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秀英在來時的路上，吃了一些面包和牛奶。

　　再加上剛剛吃到一半，忽然被打斷，頓時就吃不太動了。

　　她抿着嘴，将身前的碗往顧司衍的方向輕輕推了推。

　　顧司衍秒懂，二話不說，接過她的碗一掃而光。

　　邱秀英看他吃的快，怕他噎着，趕緊給他倒水。

　　同時忍不住好奇，又假裝不甚在意地問道：

　　“老公，剛才外公說的吳嬌，是誰呀？
”

　　一聽這名字，就知道肯定是個女生。

　　而且看那女生跟顧司衍外公下棋時，不拘一格的狀态。

　　十有八九，是顧司衍從小就認識的女生。

　　果然，下一秒她就從顧司衍口中得到了肯定的話。

　　“吳嬌呀，她是吳媽的外孫女。
”

　　顧司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見邱秀英仍雙眼放亮的望着自己，一動不動，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模樣，忍不住笑道：

　　“吳媽是蘇家的老人了。
”

　　“我媽小時候，身體不太好，據說嘴特别的刁。
”

　　“一般廚子做的飯菜，她輕易不吃，除非實在是餓極了。
”

　　“外公活了一輩子，就養了我媽這麼一根小弱苗，舍不得她受罪。
”

　　“于是家裡一直換廚子，直到後來，換成了吳媽，我媽才算是消停。
”

　　邱秀英聽到這，忍不住掐指算了起來。

　　吳媽在顧母小的時候，就已經來到顧家了。

　　“那吳媽豈不是，算是蘇家半個家人了？
”

　　聽到她說的這話，顧司衍微微一愣。

　　“吳媽在蘇家幹活是工作，怎麼就成家人了呢？
”

　　“我媽從小就跟我說，要擺正态度，明白自己的位置。
”

　　“否則的話，如果界限不明，容易滋生出不該有的貪念。
”

　　邱秀英眉梢輕挑，自己婆婆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倒真是……有先見之明。

　　緊接着，顧司衍又無奈地道：

　　“不過很顯然，外公可能不是這麼想的。
”

　　長輩的事情，邱秀英并不準備深究。

　　她很好奇地是，外公她已經見到了，“外婆呢？
”

　　顧司衍淡淡地道：“外婆生咱媽時難産，沒了。
”

　　“外公思念外婆，終生沒有再娶。
”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所以蘇家隻有顧母一個閨女。

　　突然之間，邱秀英好像更明白顧司衍了。

　　蘇家和顧家，家大業大。

　　然而兩邊加起來，也不過是四口人而已。

　　蘇老爺子，長期離群索居，半隐在京郊。

　　顧父忙于工作，平時對顧司衍肯定也是疏于陪伴。

　　顧母更不用說，生意做的這麼大，世上多少男兒，也不見得有幾個能比上她的。

　　三位家人，留給顧司衍的童年陪伴，想必屈指可數。

　　也難怪，顧司衍會從小就養成那樣孤僻冷漠的性格。

　　吃完這頓遲到的早飯後，兩人往外走，準備去找外公。

　　邱秀英臨時決定，先去一趟洗手間。

　　一樓的洗手間，在别墅旁邊的橫跨小院裡。

　　顧司衍将她送到垂花門邊，就守在門口等她。

　　邱秀英驚豔于别墅内部的曲苑廊回，美不勝收。

　　就連别墅内的洗手間，也是雕梁畫棟，格外雅緻。

　　她舒緩後，洗完手，正準備從洗手間出來。

　　忽然聽見與洗手間僅一牆之隔的外面院子裡，傳來了兩人的對話聲音。

　　其中一位年長些的女聲，她一下就聽出來了，是吳媽的聲音。

　　另外還有一個嬌滴滴的年輕女子聲音，是她沒有聽過的。

　　不過邱秀英的心裡，大約也已經有了判斷。

　　“嬌嬌，你别胡鬧！
”

　　“他如今已經結婚了！
孩子都好幾個了！
你還想幹嘛？
”

　　“醒醒吧，你已經徹底沒有機會了！
”

　　原本溫和言笑的吳媽，此刻的語氣異常嚴厲。

　　然而镂空圍牆另一邊的女生，全然沒将這一番話聽進去。

　　“結婚了又怎樣？
”

　　“結婚了照樣可以離婚，這有什麼稀奇的！
”

　　“外婆你不是離婚了嗎？
我媽不是照樣離婚了嗎？
”

　　“怎麼到我這裡，不過是想嫁一個離過一次婚的男人，怎麼就不行了呢？
”

　　邱秀英聽着這一番話，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

　　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都已婚已育了，還這麼招小姑娘惦記？

　　不知為何，邱秀英的心中，隐隐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但是，秉着對吳媽那一手好廚藝的天然好感，她并沒有往深了想。

　　就在她搖了搖頭，準備提步離開時，沒想到，圍牆另一邊的争執越演愈烈。

　　“啪”！

　　吳媽直接一耳光，甩在了女生的臉上。

　　邱秀英腳步一頓，雖然巴掌沒有打在自己的臉上。

　　但是她光是想想，都不由覺得火辣辣地疼。

　　“外婆，你居然打我！
”

　　“你憑什麼打我？
難道我說錯了嗎？
”

　　“從前顧司衍不喜歡我，是因為他壓根就不喜歡女的，那我能怎麼辦？
”

　　“如今他好不容易轉性了，就算是先來後到，也應該先輪到我吧？
”

　　邱秀英在這邊聽着，不由瞪大了眼，腦子裡瞬間炸開了鍋。

　　看來，圍牆那邊的另外一個人，應該是吳嬌無疑了。

　　這都是什麼毀三觀的亂七八糟，她半個字都不想再聽。

　　顧司衍隐約聽見，不遠處有争執的聲音。

　　可一來，那聲音在圍牆另外一邊，二來，他對别人的閑事也不感興趣，便沒往心裡去。

　　沒想到，他發現邱秀英從洗手間出來後，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秀秀，你怎麼了？
”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一下？
”

　　邱秀英一言難盡的望着顧司衍，輕輕搖了搖頭。

　　“我沒事兒。
”

　　“走吧，我們先去看看外公，别讓他老人家等的時間長了。
”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呼出來，調整好心緒。

　　反正，她和顧司衍也不會在京市多做停留，今晚就要往南走了。

　　隻要安安穩穩地度過這一天，自然就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