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市内城，伴随着時間很快來到了早上七點，聖依教的早禱很快準備開始。

　　伴随着準點的鐘聲響起，教堂内的攝像頭準時準點開啟，将教堂内這些虔誠信徒的表現，通過網絡傳至其他城區其他城市的信徒面前。

　　無數因為各種私人原因于是沒能來教堂參與早禱的信徒，也在這一刻通過聖依教的“神賜”app，共同參與這場極有意義的、降臨日後第一次沒有固定主教主持的早禱。

　　抽中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作為“一日主教”的信徒神色激動地站在人群最前面，站在離神像最近的地方帶領教堂其他所有人念誦教會的教義、贊美神明的慈悲。

　　陳景明因為來得早，他今天在參與早禱時也好運氣地占了一個比較靠前的位置。

　　他看着教堂裡各信徒的站位，不由開始羨慕起今日主教的好運氣。

　　作為江市外城的居民，因為家和教堂之間位置距離，未來恐怕也不能每天都來教堂參與早禱，隻能在周末偶爾有空跨越城區來到内城。

　　希望他下次抽出空來參與早禱時，也能好運氣地抽中“一日主教”的身份，真正站在離神明最近的位置帶着所有人一起做禮拜。

　　而教堂外，專門為此前來采訪的記者透過敞開的大門悄悄望向教堂裡的情況。

　　哪怕最開始就曾提前得知聖依教的新制度，但這會兒看到教堂裡居然真的沒有穿着長袍制服、管理教會的主教時，還是不免感到錯愕，沒想到那些在世人看來甚至有些過分離奇的規定居然還真的能成功落實。

　　記者竭力擺脫自己在看到這一幕後，因為現實情況與既定觀念不符于是心裡下意識生出的負面看法，盡可能保持中立地客觀點評這一幕。

　　透過教堂裡那些聖依教信徒隐含激動的神情，所有人似乎都期待着自己未來能被幸運選中成為“一日主教”。

　　起碼現在看來，這樣的制度确實在沒有主教的前提下讓每一個信徒都感覺到平等。

　　同時在沒有神父修女之類的合适組織者的前提下，通過“讓每一位信徒都有機會在特定時間内作為主教”的獎勵，吸引增加了他們對教會的忠誠。

　　畢竟除了聖依教之外，截至目前為止确實并不存在其他情況類似的教會。

　　……看着還真是莫名有些像是一些通過贈送遊戲道具來吸引玩家上線的遊戲，“一日主教”的規則對于眼前的這些信徒來說，還真就是一個明擺着的獎勵。

　　起碼就目前來說，在教會運行初期，記者确實看不怎麼出來其中的劣勢。

　　相比起其他那些存在主教、能下載管理者的幫助下組織信徒，讓管理的教堂在城市中進一步發揚光大的常規教會，兩者之間倒是各自存在着對應的優勢，确實很難分出高下。

　　就是不知道在這之後，在沒有對應管理者的前提下，聖依教是否真的能憑借那些公布的規定，通過app的輔助隔空管理這座教堂及這個城市的信衆了。

　　記者不斷記錄着自己的想法。

　　在短暫看了一會兒聖依教教堂内的情況後，之後便很快收回了視線，以防自己略顯失禮的舉動會被其他人認定為對神明的不敬。

　　而記者在這之後又在教堂外等了一會兒，最終終于等到了早禱結束，等到聖依教最出名的特色真正開場。

　　——因為除卻教堂建成開放，今天還是聖依教最為特殊的神賜日。

　　和其他教會的早禱結束後就會散開離場的情況依舊存在不同，由于神賜日神明賜下神裝的傳統，哪怕在早禱結束後教堂裡的信徒也沒有直接離場，而是繼續等在原地等待後續的競技場比拼，争奪最為重要的那十件神賜神裝。

　　記者等在教堂外，本來還想像是剛才那樣站在門外小心觀摩，繼續旁觀後續其他所有的環節。

　　結果沒成想，當記者站在教堂外又等了一會兒後，就隻看到那扇剛才在早禱時都敞開的大門突然被人阖上，後續神秘的特色比拼環節像是壓根就不想被其他人看到的樣子。

　　“诶诶诶，”記者沒忍住，下意識出聲攔了攔，“你們是要關門麼？
”

　　“之後不是說什麼争奪神裝的比拼麼？
為什麼一定要在這個重要的時刻關門？
”

　　大概是截至目前為止，網絡上至今沒出現什麼詳細講解競技場的報道，從沒親身體驗過競技場的記者難免對這個神賜的競技場，帶着一些類似于神賜濾鏡的朦胧好感。

　　由于從始至終，記者都并非是聖依教的信徒，就算是過去為了做準備查找資料，在聖依教的論壇裡看到了一些關于競技場的說明與介紹，這部分内容在過去沒有聖依教存在的城市裡，單純的文字看着果然還是很難讓旁觀者和競技場中的當事人共情。

