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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都市言情 我在八零追糙漢

第25章

  穗子的夢雜亂且冗長。

  夢完了死前的情景,又夢到做鬼時坐在祖宅牆頭。
看着院外的樹葉黃了又綠,盼着于敬亭一年一次回祖宅。

  她活着的時候想不起來長什麼樣的男人,在她死後卻是刻骨銘心。

  夢裡的穗子,心裡滿是仇恨,就想着拽着李有财一起下地獄,要用各種辦法讓李有财不得好死。

  現實,已經接近淩晨兩點了。

  于家母子披着棉襖,站在炕前,焦慮地看着穗子。

  這會太晚了,村裡交通不方便,沒辦法去醫院。

  村醫過來看,也說不出個一二來。

  穗子是孕婦,不敢用藥,更不敢針灸,眼看着她發燒說胡話,隻能多蓋被,把炕燒熱點。

  “這嘀嘀咕咕說啥呢?
”于敬亭這會心就跟爐子上烤糊的土豆似的,急得不得了。

  聽穗子一直說胡話,就把耳朵湊到她嘴邊。

  “娘,她咋一直說什麼遺憾?

  “嫁給你這不着調的玩意可不就是遺憾麼。

  王翠花煮了個雞蛋剝了皮,在穗子身上滾來滾去。

  能想到退燒的法子都用了,也不見有效果。

  科學用到頭沒轍,那就要琢磨玄學了。

  “說不定穗子是吓掉魂了,我跳一段看看能不能給跳起來。
”王翠花說着就要找她的手鼓去。

  于敬亭忙攔着。

  “你可快消停點吧,一點用沒有,好人都得給吓出毛病來。

  王翠花也知道自己那一套都是糊弄外人的,自家人攤上事兒是不能那麼搞。

  “燒報紙吧,再拿個鐵勺子來。

  村裡如果有孩子受驚,要麼在孩子頭頂燒一小條報紙,要麼拿着鐵勺站在門前敲門框,據說能把吓到的孩子“魂”找回來。

  王翠花雙管齊下。

  好不好用不知道,祖祖輩輩都這麼傳。

  “陳涵穗回家了!
”王翠花站在門前敲門框。

  于敬亭站在炕前燒報紙。

  夢裡的穗子聽到了這嘈雜的聲音,眉頭越皺越緊。

  報紙上的油墨遇到火,燒出特殊的味道,伴随着王翠花一聲聲呼喚她回家的聲音,夢裡陷入黑暗的穗子腳下出現一條路。

  光和希望撒滿黑暗,心裡的困惑驟然解開。

  她行萬裡路讀萬卷書,卻少了一抹人間煙火,這就是她最大的遺憾。

  在她坐在于家祖宅牆上,看到于敬亭每年都等她回家時,心裡一直是悔恨的。

  年輕時,沒有足夠的勇氣面對多變的人生,選擇了逃避,事實證明跑錯了。

  換個角度看世界,她最想把握住的,就是這滿是眷念的煙火味。

  淡淡的人間煙火,像是燒豬毛似的感覺——豬毛?

  穗子覺得這煙火味太像過年殺豬時燎豬毛的味兒了,越聞越覺得真實。

  “我×!
你把穗子頭發燒着了!



  王翠花拎着鐵勺砸于敬亭,于敬亭手忙腳亂的把火捏滅。

  他站在炕前燒報紙,掉下來一小塊,把穗子頭發燒了一小塊。

  還好沒燒到肉,可是有一邊短了一截,太明顯了。

  “她醒了不得把牆哭塌了?

”于敬亭看着慘遭“毀容”的媳婦,慌得一批。

  “娘,你回頭告訴她,是姣姣做的吧?
她看到了肯定不跟我好了。
讓她撓姣姣去吧!

  吵吵鬧鬧的聲音聽在穗子耳朵裡,卻是踏實的人間紛擾,真好。

  “姣姣有你這個哥哥,太倒黴了。
”穗子睜開眼,沙啞道。

  “醒了!
”于家娘倆異口同聲,臉上驚喜的表情如出一轍。

  這真實的關切,寫在了臉上,看在穗子眼裡,心裡空下來的那塊被填平,不安躁動的心也沉澱了下來。

  她有人關心,有人在乎,不再是一個人了。

  “渴了。

  于敬亭忙把準備好的杯子遞過來,穗子一口氣灌下,水還溫着,加了一些糖,甜甜的。

  剛放下杯子,王翠花端過來一個碗。

  “吃點桃罐頭。

  北方特别相信桃罐頭治百病。

  家裡有生病的小孩,開個桃罐頭,一罐解千愁,平日裡都舍不得吃,為了穗子存貨都拿出來了。

  穗子其實不想吃,可于家娘倆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等着肥豬出圈的飼主,眼裡寫滿了快快吃,快快好,不吃都不行。

  吃了兩個,王翠花心滿意足地收碗。

  “睡吧,明兒起來啥都好了。

  不知是想開了,還是神奇的桃罐頭發揮了它的魔力,穗子不難受了。

  她的新生活剛開始,李有财那個狗東西不配她拿美好的未來去換。

  她必須要冷靜保持理智,用光明磊落的手段讓李有财付出代價,同歸于盡他不配。

  她要是死了,就沒人能管得住于敬亭了。

  也吃不到充滿人情味的桃罐頭了......

  “你不睡覺杵在那幹嗎?

  穗子看于敬亭背對着她站在炕前,背影特别憂郁。

  “你那頭發......那啥,我不上炕了。

  自知“罪孽深重”的于敬亭忍痛放棄了上炕權,他都不敢看穗子現在啥表情——

  聲明一下,他可不是怕老婆的那種沒出息男人,這不是大晚上的,怕她把鄰居們哭醒麼。

  這色厲内荏外強中幹滿臉心虛的模樣把穗子逗樂了。

  “行了,我不怪你,上來吧。

  “咦?
你不是很寶貝你的大辮子?

  她每天都要梳很久的頭,這一頭黑發也真是好看,烏溜溜的,跟黑緞子似的。

  “頭發還會再長出來嘛,人要向前看。

  于敬亭總覺得她似乎在暗示什麼,像是一語雙關。

  可文化水平限制了他對穗子的“閱讀理解”。

  穗子的燒徹底退下來了,躺在于敬亭的手臂上,了無睡意瞪着黑漆漆的天花闆。

  于敬亭伸手摸了下她的大眼睛,知道她沒睡,腦子裡突然浮現一句話。

  “你瞅深淵時,深淵也瞅着你。

  “誰教你的?

”看不出來,他還是個哲學家?

  這不是尼采的《善惡的彼岸》嗎?

  雖然是東北話版的......但的确是那個意思啊!

  “我丈母娘啊,她說過一次,我就記住了,不過我覺得這詞兒不太合理,正常的對話應該是,深淵問你,你瞅啥?
你說,瞅你咋地!
然後你和深淵打了一架,你這小體格子肯定打不過啊,最後還是我朝着深淵撒了一泡尿,咱赢了。

  “......尼采的棺材闆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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