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容爍心中猛地一跳,他還沒看清那少女的身影……
他快步走出病房,循着她的方向望了過去。
少女身形清瘦,穿着素雅長裙,綁着高馬尾,左手捧着花束,右手提着果籃,她的一個背影,就讓人難以忘懷。
她正與身旁的中年女人說話。
容爍默默盯着她的背影,他的情緒開始躁動起來,他不由自覺地擡步跟随她的步伐。
她走一步,他也走一步。
忽而,少女似乎察覺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她轉頭看過來,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穿着黑色沖鋒衣的‘不良’少年,身形高大,他的臉頰幾乎都淤青腫脹,嘴角也破了,碎發沾染細汗,看起來不怎麼好。
但這雙深邃的眼睛……
讓少女覺得有些熟悉。
少女看不懂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微微蹙眉過後,便收回了視線。
而在容爍的眼中,她長得極其漂亮,那雙眼睛似乎天生帶着攻擊性的色彩,媚而生欲,是明豔嬌媚的臉蛋,但她整個人的氣質卻是清冷的,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容爍看到她的那一瞬,再也挪不開視線。
他心中暗問。
是一見鐘情嗎?
他原本是不相信的,但他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他非常想靠近她,心中仿佛有道聲音告訴他,他若是失去她,他将悔恨終生!
為何他會有這麼強烈的情緒?
自從爺爺病後,他的人生仿佛就蒙上了一層陰霾,沒有一絲光亮,但在看到她的那一瞬,他記得她身上所有的色彩。
他看到少女随同中年女人進了一間病房。
他忽而想起了什麼,回到爺爺的床旁,拿起一個破舊的手機,緊緊握住,然後站在病房外,一直守着。
過了約莫一個小時,少女随同中年女人一起出了病房,她們一起朝着這邊走來,似乎是看望完了病人,就要離開了。
容爍心中一緊。
少女察覺到這個‘不良’少年還在這裡,心裡有些奇怪,正當她和媽媽要從他面前經過的時候——
這‘不良’少年擡手攔住了她。
中年女人面色一驚,她以為容爍是那些小混混,連忙将少女拉到了身後,眼神防備地道:“你是誰?
!
你想幹什麼?
!
”
容爍抿緊唇,耳尖泛起紅暈,似乎快要滴出皿來,他緊張地拿出破舊的手機,打開,指了指屏幕上的二維碼。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少女。
其實,表達得已經很明顯了。
“你想加我微信?
”少女微愣。
容爍臉紅耳赤地點點頭。
還沒等少女開口說話,就被中年女人拉走了,邊走邊說道:“一看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别随便加陌生人的微信!
”
少女蹙眉,“媽媽,他看起來…是好人。
”
“好人會打成這樣?
”中年女人卻道。
容爍看到少女被拉走,手指微微捏緊手機,他擡步欲要跟上去。
中年女人見狀,吓得直說:“你别跟過來,想加我女兒微信不行。
”
中年女人眼神忌憚地看着容爍,她下意識地将容爍認成小混混,她女兒本來就長得漂亮過人,這些年來,有不少小混混都看上她女兒,幸好她從小就将她的女兒去學了跆拳道,要不然,這些小混混準會欺負她女兒。
少女看着容爍那落寞的神情,心裡仿佛被針紮了一下。
但她并沒有心軟去加他微信。
因為她知道,她加了他的微信後,回去後肯定會被媽媽念叨一整晚的,可能,還不止一晚。
“抱歉。
”少女朝着他微微颔首。
随後,少女便随着中年女人一同回去了。
容爍深深地望着少女離去的身影,眼睛裡的光芒仿佛驟然變得黯淡,好似,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而目睹這一幕的年輕醫生,忍不住出聲對容爍道:“要不到微信也是正常的,那姑娘長得這麼漂亮,比我看過的一些女明星還要好看,肯定有很多人追求。
你也真是的,明知道人家媽媽也在場,還敢跟小姑娘要微信……”
“老一輩看得比較現實,可能也知道你和那姑娘沒有結果吧。
”
聽到最後一句話,容爍的理智仿佛回籠了,他垂下眼來,揉碎了最後一點光芒,徹底黯淡。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
很差很差。
他不僅窮,還是一個啞巴。
“聽你爺爺說,你以前不是啞巴,是出了一場車禍以後,才變成這樣……”年輕醫生頗為感慨,他伸手拍了拍容爍的背,“不管怎樣,未來都會變得更好的。
”
容爍抿着唇,默默地回到爺爺的病房内。
他原本出生在一個小康家庭,讀書很厲害,連續跳級。
可是,在他十歲那年,一切都變了。
一場車禍,讓他的父母雙親遇難,他也撞到腦袋,失去了記憶,而且在車禍的時候,導緻聲帶壞死,他就變成了…啞巴。
他在車禍後昏迷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沒有雙親後,鄉下的爺爺來照顧他了。
原本他們還有點錢,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他爺爺患上重病了,需要很多錢來治療。
…
容爍有些失魂落魄,他腦海裡全部都是少女的身影。
他的心是不是被攥緊,有些窒息的痛苦。
他配不上…她。
…
兩天後。
容爍又在醫院看到了少女,少女還是來看她姥姥的。
這一次,他不敢再主動靠近,他默默地注視着她。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讓少女注意到了他,少女突然朝着他走過來。
容爍身體僵硬,可他想到了什麼,自卑地垂首,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被一隻白皙的手拉住了衣袖。
“等等。
”
容爍卻掙開她的手,落荒而逃。
少女望着他匆匆離去的背影,輕蹙了一下眉頭。
她過來是因為姥姥,姥姥說,這兩天有一個男生經常來幫她的忙,據姥姥描述,這男生長得帥,但就是有一個缺陷,他是個啞巴……
所以,她就猜到了可能是他。
雖然隻是一面之緣,但這少年的模樣卻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少女回到姥姥的病房,今天是周六,所以,不用去學校上課,她就在病房陪姥姥聊聊天。
很快到了晚上七點,她出病房準備為姥姥打點熱水。
隻是,她剛一出病房,就看到走道上的少年,他半張臉幾乎都是皿,看起來有些可怖。
少年也看到了她,瞳孔微縮,背脊僵了僵,旋即他微微側開那沾染鮮皿的半張臉,似乎怕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