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謝無妄不說，姜念其實也還是知道這其中的道理。

　　但，她就是想把厲聿揍一頓。

　　因為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如果不是厲聿傷了小魚的心，小魚不會拿那個交換生名額出國！

　　隻要小魚不出國，厲佳諾就沒有下這種毒手的機會。

　　在國内，厲佳諾做不到這麼天衣無縫。

　　氣過厲聿之後，姜念又忍不住看向窗外。

　　她開始擔心，這兩年一直把韓馳當成光和信仰的小魚，能不能接受韓馳當初救她，并非見義勇為，而是因為上級命令，以及韓佳諾其實也算是韓馳妹妹的事實……

　　花園裡，桑非魚來到韓馳面前後，韓馳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們去外面走走吧。
”

　　“好。
”桑非魚輕輕點頭。

　　對韓馳的話，桑非魚向來是無條件順從的。

　　兩人很快走到莊園外的馬路上。

　　路燈的燈光很溫暖，在地上還有疊影，開出一朵朵浪漫的五彩燈花。

　　桑非魚陪着韓馳一路走。

　　視線一會兒看向韓馳的側臉，一會兒看向地上的燈花。

　　他到底……有什麼難以對她啟齒的話要說？

　　很嚴重嗎？

　　跟他提分手，有關系？

　　桑非魚腦中浮現一連串的疑問。

　　但她始終沒有催促。

　　直到韓馳總算在心裡組織好了語言，才停下來輕輕抓住了桑非魚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小魚。
”他低頭看着她比星辰還亮的眼睛。

　　她仰頭看他時，眼裡總帶着崇拜。

　　她把他當成光。

　　他一直都懂。

　　謝哥讓他親手掐滅這絲光……真是不顧他死活啊。

　　可謝哥的想法，他也懂。

　　這到底是他和小魚之間的事，還牽扯到了一段戀情，應該由他自己來解決。

　　而不是讓小魚，從旁人的口中，得知真相。

　　“嗯？
”桑非魚晚上穿着平底鞋，仰頭看韓馳還有些吃力。

　　韓馳笑了一下，直接蹲下來：“還是你低頭看我吧。
”

　　桑非魚怔了怔。

　　這是第一次，韓馳在她面前蹲下來，說這句話。

　　而這句話……

　　曾經有人對她說過。

　　那是她20歲生日那天晚上，鼓足勇氣扯住厲聿的衣袖，嗫嚅着說……厲聿，我已經長大了……

　　厲聿黑眸低低地看着她，問她：“想好了？
”

　　她用力點頭。

　　然後，他就把她抱了起來。

　　那一晚，她把自己交給了他，抱着他流了好多眼淚。

　　心裡卻是隐秘的歡喜。

　　而第二天她本來還有課，厲聿直接霸道地幫她請了假。

　　下午他帶她出去玩，就算穿着平底鞋，她雙腿還是忍不住地打顫。

　　她想去坐摩天輪，因着那個大學裡所有情侶都信仰着的愛情傳說。

　　“我想去坐摩天輪，然後……”她仰着頭，看着高高大大的男人。

　　厲聿低眸看了她一會兒，見她半晌說不出剩下的話，就蹲了下來。

　　“還是你低頭看我吧。
”他蹲在她面前，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畢竟，你這麼矮。
”

　　她前一秒還在感動于他的體貼，後一秒就被他差點氣笑。

　　她152哪裡矮？

　　明明是他太高！

　　不過，她總算還是低着頭，對着蹲在她面前的男人說完了那個傳說。

　　在摩天輪升到最高的地方，他主動吻她。

　　他們就能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永永遠遠。

　　她知道，厲聿是律師，一向不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

　　可她還是仗着那天他态度難得好，向他提了要求。

　　而結果……

　　自然是如她所願的。

　　不過他也提了一個要求，說背她去坐摩天輪，因為她走得實在太慢。

　　她那會兒趴在他背上，挺美滋滋地想着這條臭鯉魚就是嘴硬心軟，明明他是心疼她腿軟走不動才背她，偏要說得那麼嫌棄。

　　真是被她寵壞了。

　　但事實證明，摩天輪的傳說是假的。

　　她和他在摩天輪升到最高點時接了吻，卻并沒有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對她可有可無。

　　她對他……也學會了放下。

　　“小魚。
”韓馳輕輕搖了搖桑非魚的手。

　　桑非魚回過神來，這才看清蹲在她面前的男人，是韓馳。

　　“嗯。
”她沒解釋自己的出神，這是她和韓馳之間心照不宣的事。

　　人可以控制自己的一切選擇。

　　唯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我之前不是跟小魚說過，我并不是韓家的私生子，而我大哥韓煜才是嗎？
”韓馳開始了叙說。

　　“嗯。
”桑非魚點頭。

　　他是說過這件事，當時她還挺震驚來的。

　　“兩年前我救小魚，并不是臨時起意。
我不是在出任務時，碰巧遇到那場暴動，擅自行動救了小魚。
”

　　韓馳的話，讓桑非魚漂亮的眸子染上一絲驚駭。

　　“我是接到了上級命令，讓我執行秘密任務——假裝擅自行動，不惜一切代價救出小魚。
”

　　桑非魚猛地一顫！

　　所以，這道上級命令是……

　　“厲佳諾，她不是厲聿的親生妹妹，她是厲家的養女，而她真正的身份……”

　　“韓馳！
”

　　桑非魚忽然心慌，退後一步掙脫了韓馳的手。

　　她低低地看着蹲在地上的男人，牙齒狠狠一咬下唇，顫聲道：“下、下次再說吧，我、我今天有點不舒服。
”

　　說完這句話，桑非魚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韓馳蹲在地上，看着桑非魚慌不擇路的背影，确定她是跑回莊園的方向，這才起身微微吐出一口濁氣。

　　跟了上去。

　　桑非魚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莊園，敲響了姜念的房門。

　　謝無妄來開的門，似乎早就料到桑非魚會來，側身讓了道。

　　直播間裡彈幕一片【？
？
？
？
】飄過。

　　【總覺得發生什麼大事情了……】

　　【這節目太多瓜了，好奇死我算了！
】

　　【不是節目太多瓜，是豪門水太深，哪兒是我等屁民能真正弄清楚的。
】

　　房門很快被謝無妄關上了。

　　桑非魚跑到姜念身邊，冰涼的手緊緊抓住姜念：“姜小念，韓馳他跟我說厲佳諾不是厲聿的親妹妹，她隻是個養女！
那、那她是不是喜歡厲聿？
啊？
”

　　“很顯然是。
”姜念用力回握住桑非魚冰涼的手，似乎想給她溫暖與勇氣。

　　桑非魚眼圈紅了：“那、那她以前跟我說的那些，全是假的？
她是故意挑撥我和厲聿關系的？
而我全信了？
”

　　“她跟你說了什麼？
”姜念杏眸中閃過一絲冰冷。

　　“她、她說厲聿一直很讨厭我，但是厲伯母喜歡我，每天都逼着厲聿跟我好……說厲聿跟我在一起，全是厲伯母施壓的，而厲聿很煩我，從來沒想過跟我結婚……”

　　桑非魚有些語無倫次，但姜念卻聽得明明白白。

　　在桑非魚看來，厲佳諾就是她親小姑子。

　　可厲聿明明知道厲佳諾不是他親妹妹，卻不告訴小魚，害得小魚被厲佳諾耍得團團轉？

　　他是有什麼大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