　　反正這會兒記者就是不能理解教堂為什麼突然關門，也不能理解那樣一場争奪神賜神裝的比拼為什麼要遮遮掩掩。

　　而面對記者的疑問，教堂裡的那些信徒卻顯得格外冷漠。

　　“就是因為這是重要的時刻，所以必須得關門。
”

　　“抱歉，可能是我成為聖依教的教徒還沒多久，還不适應外界的看法吧。
”

　　信徒們這麼說着，在這天的“一日主教”的帶領下，合力一起關上了教堂的大門。

　　記者試圖解釋，說自己隻是想幫聖依教在這個陌生的江市裡擴大對應的影響力。

　　但不知道為什麼，記者陡然發現，在自己這句類似的解釋話語被說出口後，教堂裡那些信徒的面色就越發難看，連帶着關門的速度都比最初快上了不少。

　　看着自己面前用力阖上的大門，在未來相當一段時間裡，記者都無法讀懂那些人面上的迫切。

　　……

　　與此同時，另一邊，教堂裡。

　　信徒合力關上了教堂的大門盡可能排除了外界所有的幹擾，随即開始動用“神賜”app裡的比賽排序功能，開始準備後續的競技場比拼。

　　今天作為“一日主教”的信徒打開“神賜”app，他看着app裡關于競技場比拼排序的界面，按照界面的提示内容，開始喝令教堂裡的衆信徒在其中輸入自己的名字，通過系統随機排序。

　　“現在，所有能召喚競技場的信徒都打開排序界面，并點擊選擇參加江城神賜日競技場比拼——記住城市名千萬别選錯，一定要選我們這邊的江市教堂分區啊！
”

　　“還有，系統這邊給了我五分鐘的時間錄入信息，你們報名成功了就到我這來掃碼！
記得一定要在五分鐘裡走到我面前讓我掃上碼，不然不掃碼不能參賽哈！
”

　　在“神賜”app裡，在江市的教堂仍在建造的同時，軟件裡便早早按照宋時清的提議，增加了競技場比拼排序的功能，同時為了防止教堂之外的其他好事者報名搗亂，還額外加上了“掃碼”的這道工序。

　　掃碼的時間隻有短短五分鐘，但正常來說，這五分鐘也足夠當天的主教掃碼錄入其他參賽者的信息了。

　　别說，這還是宋時清從大學時時常體驗的各類打卡中得到的靈感，可謂是真切把過去大學時被管理的經驗融入了如今管理信徒的環節之中。

　　……當然，除了主動報名參賽後掃碼、通過app随即排序的規定，為了限制其他城市的一日主教按照自己的私欲行事，宋時清還額外将“舉報違規”和貢獻點獎勵挂上了鈎，借此來隔空限制“一日主教”的權限，防止遇到什麼拿着雞毛當令箭、搞臭教會名聲的奇葩。

　　作為“一日主教”的信徒自然是在幸運被選中後了解了這部分的規定。

　　類似的“報名掃碼”的内容一連喊了好幾遍，唯恐會被其他人視為消極怠工直接舉報。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喊得太賣力，當“掃碼”、“報名參賽”等等詞彙回響在這座聖依教的教堂後，科技和宗教的碰撞幾乎給所有人都帶來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感。

　　起碼陳景明聽到這些話後就覺得很怪。

　　當然，怪歸怪，但比賽還是要參加的。

　　陳景明專程請假從外城來到内城的教堂裡，其中的一大主要原因自然是為了參與競技場的比拼獲取神裝，這會兒自然毫不猶豫地在那位臨時主教的呼喊聲中，拿着報名成功後顯示的二維碼，趕忙走到對方面前排隊掃碼。

　　而在排隊的同時，他也注意到了邊上的陶靈慌亂地摸出手機，看着像是要準備參賽的樣子。

　　想起對方過去作為生命教會、命運教會的信徒，在不久之前才出現在教堂外明擺着就不像是什麼聖依教的信徒，陳景明見狀忍不住出聲勸了一句。

　　陳景明委婉說起了自己知道的相關規定：“參賽的條件必須得是能用虔誠呼喚競技場降臨。
比賽時會輪流要求參賽者召喚競技場，如果參賽的時候沒辦法召出競技場，那麼犯事的人會被禁止參與未來三個月的競技場比拼。
”

　　所以如果這麼着急地摸出手機一直鼓搗是想參賽，那還是建議最好能趁早放棄類似的想法。

　　……顯然，為了能最大可能避免有人鑽空子，宋時清在這之前就提前預設了所有存在的可能，并盡可能完善規則避免出錯。

　　“這樣啊……謝謝你，”陶靈在意識到陳景明就是在對自己說話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着陳景明笑了笑，停下了手上摸索的動作。

　　本來她還想試試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可剛才陳景明說出的這部分規則在這一刻徹底打消了她所有的相關想法。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還是先回去自己試試，等下一周确定可以了再過來吧。
”

