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白江言突然像是活過來似的。

　　他大步闊闊地走過去，将女人推開。
“你胡說八道什麼？
”

　　女子看向白惜文，擦了擦眼淚就開始向衆人解釋起事情的起源。

　　“陳夫人根本不能生育，文兒是我與陳将軍之女。
是因為我是青樓出生，所以将軍才會将她抱走給夫人養着，哪裡知道後來陳将軍和夫人就一起死在戰場了，我也是到現在才知道我可憐的女兒居然在這裡。
”

　　女子生得清麗脫俗，氣質雅淡，被推開也沒有生氣，隻是傷心無聲垂淚。

　　其實就她那張與白惜文長得有七八分相似的臉，都不需要什麼證據，就很有說服力。

　　而此時急沖沖趕來的白夫人，指着女人，嚴肅地告誡她。
“她是陳将軍的遺孤，也是我白家的嫡次女，怎能是你這樣的人敢來攀咬的！
”

　　同時，還不忘記将白惜文拉到身後護着，又安慰道。
“不怕不怕，娘在這裡，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負得了你。
”

　　白九凝隻覺得這一幕刺眼無比，明明這人是她的親生母親……可這樣的維護，她等了十幾年，也沒有等到。

　　她想，在自己的母親的身後，一定讓人很安心吧。

　　而被白夫人拉扯着的白惜文在這時才徹底回過神來，她死死地盯着白九凝，好像在問，是不是你在搞鬼？

　　看到白惜文在看向自己，白九凝的嘴唇緩緩拉開一個戲谑的弧度。

　　好像在回答她：就是我。

　　“她自然是陳将軍的女兒，可也是我李仙兒的女兒。
這天下就沒有讓女兒和母親分開的道理，哪怕你們是丞相府。
文兒跟娘走，娘現在能養活你，娘有錢了。
”

　　李仙兒垂淚帶笑的可憐模樣，簡直與那白惜文一模一樣。

　　讓人控制不住地心生憐惜。

　　而白惜文卻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就好像是被打擊到了。

　　白九凝縷了一下自己的碎發，看向李仙兒。

　　才情滿天下的白惜文竟然有個當妓女的娘，這份大禮怎麼樣？
李仙兒的那張臉，那可是她花了近半年的時間才弄好的。

　　又将李仙兒的言行舉止培養成這般像白惜文，她廢了不少心思。

　　而，這也隻是個開始。

　　要白惜文死太容易也太便宜她了，白九凝要她往後餘生都生活在痛苦之中，方能解了她心頭之恨。

　　“文兒是不是嫌棄娘的身份？
子不嫌母醜，有什麼比我們母女倆團聚更重要的呢？
”李仙兒擦了擦眼淚看向白惜文。

　　白九凝見白惜文不語，還一副好心地為白惜文解釋道。
“妹妹不是那樣的人，她曾經說過，如果她的母親能活過來，她願意拿十年的壽命來換，她怎麼會嫌棄？
是不是妹妹？
”

　　白惜文卻隻是咬着牙握着拳頭，死死地盯着白九凝，像是在看惡鬼。

　　見白惜文還不吱聲，白九凝看了一眼李仙兒，李仙兒非常明白地追問白惜文。
“對，我女兒那樣有才情，不會不懂‘犬不擇家貧，子不嫌母醜’的道理。
”

　　白惜文此時已經反應過來，拉住白夫人的手臂，流着淚，哭得梨花帶雨的，聲音也在發抖。
“娘，是真的嗎？
我的母親不是死了嗎？
她真是我的母親嗎？
她不會是想把女兒騙了，賣去青樓吧！
”

　　白江言見白惜文這副可憐模樣，他心疼的不行，他走到李仙兒的面前，警告道，“我告訴你，我不論你是誰，現在惜文已經是我白家嫡女了，那麼就不會有人可以帶走她。
”

　　“你們講不講道理？
我隻是想找回自己的女兒，我有什麼錯？
”李仙兒擦掉眼淚，堅強地看向白江言。

　　一副并不怕強權的模樣。

　　白江言眸底閃過一道淩厲的光芒，收到自己母親眼神的暗示，他急中生智。

　　“當年多名将軍，死于上骨坡之戰，六皇子請旨聖上賞賜他們家人，其中有兩位遺孤的去處都是得六皇子首肯，而其一就是文兒。
六皇子不出兩日就要凱旋而歸，那就等六皇子回來後來處理此事吧。
”

　　他停了一下又警告道。
“但如若你被我們查到，并非文兒的親生母親，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

　　李仙兒受到白九凝的眼神指令，就點了頭。

　　她站得筆直，似有一身風骨，看向白江言，并不懼怕。
“好，如果我不是，我願意承擔任何代價。
”

　　白九凝聽到這裡，卻是眯了下眼，這裡頭居然還有那個王八羔子的事啊。

　　想到這渾蛋，就想到那天他說她的藥沒效，而真正的原因是他沒吃……最後不歡而散。

　　不但白惜文這事涉及他，還有她要的藥……看來她還要再跑一趟。

　　隻是他還有兩日才凱旋歸京，為何昨晚會出現在青樓裡？
這算不算抓住了他的把柄？

　　或許可以作為談判的籌碼。

　　最終白惜文的及笄之禮沒能順利辦完，白家人也是非常難堪地将客人都給送了出去。

　　而白老夫人因為陪着太後禮佛，到現在也沒有回來，不然估計會被氣得半死。

　　真是可惜了！

　　白九凝如是想。

　　而白惜文聽說被吓了一下，就發了燒，白家立馬亂成一鍋粥，又是叫府醫，又是叫人通知白相。

　　白九凝被無視個徹底，等白江言想起來，也就随意給她安排了一個住所。

　　可在進入房間的第一時間，白九凝就笑了。

　　并不算破舊的房間和小院。

　　卻是她被關了一年的那個地方，她撫過桌面，隐約還能聽見鐵鍊鎖在腿上的聲響……

　　‘嘩啦啦……嘩啦啦’。

　　鎖在這房間裡不見天日，日日被喂藥、被取皿，痛不欲生。

　　他們居然将她安排到這個小院，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白九凝緊握着拳頭眸色轉冷。

　　她不好過，那麼……就誰也别想好過了。

　　所以她決定去看望一下她的好妹妹，刺激一下好妹妹！

　　白惜文的住處，自然與她不同。

　　那是白府最好的小院，直進去就是秋千和花架，旁邊有小廚房還有花房，丫頭老婆子一幹人等近二十個人，早超過了标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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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九凝剛剛還得知，白老夫人聽說白惜文出事，連夜趕了回來，現在所有人都在老夫人那屋裡。

　　房間裡隻有白惜文一人。

　　屋外伺候的其他人見到白九凝過來，很是防備……

　　倒是白惜文聽說白九凝來了，居然還讓她進來，又讓自己的丫鬟在外面守着不許别人進來。

　　“你都那樣了，居然都沒有死成，你命可真大。
”此時沒了外人，白惜文就露出她本來的面目。

　　刻薄又狠毒。

　　“可不是。
”白九凝也沒有跟她客氣，就座到了一邊，給自己倒了茶喝。

　　自然地好像她才是主人一般。

　　“為什麼太後會幫你？
”這才是白惜文在這個事件中，最關注的。

　　而那個李仙兒，她有的是辦法送其歸西。

　　“妹妹，真的是一如以往地會抓住重點，換了别人，我可能也就不說了，但是……如果是妹妹問，我一定會不隐瞞的。
”白九凝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杯子，微微擡眼，似有若無地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