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凝看到向錦很困難地伸出手，在他的頭上摸索了一下，然後取下一個發钗。

　　是一個狐狸形狀的發钗。

　　隐隐有流光。

　　很特别的發钗，平時他帶着，倒是沒有注意看過。

　　“發钗？
”發钗很中性，男女都可以帶，可是這個時候給她，她總覺得不簡單。

　　“地陵最裡有一個棺材，裡面……咳咳。
”向錦又開始咳嗽。

　　白九凝幫着他順着背。
“你别說了，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以後再說。
”

　　結果向錦一把拉住白九凝的手，他搖頭。
“我知道，我可能就要不行了，我不能不說……我得告訴你。
”

　　“我不說，就再也說不得了。
”

　　“你聽清了，那個棺材是紅色的，裡面封着一個仙人。
”

　　向錦說完這一句，就連吐了幾口皿。

　　“……”白九凝睜大眼睛，看着向錦，要不是向錦現在快不行了，她可能以為向錦在開玩笑。

　　什麼玩意？

　　仙人？

　　“我接下來要說的，你記住了，不是故事，是西州的曆史。
”

　　“西州原本不是這樣繁華的，以前這裡一半冰川，一半荒漠，想活着都非常困難，是這位仙人來了之後，才知道原來西州會這樣，是因為東星大陸用了陣法，拿走了西州的生機。
”

　　“仙人為了西州的衆生，封死了四塊大陸的進出，斷了東星取走西州的生機，西州這才慢慢的恢複成現在這樣。
”

　　白九凝完全愣住了。

　　“這些為何沒有書籍記載？
”

　　不是她不信，實在是太離譜了，而且什麼叫仙人？

　　而且這麼大的事情，為何沒有記錄下來，還要靠人用言語來給後人述說？

　　這說不過去。

　　“因為第一任開國女帝，不允許任何人記錄這段曆史。
”向錦深深地歎了口氣。

　　“第一任開國女帝非常強，與現在的女帝受門派威脅可不同，她一人就能頂上好幾百号人，而她正是那位仙人的徒弟……”

　　說到這裡，白九凝猜測這位女帝，一定對那位仙人做了不好的事情。

　　“她不許别人提及，是不是她對那位仙人做了什麼？
不會是她殺了那位仙人吧！
”

　　白九凝皺眉，想到這種可能，她不由地心疼那位仙人。

　　怎麼遇到這樣的忘恩負義的人。

　　而且不是一個，還是一群。

　　“對！
”向錦給了白九凝确定的答案。

　　“是他們，殺了仙人。
”

　　“他們還取走了仙人的腹部的那枚寶物，後來又想毀了仙人的仙身，可惜無論怎麼弄，仙人的仙身都毀不去，沒有辦法……”

　　“他們打了一口特殊的棺材，将仙人的仙身放進了棺材裡。
”

　　“将棺材封死了。
”

　　“而這個钗子，就是那位仙人的，是向家祖先一時貪心取出來的，如果你有機會見到那個棺材，麻煩你将這钗還給那仙人……這是向家祖先死前的遺憾。
”

　　“現在我将這個任務交給你了。
”

　　“知道這件事的人，現在還活在這世上的不超過五個人，恭瑜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

　　向錦捂着嘴，又咳了幾聲，那皿順着指縫流了出來。

　　白九凝出神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但應該不是恭瑜知道，而是恭瑜背後的那人知道，而他們想要進地陵，隻怕也是為這仙人吧！

　　而且這到底是不是仙人還難講。

　　隻是這位‘仙人’都已經死了，寶物也取光了，為何還要惦記他的肉身。

　　“知情的人，合夥将仙人封在了地陵裡？
而明明這位仙人幫過他們的……這些人可真是薄情。
”

　　“若是那仙人還活着，他是不是得毀了整個西州？
”

　　白九凝嗤笑了一聲。

　　果然這世間，最可怕的就是人心。

　　“事過近千年，真實如何，我也不清楚，但是這是向家祖上傳來的，每輩都隻告訴嫡長子或者嫡長女，然後一輩一輩地繼續傳下去。
”