　　說着，陶靈把手機收回口袋，和陶安安一起等在教堂裡，等待之後的競技場比拼。

　　等到臨時主教把所有想要參賽的信徒都登記掃碼，系統排布的比賽排序很快出現在了每一個參賽者的手機裡，所有人開始找到自己的對手開始比賽。

　　陶靈在這之後也終于看到了聖依教的競技場比拼，并在看清比賽的實際情況後為之而震撼。

　　特别是在看到一些信徒在結束比賽後，她發現這些人居然還會圍在一起，商讨場中其他一些所謂的“激烈”比賽。

　　光看他們談起加分的動作語氣細節滔滔不絕的架勢，看着好像是真的從這些pose裡學到了不少東西。

　　難以想象他們究竟是怎麼把擺pose和撒嬌賣萌總結出規律，并把這當做是什麼重要的論文課題來研究……

　　陶靈聽着這些人用驚喜語氣，張口閉口說着什麼“啊啊啊，原來還能這樣啊”、“今天真的是學到了”之類的話，一度無法理解這些人的心理狀态，甚至懷疑他們試圖用這種方式來緩解自己的尴尬。

　　這份困惑最後一直持續到了最後親眼看到随着比賽的結束，當着所有人的面發生的那場神迹——

　　十張卡牌憑空出現在教堂裡，并分别落到了比拼最後的勝利者手中。

　　單薄的卡牌轉瞬間變成了切實存在的神裝，看着那些人驚喜地換上神裝站到神像前開始參拜，陶靈回想起自己過去在網絡上看到的那些傳得沸沸揚揚的傳聞，不免因為這份神迹生出了些許期待。

　　而在陶靈身邊，自然也有其他知道母女倆事迹的信徒無意間看到了陶靈神色間的變化，忍不住對着不遠處那些聚在一起讨論後續值班的勝利者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欸，對了，”有人見狀忍不住提議出聲，“要不先把神裝借給她們試一下。
”

　　“如果能對安安産生效果，那麼之後也算是幫她們确定目标。
如果對安安沒用，也能提早試錯避免之後的麻煩。
”

　　說出這話的信徒确實隻是出于好心的想法，因為想到了陶靈和陶安安過去的感人事迹，于是也不免因為那份好感生出了類似的念頭。

　　更别說單純借用一下神裝，說到底也就隻是件小事。
聖依教的論壇裡還甚至說明了在遭遇危險後，提倡信徒之間互相借用神裝，互幫互助解決麻煩。

　　這确實算不上一句多冒犯的話，連帶着其他信徒在聽到了類似的話題後也沒表現出抗拒的态度，倒是都樂于出手幫助這對可憐的母女。

　　而在場唯一對此表現出異常激烈态度的，可能就隻是當事人的陶靈了。

　　陶靈聞言下意識擺手推拒：“不用了，這有些不太合适……真要說起來我甚至都不是聖依教的信徒，隻是抱着功利的想法走進這座教堂的異教徒，能夠安穩站在這就已經是神明的慈悲。
”

　　“未來我會好好教導安安，讓她自己憑借純粹的善打動神明，自己取得勝利擁有神裝……一直以來，我都很感謝你們的幫助，我們也不能一直利用你們的善良……”

　　有信徒忍不住出聲反駁：“這怎麼算是利用善良呢，你們的事迹在此之前就鼓勵了包括我在内的絕大多數江市人。
而且說到底，隻是借用一下神裝罷了，這些說到底都隻是小事而已。
”

　　“對啊，”邊上，作為這次競技場比拼的勝利者之一，陳景明回憶着自己看到的那些報道，一時間也忍不住放緩了自己說話的語氣，“隻是借用一下神裝而已，提前幫你們簡單試一下錯而已。
”

　　陳景明拿着自己剛才通過赢得比賽而取得的神裝——二星【優雅】屬性的【蕾絲手套】，将其小心交到了輪椅上的陶安安手中。

　　轉借神裝的同時，他還順帶着和對聖依教沒多少了解的陶靈解釋說明神裝的屬性：“我剛才拿到的是【優雅】屬性的神裝。
”

　　“聽說【優雅】屬性能讓人保持冷靜優雅，疑似能提升當事人的智力。
就先讓安安拿着試試吧，萬一真的能成功呢？
”

　　陶靈聞言，她聽着陳景明有理有據的說辭，一時間也不由懷抱着希望不忍推拒，滿臉不好意思地應了下來：“嗯……真是太謝謝你們了，真的很感激你們。
”

　　“我之前就想說了，要是沒有你們幫我，我和安安一定沒辦法撐到現在……”

　　“都隻是小事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陳景明顯然不大适應類似的煽情場景，下意識幹咳了兩聲後轉而将話題引到了陶安安身上，“咳咳，不管怎麼樣還是先看看安安身上有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的變化吧。
說不定聖依教的神裝，真的能對她産生作用呢。
”

　　“對，你說得對。
”陶靈感激地應了一聲，轉而低頭緊盯着陶安安的反應。

　　而在所有人的視線中，伴随着【優雅】屬性的【蕾絲手套】被陳景明轉交到陶安安手中，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陶安安身上緊接着出現了變化。

　　因為腦部的損傷，即便如今的陶安安從外表來看已經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但她的智商在過去一直都長久停留在幼兒時期。

