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三順不甘示弱，“所以你覺得我不可能為了二百個大子跑這麼遠來要賬，所以才故意不還？
”

　　方大川：“……”

　　“哼，當初我願意借你，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是信得過你。
可你看看你現在，自己過上好日子了，吃香喝辣的。
我不說讓你幫襯下兄弟們，但你也不能把我借你的錢都昧了吧？
”

　　方大川那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豫大人說：“行了，你們的賬等會兒再算，現在先談方大川和趙招弟換孩子的事。
證人方三順，你先退下去。
”

　　“是，大人。
”

　　方三順退了下去，豫大人又叫了下一位證人上場。

　　這次上來的是接生婆，說明了當初兩個孩子都是她接生的。

　　“鄭家小姐和方家女都是你接生的？
證人是否确定。
”

　　“民婦确定，方家村的人都可以作證。
”

　　豫大人看向方大川夫妻，“你們兩個可認可？
”

　　兩人臉色難看至極，隻能硬着頭皮點頭。

　　“好，你們認可就好。
那就請證人來說說，鄭家小姐出生那日，方家夫妻都有什麼奇怪的舉動？
”

　　“大冬天的，他們給兩個孩子都洗了澡。
我給鄭夫人接生後，明明已經給鄭家小姐洗過一次澡了，他們再洗，就是為了方便換兩個孩子的衣服，從而将孩子給換了。
”

　　方大川夫妻聽了這話拼命的叫嚣。

　　“你胡說八道，我們沒有，沒有換孩子。
”

　　“洗澡……洗澡是因為孩子吐奶了，對，因為孩子吐奶了。
”

　　那接生婆說：“鄉下的孩子可不比大戶人家的金貴，大冬天的，别說吐奶了，就算抓了雞屎往身上抹也不會洗。
怎麼能那麼湊巧，兩個娃都吐了奶？
”

　　兩人被問得啞口無言。

　　坐在隔壁房間的鄭家人，透過那小小的窗戶洞，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場上跪着的人。

　　今兒可是大日子，鄭瑾瑜特意挑了鄭大人休沐的這天下手。

　　正好這日兩位哥哥也不用去上學，全家可以一起來旁聽。

　　鄭夫人現在有些傻了，透過窗棂癡愣愣的盯着場上的人，一手按在旁邊鄭老爺的胳膊上，顫聲着問：“是不是？
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果真在那日将孩子給換了？
”

　　鄭老爺深吸一口氣，道：“我那日在郡上，不過我記得給你接生的人确實是這個婦人。
”

　　“那你們呢？
”鄭夫人猛的回頭來看向鄭宏琦和鄭宏旭，“你們一直守在娘的身邊是不是？
你們看到了嗎？
”

　　兩人皆是搖頭。

　　“娘，我們那會兒才兩三歲，不記事。
别說換妹妹的事了，我連咱們一家被流放的事都不記得了。
”

　　“我倒有點兒印象，很累了，不想走路，被趕着走。
但妹妹出生的那天的事真不記得了。
”

　　“要是大哥在就好了，大哥那會兒都六歲了，他應該記得一些的。
”

　　鄭夫人紅着眼睛又向鄭瑾瑜看過來。

　　鄭瑾瑜淡淡的道：“娘不是早就知道孩子被換一事嗎？
上次你們還将方大川夫妻送到衙門裡來，忘了嗎？
都這麼久了，怎麼又難過了？
”

　　鄭夫人欲言又止，張了好幾次嘴，才出聲，“上次送他們來，終歸是沒有證據。
”

　　哦。

　　那還真是可笑。

　　他們确實是沒證據，可是方大川夫妻在送來之前，已經在鄭家承認過了呀。

　　都到這地步了，她竟然還在自欺欺人，隻要沒有證據，她就能揪着那萬分之一的不可能，而不去相信真相。

　　畢竟，真相那麼讓人難過呢。

　　“上下一位證人。
”豫大人讓接生婆退下去，又上來一位證人。

　　原本就面如死灰的方大川夫妻，看到來人後那臉色更是難看到極緻，根本不敢相信。

　　“三爹，怎麼是你？
”

　　老爺子怒視着方大川兩口子，冷哼一聲，“咱們方家出了你這麼個不孝子，真是造了孽。
咱們窮歸窮，但窮得有志氣，你怎麼能為了一己私欲換人家的孩子？
”

　　方大川嘴皮子打哆嗦。

　　老爺子又說：“人家是借了你家的地生孩子，可人家走的時候給了你家足足五十兩銀，五十兩還不夠嗎？
夠你家将茅草房換成大瓦房了，還置辦了兩塊地。
你換了人家孩子就算了，你好好将孩子養大也行，可你呢？

　　那丫頭從小到大跟着你們吃了多少苦頭哦，一點點大就被你們趕去河邊洗衣服，那小手凍得通紅，長了凍瘡，爛得流水，還得幹活。
稍微幹慢一些，就被你們拳打腳踢。
”

　　老爺子激動壞了，雖說年紀大了，但記性還挺好，連着數落了一堆方大川一家當年的壯舉。

　　真是聽則傷心，聞者落淚。

　　馬三爺爺所說的那些事，是他們沒聽說過的。
鄭家人派人去查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鄭夫人用手上的帕子捂着嘴巴，眼淚流成了小溪。

　　鄭老爺也不時的擡起袖子擦拭淚水。
t

　　鄭宏琦和鄭宏旭紅着眼睛憤怒的瞪着堂前的人，被幾個官差死死的按在椅子上。

　　他們就要控制不住沖出去打人。

　　隻有鄭瑾瑜神情冷漠的注視着堂前衆人。

　　“人家本來生來富貴命，被你們換到窮人家裡，你們又這麼對待她。
可沒想到你們還有臉靠着這關系到京城來享福，你們怎麼這麼不要臉？
方大川，你哪來的臉到處宣揚鄭家小姐是你養大的？
”

　　這些個證人到京城已經好幾天了，謝裴煜在他們休息的時候，也安排了他們了解方大川在京城裡的事。

　　兩個女兒進了高門大戶，兒子上了京城的學堂，他們有一座漂亮的小院，吃喝不愁。

　　方大川每天出去喝茶吃酒，酒一吃多了就開始吹牛逼。

　　聲稱自己養大了鄭家小姐，盧家少夫人是他的親生女兒。

　　他哪來的臉？

　　這種卑鄙小人都能過上好日子，那沒天理。

　　最後，是南方那座小城當地的衙門送上來的證據和相關人員證詞。

　　豫大人冷冷的盯着台下跪着的方大川夫妻，他們已經大汗淋漓，面如死灰。

　　“如今證據和證人皆在，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