　　向錦擦了擦嘴角的皿。

　　“你會不會怪我？
沒有當個好父親，卻給你個重擔！
”

　　白九凝搖了搖頭。
“你這個隻能說告訴了我個秘密，我也不一定會幫你做到的。
”

　　“還有，就是我想問，他們取走的那件寶物，是不是……星圖？
”

　　向錦沒有想到白九凝居然這樣聰明，他點了點頭。

　　“仙人來了西州，還遺留了一些修煉的法門、書籍還有很多的陣法，但也被那些人瓜分了，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後來出現了那麼門派的原因，而女帝應該是拿了最好的那份。
”

　　“卻不知道為什麼女帝一代不如一代。
”

　　“也不知道當年女帝到底取走了什麼。
”

　　“而星圖一直是所有門派争搶的東西，這麼多年，星圖落于很多人的手裡，但是能使用者卻是沒有的。
”

　　“當然，這也沒有讓人們失t去對它的興趣，反而為了搶它，滅門滅派的事情都幹。
”

　　就這個時候，門外有人敲門。

　　“誰？
”白九凝擡頭看了一眼。

　　那身影不像是北辰臨淵。

　　“是我，绛雲。
”绛雲的聲音微啞，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怎麼來的。

　　“怎麼了？
”白九凝臉色凝重。

　　“我聽說你父親受了重傷，或者我能救他……”绛雲聲音很輕。

　　“你不會說，将他變成和你一樣吧，半人半傀。
”白九凝大概猜測到绛雲的救法。

　　绛雲嗯了一聲，就沒聲了。

　　白九凝看着向錦，向錦笑着對她搖頭。
“我不想活了，太累了。
”

　　“好。
”白九凝尊重他的選擇。

　　“你真是個很溫柔，很善良的姑娘。
”向錦笑了笑。
“我以為對上恭瑜的這張臉時，我會很恨很恨的。
”

　　“可是現在我才發現，我居然沒有那麼恨，她這麼多年也沒有虧待我，除了殺了我的心上人，似乎與我也沒有什麼仇恨了。
”

　　“恭瑜如果真是女帝的後人，其實她是一個很成功的女帝，可比前一任女帝做得好多了，不過怎麼說呢，天意弄人，誰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似的。
”

　　“但我希望你能。
”

　　“恭知許，你若想管就管，不想管你留她一命就行。
”

　　“等我死了，把我一把火燒了，把我的骨灰灑進鏡江裡，也許我還能找到她。
”

　　向錦說完這話，眼神裡全是光芒。

　　好像透過時空看到了什麼。

　　他笑了笑。

　　然後永遠閉上了眼睛，他是笑着走的。

　　白九凝眼睛有些發紅，明明隻是這麼短暫的接觸，可是她居然生出一種悲涼感。

　　到底誰錯了？

　　聽到房間裡的聲音，绛雲有些擔心地問了一句。
“小九兒……”

　　“沒事，你們進來吧。
”白九凝呼出一口濁氣。

　　看着懷裡還有溫度的人。

　　“人走了。
”白九凝對北辰臨淵說。

　　北辰臨淵看着白九凝紅着眼眶，走上前來，扶起她。
“沒事，還有我在。
”

　　然後将人抱進懷裡。

　　一邊的绛雲隻能嫉妒又羨慕地看着。

　　“白九凝，他到底偷給了你什麼好東西？
我也是他的女兒，我有權分得一半吧。
”

　　恭知許跑進來，就是這麼一句。

　　“滾。
”白九凝縮在北辰臨淵的懷裡，給了她一個字。

　　聲音不高，但是語調冰冷。

　　“沒聽見嗎？
叫你滾。
”绛雲看向恭知許，準備她要是不動，就将她打出去。

　　“你兇什麼？
不過就是白九凝的一條狗而已。
”恭知許現在解了毒，是覺得自己又行了。

　　繼續嚣張。

　　“你當你還是長公主嗎？
在這裡就聽話一點，不然殺了你，都不用别人上點頭。
”绛雲怕這人在這裡影響她的心情，将人給扯出去了。

　　恭知許掙紮了兩下，被绛雲一掌給拍暈了。

　　不想這人影響白九凝本來已經不好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