　　因為不夠聰明，陶安安至今都還圍着小孩子才用的口水兜，平時隻能兩眼無神地癱坐在輪椅上，被陶靈推着往前走。

　　但在這一刻，伴随着【優雅】屬性的【蕾絲手套】成功轉交到陶安安身上，那雙呆愣的眼睛似乎都在此之後蒙上了一層靈光，好似什麼沒有神志的石頭人偶在這一刻被賦予了屬于人類的智慧。

　　“媽媽，我好疼啊。
”陶安安眨了眨眼睛，片刻後眼底滲出淚水，順着臉頰的輪廓不斷往下墜。

　　而這，也是陶安安迄今為止第一次向陶靈主動提出了自己的請求、說明自己的感受。

　　不同于那些在母親日複一日的引導下，呆愣地說着那些連自己都不知道真實含義的話語，在這一刻，陶安安真正用自己的聲音、用自己的言語說出了自己想說的那些話。

　　陶靈愣在原地。

　　她看着自己終于完整說出一句話的女兒，在她自己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淚水就已經不自覺湧出眼眶。

　　居然真的能成功……

　　陶靈的嘴唇下意識張合，她想說些什麼抒發自己此刻激動的心情，但在長久的絕望中最終等到的希望降臨，無意義的哽咽音節反而率先脫口而出。

　　她不斷擡手用手背抹去臉上的眼淚，良久之後才勉強平複了情緒，說出了明确清楚的話語：“謝謝，謝謝你們。
我真的沒想到居然真的能等到這一天……我沒想到，我居然真的能等到安安叫我媽媽。
都是因為我的錯，讓她生來都是這樣羸弱癡呆的樣子，不過現在，我終于等到了糾正所有錯誤的機會。
”

　　“在下次的神賜日，我一定會帶着安安來參加下一次的競技場比拼！
”

　　說到這，在确認了神裝确實能對陶安安産生作用後，陶靈彎下腰，試着把陳景明借給陶安安的神裝取回歸還。

　　隻是她并不是神裝的擁有者，伸手後直接就撈了一個空。

　　陶靈一愣，下意識扭頭看向在場的其他聖依教的信徒。

　　陳景明解釋道：“除了穿着者本人之外，其他人壓根無法觸碰到神裝。
如果想要将神裝歸還，必須得是安安主動把神裝交還給我。
”

　　陶靈聞言大概知道了神裝借用繁瑣之處，聞言當即露出了感動的神情。

　　就是在清楚知道了神裝借出究竟有多麻煩後，這才越發感動于陳景明剛才交付給她的信任。

　　她半蹲下身，蹲在陶安安的邊上與對方視線平齊，語氣緩和道：“安安，我們把神裝還給叔叔好不好？
”

　　陶安安有些猶豫，求生的本能讓她下意識緊攥着手上的【優雅】屬性神裝。
但伴随着陶靈溫和的勸告語調，在短暫的踟蹰過後，她最終還是選擇将神裝交到了母親手中。

　　“好。
”陶安安乖巧地應了一聲。

　　當她徹底松開自己抓着神裝的手，那難得一見的清明再度從她面上消退，變回了平日裡如同死水般的麻木。

　　陶靈有些心酸，但想到之後每一周的神賜日，那點落寞很快消失不見，面上不自覺露出了微笑。

　　她将神裝交還給了陳景明，随即抱着滿心的期待，推着陶安安走出了聖依教的教堂。

　　陶靈想，她必須得早點回到家，然後仔細查看聖依教的所有相關規定及教義。

　　她和安安一定都會成為世上最虔誠的聖依教信徒，依托于聖依神的力量延續安安未來的人生。

　　這大概是自陶安安誕生後，陶靈最為愉快、最為輕松的日子了。

　　隻是在推着陶安安朝着家的方向往回走的同時，陶靈才走出教堂沒多久，就被一直等在門口的記者攔了下來。

　　因為陶靈在走進教堂和離開教堂時的變化太過明顯，以至于這會兒記者隻是光看一眼此時陶靈面上帶笑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在剛才一定得到了什麼難得的好消息。

　　記者詢問的語氣格外柔和，甚至因為過往母女的事迹連帶着額外多出了幾分期待：“聖依教給您帶來了奇迹麼？
”

　　陶靈含着淚水笑着回答道：“是的，在聖依教的教堂裡，我終于等到了自安安誕生起，迄今為止唯一的奇迹。
”

　　“這樣啊……那就好……”記者聞言也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微笑。

　　不過，隻是在教堂開放的當天，居然就給陶靈和陶安安帶去了希望。

　　一個連命運教會、生命之神都無法庇護的人，卻最終在聖依教的教堂裡找到了唯一的救贖。

　　看來這個聖依教還真是有點東西啊……

　　此時此刻，記者甚至理解了那份隐藏在共享無人教堂相關規定的背後，教會主事人不等攢全人手，就選擇打破既定規則擴張教會範圍的急切。

　　畢竟，刨除掉信徒本身對于“神明被更多人供奉贊美”的渴望和期待，這樣好的教會，确實得讓所有渴望着奇迹發生的人看見，改變更多人的後半人生。

　　第75章

　　松市外城八區，聖依教的教堂裡。

　　宋時清得知位于江市的教堂建成開放，他在神賜日額外加上江市教堂坐标的同時，也一直通過安置在教堂的攝像頭，在結束早禱後回看錄像觀察對面的動向。

　　在确認了教堂開放當天并未出現什麼麻煩的意外、現有的規定制度完全能适用于現狀後，心底那點出于共享無人教堂開放的擔憂很快褪去，在将江市内城教堂簡單歸類于日常偶爾巡視的範圍後，很快就收回了自己額外的注意力。

