的頭暈。
”

　　他現在還發著燒呢！
讓他去哪兒啊！

　　顧司睿乘著額頭，看到沙發就想躺下，“不信你摸摸。
”

　　他牽起舒鳶的手腕，就往自己額頭上按。

　　“樓下有酒店，你自己找個地方睡一覺，有事打電話。
”舒鳶抽回手，說著她就把人往門外推。

　　顧司睿不情不願地把頭塞進衣服裡，腦袋剛從領口出來，面前的電梯門就緩緩展開。

　　葉南依挽著厲北寒的手臂，雷戰抱著一個巨型樂高，江野提著一個蛋糕。

　　剎那間，畫面像是被人按了暫停似的。

　　葉南依看看司睿，又看看鳶姐，她從沒在鳶姐臉上看到過這麼豐富的表情。

　　就在葉南依思索著要怎麼開口時，身旁的厲北寒薄唇輕啟，“這就是你跟我說的，找到住的地方了？
”

　　這話是對著顧司睿說的。

　　顧司睿撓撓頭，“啊……是，是啊！
我這也是深謀遠慮，等下次你家小孩再出什麼事，我就可以直接找到舒鳶幫忙了，省事……啊——”

　　舒鳶冷著臉，在他腰間掐了一把，“你會不會說話。
”

　　還再出什麼事？

　　“呵……看來你在這並不受歡迎。
”厲北寒嘴角掛著一抹譏諷的弧度，眼神淡淡的從顧司睿身上的那件衣服掃過。

　　“不好意思厲先生。
要不……還是先進屋吧。
”舒鳶對上葉南依的視線，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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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北寒牽著葉南依，像進自己家似的。

　　顧司睿也趕緊趁著舒鳶沒趕他走之前鑽進屋子。

　　雷戰和江野把東西放下就出去了。

　　原本還算大的公寓，因為厲北寒的到來顯得逼仄了不少。

　　小包子聽到動靜從房間出來，看到葉南依時，開心地衝進她懷裡。

　　“姐姐，我都想你了。
”

　　“姐姐也想你了。
小包子生日快樂啊！
”葉南依蹲下，手指輕輕刮了一下他的小鼻頭，對上他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小孩子長得真快，不知不覺已經五歲了。

　　“這是姐姐送你的禮物。
”葉南依指了指旁邊的巨型樂高。

　　小包子眼睛一亮。

　　“哇……”

　　還沒等小包子衝過去，顧司睿就先一步上前，一雙黑漆漆的眼眸像裝了星星似的，將巨型樂高捧起來看。

　　“這可是高級貨。
”

　　高級貨？

　　葉南依側過頭，就與顧司睿來了個四目相對，剎那間，她居然面前的男人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媽咪，我可以收下嗎？
”小包子詢問。

　　舒鳶點點頭，阻隔了葉南依繼續看過去的視線，“在這吃了晚飯再走吧。
”

　　葉南依也正有此意，以往小包子的生日都是他們三個人過，今年人多可以熱鬧一點了。

　　她看向厲北寒，詢問他的意見。

　　厲北寒揚了揚眉，“都聽你的。
”

　　他沒什麼意見，隻要小東西高興，怎麼都行。

　　葉南依答應，“我想吃你做的糖醋小排了。
”

　　她臉上的笑容很深，小鹿一樣清澈漆黑的眼眸中，閃著光澤，笑起來時，那雙眼睛像落入了繁星一樣。

　　那笑容也十分有感染力。

　　看到她如今能這麼開心，舒鳶也替她高興。

　　“小包子，先來幫媽媽。
”舒鳶揉了下小包子的腦袋。

　　小包子也很樂意幫忙。

　　“算了鳶姐，我幫你吧！
小包子今天過生日，就讓他多玩一會兒。
”葉南依起身，將米白色的香風外套脫下。

　　以前每年都是這樣的。

　　客廳裡，厲北寒坐在沙發上，目光追隨著廚房裡的小女人。

　　而一旁的顧司睿，這會兒一點都沒剛才病懨懨的樣子了，跟小包子坐在地毯上，開始玩‘高級貨’。

　　小包子看了眼厲北寒。

　　大哥哥一直盯著廚房，難不成擔心一會兒的飯菜不好吃嗎？

　　“大哥哥，我媽咪做飯很好吃的，你不用擔心。
你也來跟我們一起玩吧。
”

　　小包子怕他孤獨。

　　厲北寒收回視線，垂眸看了眼小家夥，臉上的表情好像是在說‘幼稚，老子會玩這種東西？
’

　　幾分鐘後，三人圍著一堆樂高積木。

　　厲北寒脫了外套，手肘搭在雙膝處，袖口挽在小臂的位置，手中拿著拼好的一個底座。

　　這種東西，有什麼難度嗎？
還不是手到擒來。

　　拼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了。

　　“你打算在這住多久？
不回顧家了？
”厲北寒冷睨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一提到顧家，顧司睿的興緻立馬就減了一半，“回顧家……顧家也不需要我啊！
我父母那個樣子你也看到了，不想回去。
”

　　他語氣像個小孩子。

　　那裡一點兒家的溫度都沒有，他現在是個病人！
需要在足夠安全溫暖的地方。

　　不過提到顧家，他倒是有個問題想問厲北寒。

　　“北寒，我當初為什麼跟顧家斷絕關系啊？
”

　　“老子怎麼知道。
”厲北寒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微微蹙眉。

　　他怎麼會知道他當時為什麼突然跟顧家斷絕關系。

　　“你好端端的問這個做什麼？
”

　　顧司睿可是從醒來以後，就從沒問過他自己過往，很多事情都是別人告訴他的，沒告訴他的，他一律不問。

　　“好奇而已。
那……那場空難，我本來是要跟你一起，去做什麼呢？
”

　　顧司睿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他以前從來不想著弄清他的記憶，因為對他來說，沒那麼重要，死過一次的人了，每一天都是偷來的。

　　可是現在，他想要一個完整的自己。

　　已經過去五年多了，厲北寒回想起來也有些吃力了。

　　“你當時隻說，你要來帝都找一個人。
”

　　至於找誰，他沒說，不過應該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