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直接讀出聲：“眼睛大得像銅林女士――哈哈哈，林醫生原來你這麼幽默嗎。
”

　　林斯理：“……”

　　她隻能認下，不然沒法解釋一個病人怎麼會用這種昵稱給她點咖啡。

　　“剛才你去衛生間了。
”

　　她努力保持自己作為一個醫生的專業，把他周豫做一個普通病人，一視同仁：“你哪不舒服？
”

　　“最近視力好像出了點問題。
”周豫說，“有時候會看不見東西。
”

　　就他那雙眼，她站在十二樓他都能看見，視力比鷹都好，能有什麼問題？

　　但他說得一本正經，林斯理懷疑之餘也信了兩分，可能真是眼睛不舒服才來找她，不是騷擾。

　　“什麼時候看不見？
”林斯理開始認真地詢問。

　　周豫道：“一般是晚上。
”

　　夜盲？
以前沒發現他有這毛病，難道家裡裝地燈是因為這個？

　　她又問：“是最近才看不見，還是從小就看不見？
”

　　“最近吧。
”

　　夜盲症有先天性的，主要是遺傳因素，也有後天造成的，比如說維生素A缺乏，或者一些視網膜病變。

　　先天性夜盲無法治愈，後天性還有救。

　　周豫這種情況應該屬于後者。

　　林斯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過來我看一下。
”

　　周豫原本以為她要像某些電視劇裡那樣，眼睛對着眼睛地為他檢查，那樣距離會很近，氣氛也容易變得很暧昧。

　　他不由得生出一絲期待，畢竟她現在根本不願意主動靠近他。

　　結果林斯理徑直走到了診室裡那台裂隙燈顯微鏡前，坐下來，開始準備儀器。

　　周豫不免有點遺憾：“不是你親自檢查嗎？
”

　　林斯理疑惑：“我現在不是在‘親自’給你檢查？
”

　　他們不在同一個頻道，周豫怕說出來又把人惹毛了，很有自知之明地閉了嘴，起身走過來，坐到儀器前。

　　林斯理調整好儀器高度和目鏡瞳距，男人的眼睛出現在高清顯微鏡裡。

　　周豫的眼窩很深邃，眼尾的形狀偏狹長，微微帶起笑意時，就會顯出一種涼薄的風流。

　　瞳孔顔色也很漂亮，琥珀一樣透光的質感，鴉黑睫毛根根分明，一切都被放大在林斯理的視野中。

　　有一個瞬間，那雙深情的眼睛讓她覺得在看着自己。

　　可這是顯微鏡，他看不到她的。

　　林斯理閉了閉眼，讓自己靜下心，快速給他檢查了一遍。

　　挺健康的一雙眼睛，一點毛病沒有。

　　林斯理準備給他再開幾項視功能和眼部的詳細檢查，明确一下夜盲症的病因，以及視網膜的狀态，沒有病變就最好。

　　她一邊在電腦上操作，一邊又問了句：“你這種情況多久了？
”

　　周豫：“三十八天。
”

　　見多了記不清楚時間的病人，頭一回遇到這麼精确的。

　　三十八天，一個多月？

　　林斯理開單子的手停下來，露出狐疑的神情：“上次爬山的時候，天那麼黑，你不是還健步如飛的，哪有夜盲症的樣子？
”

　　周豫懶洋洋地：“我沒說我有夜盲症。
”

　　“你不是晚上看不見東西？
”

　　“晚上看不見，不等于天黑看不見。
”他說，“我的症狀跟光線沒關系。
”

　　規培生盡職盡責地在病曆上做記錄，寫着寫着發現他不是夜盲症，趕緊返回去把那三個字删掉。

　　晚上看不見，但天黑又能看見，晚上不就是天黑？
跟光線沒關系，那跟什麼有關系？

　　課本上都沒教過這麼奇葩的病。

　　林斯理開始覺得周豫在耍她，眉頭蹙起來，盯着他看了幾秒，他一派坦蕩的樣子，看不出什麼來。

　　但林斯理不想陪他耗下去，他要是真有病，霖城又不隻有這一家三甲醫院，也不隻她一個眼科醫生。

　　她語氣很快又很冷漠地說：“你視力沒問題，可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