　　隻是宋時清遠沒有想象到的是，位于江市内城的共享無人教堂在建立開放沒多久後，就給他帶來了大量的好感值，快速推進了【穿搭萬人迷】的成就任務并解鎖了第五階段的成就獎勵。

　　[嘀——]

　　[感知到因為您的穿搭，已經有100000人對宿主您的好感度達到了滿格。
成就任務【穿搭萬人迷】第五階段任務已完成，第五階段任務獎勵已解鎖。
請宿主您繼續潛心研究穿搭美學，用自己的時尚品味俘獲更多人全心全意的喜愛吧！
]

　　聽到系統的提示音，得知系統解鎖了【穿搭萬人迷】第五階段的成就任務時，宋時清甚至都有一瞬間的愣神。

　　他完全沒想到，隻是在其他城市建立了一座新的教堂，居然就這麼快速地推動成就任務的進度條，解鎖了下一階段的任務獎勵。

　　不同于前面幾次解鎖獎勵的難度，成就任務的第四階段獎勵和第五階段獎勵之間足足差了五萬滿值好感度。

　　距離之前解鎖第四階段的任務獎勵确實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盡管期間達到滿值好感度的信徒也确實在不斷增加，可距離宋時清上一次查看【穿搭萬人迷】的成就任務進度條時，他分明還記得當時進度條的人數還差了将近一萬多。

　　隻是在這點時間相較于以前來說甚至都能說是短暫的時間裡，明明最近也沒發生别的什麼意外，居然直接就解鎖了第五階段的任務獎勵？

　　宋時清不免有些疑惑，但就目前來說，确認【穿搭萬人迷】第五階段的任務獎勵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他暫時克制住了心底的那點好奇和不安，率先打開了成就任務的界面，領取了第五階段的任務獎勵。

　　伴随着獎勵的服飾被領取出現在現實中，熟悉的幻象故事再度出現在眼前，告知後人過去的經曆——

　　少女看着遍布着戰火、滿目瘡痍的人間，有些不忍地閉上了眼。

　　可是有些東西不是不去看、不去聽，它就不會存在。

　　哪怕閉上眼，哪怕捂住自己的耳朵，人間的戰争依舊存在。

　　神明全知全能。

　　于是哪怕封閉自己的聽覺和視覺長久駐留在神界，哪怕強行忽略那些來自于人間的絕望祈禱，隻要祂心底生出半分與戰争相關的念頭，所有與戰争相關的信息便會在頃刻間湧入祂的大腦。

　　“為什麼要為了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就犧牲這麼多人的性命呢……”少女沒了過去和玩伴玩鬧的心思，人間的戰争時刻充斥在祂心底，以至于祂面上都不可避免地帶上了憂郁。

　　邊上有人出聲勸慰，說話的語氣像是冷漠的宣判：“因為人類就是這樣的。
隻要人類繼續存續在人間，那麼戰争就永遠都不會停歇。
”少女實在不耐聽到這樣的議論。

　　祂見過那堪稱奇迹的創造力，祂也曾望見人性中的善意。

　　隻是輕輕一揮手，那些過去的玩伴很快随風消逝，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少女冷靜地想，祂當然知道，隻要人類存在便會存在戰争，就好像羚羊為了争奪配偶開始争鬥，就好像猛獸為了搶奪地盤開始厮殺，這一切都是自然規律。

　　但不同于自然，那些由人類創造的殘忍武器帶來了遠超于個體本身的傷害，每一場戰争總是會波及無辜。

　　要是這些無謂的争鬥能變得更和平就好了。

　　不會有無辜者因此而死亡，也不會因為個體的私欲就波及那麼多的無辜者。

　　就好像祂過去的每一次換裝比拼一樣……

　　宋時清看到這，幾乎已經能想象到故事之後的發展了。

　　這個換裝系統之所以會存在，說不定就是女神在未來開啟了全民換裝PK。

　　宋時清一邊這麼想着，一邊将手上拿到的卡牌翻到正面，看到了正面的服飾内容。

　　和之前那些同套裝的服飾一樣，是同樣特殊五星的【清純】屬性【神明造物·上衣】。

　　上衣整體白色，領口帶着金邊，具體的制式看着就像是一些主教制服的尋常内搭上衣。

　　宋時清盯着【神明造物·上衣】，越看越覺得像是他眼熟的主教套裝，甚至開始覺得神明造物可能就是一套類似于主教制服。

　　他把服飾收回衣櫃，随即打開了換裝系統的設置界面，果不其然看到了了規則頁面底下新增的空白序号。

　　就按照之前預想的那樣，宋時清在服飾贈送的規則頁面裡，額外增加了一條和服飾借用相關的規則。

　　[增加服飾借用功能。
在服飾擁有者及服飾借用者雙方都達成協議的前提下，可以将服飾借出給他人使用，期間擁有者可以随時收回服飾。
]

