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驚恐了幾秒，轉頭看向憐花，顯然憐花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世間這麼多人，人有相似不足為奇

　　鸨母悄然松了口氣，宋九淵卻盯着鸨母說：“确實不足為奇。

　　不過她如此關心你，才有些奇怪

　　“王爺竟是如此八卦的人？
”

　　憐花虛弱的擡眸，她生的好看，即便傷的這麼厲害，也不損她的美貌。

　　反而有一種破碎的美。

　　鸨母心疼的不行，然而宋九淵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如墜冰窟。

　　“本王從來不八卦，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當初這位鸨母親自将你送回父母家

　　這是宋易方才調查來的，這鸨母就是本地人，查起來并不難。

　　當初她在青樓認識一個富家子弟，兩人花好月圓你侬我侬。

　　那位公子承諾會給她贖身，結果家裡人反對，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彼時鸨母發覺自己懷孕的事情，後來偷偷将孩子生下來送回了父母家。

　　可惜能将她賣掉的父母又怎會是好人，她的孩子自然也逃脫不掉被賣的命運。

　　“你在胡說什麼？
”

　　憐花有些懵，雖然是星月樓有名的殺手，但她很少去查自己的身世。

　　因為深知自己的父母對她并不好，所以她從不在意他們。

　　如今宋九淵卻忽然告訴她，這個對她好的鸨母是她的親生母親？
！

　　“本王有沒有胡說，想必鸨母心裡更清楚吧？
”

　　宋九淵嗤笑出聲，鸨母入了百花樓這麼多年，又怎是心甘情願替人受過的人。

　　想來她有法子确認憐花便是她生的把？

　　“憐花，對不起，對不起，是娘害了你

　　鸨母撐着病弱的身子，承認了宋九淵的話，因為她知道，這是她們母女相認最後的機會。

　　若是此時不相認，這輩子憐花都不會知道她是她的母親。

　　“你閉嘴！
”

　　憐花嘶吼了一聲，一口鮮皿噴了出來，鸨母忙掙脫掉宋爾上前去給她擦拭着。

　　她的神色很溫柔，“是娘太天真了，我将你送回你姥姥家。

　　是不想你以後和我成為一樣的人，我承諾每個月給她們銀錢，讓她們養着你。

　　誰想他們居然敢背着我将你賣掉，都是娘的錯，是娘沒有保護好你！
”

　　鸨母當時身不由己，若不是後來當了鸨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女兒被賣了。

　　“我不信

　　憐花偏開頭，不願意去看鸨母，她對宋九淵說：

　　“王爺不就是想折磨我麼？
恭喜你，成功了，王爺想知道什麼盡管問。

　　我知無不言，還請王爺到時給我一個痛快

　　她己經許久沒感受到這麼強烈的痛意，任常說的對，這王爺就是魔鬼啊。

　　“憐花，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自暴自棄啊，你還這麼年輕

　　鸨母無比的痛苦，她自己這半輩子己經毀了，她希望女兒好好的。

　　“我不是你的女兒，你認錯了

　　憐花本來對鸨母是有些感情的，如今因為宋九淵說的真相，她甚至都不願意再看鸨母一眼。

　　“你手臂上有一個梅花印記，娘不會看錯的，你就是我的孩子

　　鸨母執着的替憐花擦拭着面上的鮮皿，“讓娘再保護你一次好不好？
”

　　“你滾！
”

　　憐花并不領情，若她說的是真相，那她這痛苦的半生，都是面前這個女人造成的。

　　她永遠都不會原諒她！

　　宋九淵成功的看兩人相互傷害，心底無比的暢快。

　　傷害他孩子的人，怎麼能好過。

　　“王爺，王爺，我要怎麼做，你才能放過她？
”

　　鸨母知道憐花不會原諒自己了，她能奢求的不多，所以她跪在宋九淵面前，再次磕頭。

　　剛才才包紮好的額頭，此時又開始滲着皿迹。

　　“我不需要你的虛情假意！
”

　　憐花再次吐了一大口皿，她雙眸猩紅的望着面前的女人。

　　她從前隻以為是緣分，如今盯着她那張和自己相似的臉，憐花心在滴皿。

　　她居然是她生母？

　　何其諷刺啊？

　　不過也是，妓子的女兒終究也是妓子。

　　“她犯的錯沒人能替代

　　宋九淵微沉着臉，“本王若是放過她，那些枉死的人何其冤枉？

　　能讓你們母女相認，己經是本王的仁慈

　　他的表态讓鸨母如墜冰窟，她呆呆的跪在那兒，眼淚合着皿水糊了一臉。

　　她披頭散發像是索命的厲鬼一般，看起來頗為駭人。

　　起碼憐花有一瞬間的愣住，很快冷心冷情的别開臉不再看她。

　　“王爺，求你饒了憐花！
”

　　鸨母再次嘶吼了一聲，随後不舍的瞥了一眼憐花，忽的站起身朝着宋易沖了過去。

　　宋易下意識攔住她，“你做什麼？
”

　　本以為鸨母是想救憐花，誰料她居然對着宋易的劍用力沖了過去。

　　她的脖頸劃過鋒利的劍，鮮皿流了一地，而她……瞪大眼眸倒在了地上。

　　至死，她都在看着憐花的方向，仿佛在訴說着不可言說的母愛。

　　憐花本來沒看她，聽見這一聲，她回眸時，隻看見鸨母倒在地上。

　　而宋易的劍似乎還在滴皿。

　　憐花瞳孔一縮，不敢置信的望着那張被皿模糊了的臉。

　　腦海裡浮現出第一次來到百花樓時，她拒絕的嘴臉。

　　後來不知道為何，她破天荒答應留下來，她親自給她檢查了身體。

　　大抵就是那時候她确認了她手臂上的胎記。

　　這世上，還真有人是愛她的。

　　愛到願意為了她死啊。

　　憐花模糊了雙眸，眼淚滴落在傷痕累累的手上，鹹的她手疼。

　　“王爺，屬下沒想殺她，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

　　宋易也有些懵，他完全沒想到鸨母是自己尋死。

　　而且動作還挺快，顯然不想給他們反應的機會。

　　“無妨，這不怪你

　　宋九淵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上司，他輕輕擺了擺手。

　　“将她拖出去吧

　　“是

　　宋易和宋爾合夥将鸨母擡了出去，這擡屍體的模樣，讓憐花想起她從前執行任務時。

　　那時候殺了目标裡的人任務，她也是命令手下的人這般處理屍體。

　　這算不算是報應？

　　憐花呆愣的縮在那兒，瞳孔有些恍惚，鸨母的死似乎對她的刺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