　　随着内容輸入完畢，跳出來的卻不是确認界面。

　　而是讓宋時清深惡痛絕的【抱歉，您沒有相關權限】的彈窗，

　　宋時清隻能删除最後那句“期間擁有者可以随時收回服飾”的話，猜測是不是這個和借用本身相悖的規則導緻了規則輸入失敗。

　　而事實也确實和他想的差不多，在删掉末尾那半句話後，界面裡很快跳出确認彈窗。

　　【是否确定添加？
（目前修改次數：1）

　　是

　　否】

　　既然系統不允許的話，那他未來就自己在線下完善。

　　宋時清沒把這點小意外放在心上，點擊“是”确認輸入規則。

　　而在結束了規則的設置後，他快速聯系了先前制作“神賜”app的程序員，要求在軟件裡加入互動聊天的功能，同時讓之前提早準備好的“貢獻點借用高品階服飾功能”直接上線。

　　在宋時清的設想中，當“神賜”app加入互動聊天的功能後，未來每一個擁有神裝的信徒的主界面裡都将展示當事人擁有的神裝服飾。

　　隻要遇到危險，就能向其他信徒發送信息隔空借用服飾。
在提前設置好類似于“軟件注冊使用須知”的默認規則後，隻要點擊确認規則就能快捷地完成整個借用過程。

　　唯獨可惜的，可能就是依托于軟件網絡的服飾借用過程會因為詭域詭異的影響受限。

　　果然還是得盡快解鎖下一次的獎勵，增加依托于換裝系統存在的公會界面，将服飾借用功能一起整合在其中……

　　宋時清快速規劃了後續階段的獎勵去處，并将新增的服飾借用規則整合後統一放到了論壇官網上，通知教會信徒這個未來很快上線的“神裝借用”功能。

　　而對應借口也是張口就來，反正隻要能和神明扯上關系就能被所有信徒理解。

　　宋時清直接表明，為了能讓善意在未來長久延續，同樣也是為了能讓所有人在未來遇險的同時都有自保的可能，他在懇求神明後最終有了“神裝借出”的模式。

　　顯然，這樣便捷安全的程序化服飾借用在信徒間也很受歡迎。

　　過去借出服飾總是要額外承擔風險去賭其他信徒的良心，但在服飾借用的功能上線後，未來所有人都能在幫助他人的同時徹底放下心來。

　　宋時清看到公告下的大片叫好聲，滿意地關掉了官網界面。

　　而在處理了所有相關的繁瑣事宜後，當他在這之後也開始閑下來後，最開始得知【穿搭萬人迷】成就任務解鎖時的困惑跟着後知後覺湧了上來。

　　這個成就任務為什麼會突然推進得這麼快呢……

　　宋時清打開搜索界面，在網上開始搜索最近和聖依教相關的話題。

　　他很快看到了最近那些和聖依教的新聞報道，并在其中看到了大篇幅和“奇迹母女”相關的内容——

　　【“奇迹母女”在堅持十六年後，最終等到了屬于她們的奇迹！
】

　　【人間的奇迹最終打動了神明。
】

　　【“奇迹母女”最終在聖依教的教堂裡确認了自己的信仰。
】

　　【聖依教的“一日主教”制度鼓舞了所有信徒，聖依教的信衆宣稱堅決擁護聖依教的制度。
】

　　除卻一些對于聖依教共享無人教堂相關制度的讨論，其他幾乎所有都是在說這對“奇迹母女”的。

　　就好像在江市的共享無人教堂後，這對“奇迹母女”确立信仰反而相比起教堂本身更重要。

　　宋時清不是江市人，自然也不知道這對“奇迹母女”的事迹。

　　他試着搜索了一下“奇迹母女”的相關内容，并最終在一個專門和“奇迹母女”相關的搜索詞條裡，得知了陶靈和陶安安的事迹。

　　類似父母對生病殘疾的子女不離不棄的事迹，就算是在宋時清原本的世界裡都能引起廣泛讨論，被無數媒體争相報道。

　　這樣罕見的事例放在這個詭異怪物頻出的世界裡，顯然在這個朝不保夕、無人能确保自己能安全活到最後的時代裡，同樣引起了民衆的廣泛讨論。

　　也難怪在這些和“奇迹母女”相關的新聞報道發出去後，網絡上幾乎到處都是讨論這件事并送出祝福的人。

　　在短時間内給他帶來了這麼多的好感值同時，還快速推動了他的成就任務得到第五階段的任務獎勵……還真是讓人咋舌的巨大影響力。

　　宋時清打開了一個寫明“奇迹母女”在聖依教找到希望的報道，仔細将其看到最後，得知了陶靈發現聖依教的神裝能對重病纏身、智力殘缺的陶安安産生作用。

　　而在這則報道裡，似乎是為了渲染母親為了救治自己的女兒有多不容易，還專門寫明了母親陶靈帶着女兒踏遍江市所有教會、苦撐十六年的艱難，就為了突出最後在聖依教發現神裝的驚喜。

　　宋時清看着這段關于“陶靈陶安安往返各教會”的報道，可能是因為他并不是江市本地人，不知道“奇迹母女”在江市的特殊性，下意識覺得這類報道的形容有些不大妥當。

　　确實，在這個宗教至上的時代，為了自己的女兒輾轉于各教會之間——這确實是一個能打動看客的重點，也能用來突出母親陶靈為了救治自己女兒的艱難。

　　但同樣的，換句話來說……

　　踏遍了其他所有教會，最後卻偏偏在一個出現沒多久的新興教會内找到了解救的可能。

　　在類似報道在發布沒多久後，就幫他奪得不少來自其他人滿值好感度的前提下，這是否也會被相當一部分民衆認為是聖依教足夠出色值得信賴、聖依神的神力能帶來奇迹，所以無意識地受到影響轉投聖依教？

　　這是否也能被視為一種隐晦的對其他教會的貶低拉踩？

　　宋時清想起了之前和生命教會産生摩擦的原因——

　　當時隻是因為【清純】屬性的神裝能救治那些理智值歸零的植物人，就被生命教會那些瘋狂的信徒認為是篡奪神明權柄、是對生命之神的貶低，在認定了聖依教想要踩着生命教會上位的前提下，跟着引出之後的那一系列混亂。

　　現在這對“奇迹母女”在聖依教的教堂裡看到了神迹，發現聖依教的神裝能用來救治自己的女兒，這要是放在那些來自其他教會的狂信徒眼中，會不會也被認作是對自己信仰的神明的侮辱？

　　宋時清越想越覺得有些頭大。

　　不過真要說起來，既然這樣的報道能被發出來，那說明當地那些媒體可能都覺得這裡面沒什麼問題。

　　或許這對“奇迹母女”在當地的地位确實比較特殊吧。

　　不僅能被大衆容忍在各個教會之間輾轉往複，連帶着類似可能會被其他人辱罵“不忠”的舉動，都成為了能被外人誇贊的品行。

　　……既然媒體敢發出來，那也說明了這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

　　江市内城。

　　陶靈在發現了聖依教的神裝能對陶安安産生作用後，最近除了每天準時推着女兒去聖依教的教堂參加早禱晚禱之外，剩餘的其他時間大多都用于研究聖依教的神裝屬性，摸索競技場比拼的技巧。

　　她會搬着椅子特意坐在陶安安邊上，哪怕此時的女兒神情呆滞說不出什麼附和的話來，還是會把話說出聲，就好像兩個人真的在交流一樣。

　　……這份耐心以及日常的習慣，或許也是她能教導存在智商缺陷的女兒在特定的時候說出一些話來的原因。

　　“【優雅】屬性可以讓安安變得更聰明，能讓安安說出話來，那麼其他屬性的神裝應該也能發揮其他的作用……我聽說另一個城市，有抽出【清純】屬性護士制服的信徒還能用神裝救人。
”

　　“不過【運動】屬性聽說能增強戰鬥力，放到安安身上或許也能增強體質吧……”

　　“如果媽媽未來能幸運赢取【清純】屬性的神裝，就算是安安，也一定能像是其他正常孩子一樣，從輪椅上站起來……就算是不行，安安應該也能自己推着輪椅自己出門，以後也會少生病。
”

　　已經步入中年的母親一邊說着一邊看向旁邊輪椅上的陶安安，說話的語氣柔和地像是幼兒園的老師，她透過那具十幾歲的少女軀殼看到了隐藏于其中、長久停留在童年的稚嫩靈魂。

　　不過之後就會不一樣了……

　　陶靈想，等到下一周的神賜日，如果運氣好能一直赢到最後，那麼一直停留在過去的安安也一定能在神力的催生下，朝未來邁開腳步追上其他正常孩子的腳步。

　　聖依教的競技場比拼規則規定，取得了最終勝利拿到神裝的信徒将無法參與下一次神賜日的比拼，但好在她們有兩個人，應該能取得兩件對應智慧和健康的神裝。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其他好心信徒的幫助下，短暫裝配了【優雅】屬性神裝的安安在神明的力量下喚回了些許理智，哪怕再度陷入蒙昧中依舊保有些許屬于自己的理智。

　　當她教導着陶安安磕磕巴巴地說出“我要申請和你進行競技場比拼”的話後，就算是現在這樣瞧着面目呆滞的安安，也能成功召喚出競技場擁有取得擁有神裝的資格。

　　陶靈研究過聖依教的比賽規則——隻有成功召喚出競技場的信徒才能參與比賽，擁有神裝的信徒就無法再次參與之後的比拼，參加比賽的當事人不能穿戴神裝參與競技場排位賽。

　　她頗為愧疚地想，如果聖依教的競技場比賽不允許例外的代打，那她恐怕也要最後利用一次其他信徒的善心，讓陶安安自己參賽。

　　……大概就是因為知道，哪怕在詭異怪物橫行的如今，城市裡認識的其他人依舊保有降臨日前的善良，如果真的看到安安親身參加比賽十有八九會選擇讓出勝利，她才不希望由這樣的形式獲得最後的勝利。

　　陶靈每每想到這都不免有些為難。

　　她想上論壇問問如果女兒存在智力上的缺陷，作為母親的自己能不能幫忙代勞，又唯恐自己的存在會讓其他人跟着覺得為難。

　　擔心自己利用其他人的善良打破原本既定默認的規則使其失去權威，又擔心其他人純粹隻是遵守規定的正常舉動因為她而招緻罵名。

　　陶靈一直出神想到這，下意識停下了和陶安安單方面對話，坐在原地盯着手機屏幕裡的論壇界面，一直到手機自動黑屏都沒能回過神來。

　　最後還是一陣來自于門外的急促敲門聲，堪堪喚回了她的神志。

　　“咚咚咚”

　　陶靈聽到這動靜，有些猶豫地把手機放在椅子上走到了門邊，心底也因為這過分急促的敲門聲，跟着生出了些許近似于不安的情緒。

　　畢竟在此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圍所有街坊鄰居、找上門采訪的記者都知道她們家有個病人，在這之前就算是敲門的動靜都能稱之為溫和。

　　陶靈小心地湊到貓眼處往外看，此時門外，一對陌生的男女站在門外。

　　其中留着長發的陌生女子戴着口罩站在邊上，實在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而另一個陌生的男性站在門前，剛才也是他一直在敲門。

　　陶靈開口詢問：“你們是誰？
你們找我幹什麼？
”

　　陌生男性聽到陶靈的聲音，停下了敲門的動作出聲回答：“我們是江市殘障聯合會的人。
”江市殘障聯合會——這是江市一些善良市民出于幫助更多人的想法，自發組建的非盈利性社會組織。

　　在過去，陶靈因為要一直照顧陶安安所以沒辦法工作的時候，就是江市殘障聯合會向外界組織募捐，給她提供了金錢和物資上的幫助，使得她最終能保持體面地一直撐到現在。

　　一聽是江市殘障聯合會的人，因為過去陶靈一直得到這個慈善組織的幫助，幾乎隻是在聽到對方說出身份後，那點因為最初看到陌生人站在自己家門口用力敲門從而産生的負面情緒，很快就從她心底徹底消失殆盡。

　　不過……

　　陶靈有些困惑地出聲詢問：“可我之前已經給你們打了電話啊。
安安快好了，我們也不需要殘障聯合會募集的捐款了。
”

　　事實上，在得知聖依教的神裝能對陶安安産生效果後，陶靈就在第一時間撥通了來自江市殘障聯合會的電話，和對方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并表示不再需要後續其他人的捐款和物資，希望它們能去到其他更需要金錢物質資助的家庭。

　　門外的陌生男性面色不變，平靜地回答道：“是的，您說的這件事我們都知道。
”

　　“但是你和安安的情況不太一樣，我們必須得先确定你們現在是不是真像是你說的那樣，真的已經能脫離我們江市殘障聯合會的幫助自己生活了。
”

　　陶靈聞言，面上當即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由于她和陶安安“奇迹母女”的名号在江市一直都比較出名，過去江市殘障聯合會幫忙組建募捐活動的同時，也經常借用她們的名号提高知名度。

　　如果确認未來不需要江市殘障聯合會的幫助開始自足自立，就算是為了能對外給出合适的理由，江市殘障聯合會的人也确實要專門走訪一趟，同時對外公布她這個當事人的情況，

　　陶靈覺得自己已經想通了一切。

　　她打開門主動把人迎進來，笑着和這兩位江市殘障聯合會的人說明自己的情況。

　　“我真的很感謝你們以前對我的幫助，你們幫助我和安安一直撐到現在，一直到我們找到了真正能救助安安的教會。
”陶靈一邊說一邊帶着兩人往家裡走，“我前段時間大概算了一下，上次拿到的捐款還剩下很多，還夠我和安安之後的生活，足夠我在花光前找到工作，我覺得還是得讓那些好心人捐助的物資和金錢都……”

　　她的感激最後還是沒能完整地說出口。

　　她沒有看到，伴随着她轉身的動作，跟在她身後的陌生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白色的手帕，并在她的視線死角伸出手，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強烈的眩暈感在這一刻襲上了她的心頭，陶靈很快徹底失去了意識。

　　而不遠處，陶安安癱坐在輪椅上。

　　她表情呆滞，仿佛玻璃珠一樣的黑色眼瞳倒映出昏迷的母親、面露不耐的陌生男人，以及最後那個摘下口罩的女人。

　　一張和陶靈一模一樣的臉就這麼出現在了她眼前。

　　陶安安呆愣地看着這一幕。

　　因為插着鼻胃管，她總是會下意識張嘴用于輔助呼吸。

　　看着就好像是在無聲地尖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