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隐私嗎?
不經過我同意怎麼可以睡我的床!
”
林筱帆怒目圓睜,氣得渾身發抖,聲音都變了。
“大驚小怪幹什麼,你有沒有點禮貌。
我讓護工給小關換了新床褥的。
”
郭麗平覺得女兒特别不會做人。
在她看來家裡居住條件有限,主人不在的時候,讓客人住一下自己的房間算不了什麼事。
“那也不行!
”
林筱帆大吼一聲,完全沒有給郭麗平和關照一點面子。
她想到自己曾和浦應辛在那張床上纏綿缱绻,現在關照居然也睡了這張床,她一陣惡心,覺得自己想吐。
林筱帆扔下手裡的包,沖進衛生間,幹嘔起來。
“你懂不懂一點人情世故!
大過年的,一點教養都沒有。
”
郭麗平見林筱帆去了衛生間,就在外面大聲呵斥她。
“阿姨,不要生氣。
确實應該征求筱帆的意見。
”關照趕忙打圓場。
他覺得很尴尬,他并非這種猥瑣之人。
郭麗平安排他留宿的時候,他以為這一切都是經過林筱帆同意的。
關照一開口,郭麗平覺得自己不好再說什麼,否則就讓關照無地自容了。
“小關,我的疏忽,跟你沒關系。
”
林筱帆從衛生間出來後,臉色極為難看。
她先是跑到房間裡把所有的床單被褥都一股腦扔了出來,再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調整呼吸,平複自己的情緒。
她看着房間的衣櫃,想到自己的衣物都在裡面,包括内衣内褲,她再想到關照說不定都看見了,心裡更不是滋味。
“阿姨,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
關照見林筱帆如此生氣,不想引火上身,馬上跟郭麗平道了個别,回了自己在S市的住宅。
郭麗平見關照走了,沒有了顧忌。
她拿起一把長柄傘沖到房間門口,對着門,咣咣兩下。
“這房子是你的嗎?
公司給你的宿舍,本來就是關照的!
你能住,他不能住?
”
“擺個臭臉給誰看,你有本事自己買一套!
”
“人家怕我過年孤單,大老遠的特地來陪我過除夕守歲。
我有了今年,還不一定能活到明年,我怕孤單讓他留宿在這不行嗎?
”
“一點點事情就要我跟你商量,你自己扪心自問,你有沒有事事跟我商量!
”
“我化療方案這麼大的事情,自作主張給我用新方案,我有像你這樣翻臉沒!
你的床比你媽的命還值錢嗎!
”
郭麗平一大段頂級輸出,直接把所有道理全給自己占了,把林筱帆噴得體無完膚,根本沒有回嘴的餘地。
林筱帆低着頭,洩了氣。
她覺得自己的生活總是處于這種失控的狀态,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沒用,越是掙紮,越是深陷。
“化療方案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自作主張。
”
林筱帆服了軟,她不想在這件事上深究,她不想把浦應辛牽出來。
“道歉有什麼用,我等呂博士和浦應辛的研究結果,還不知道以後有什麼後遺症呢!
”
郭麗平不依不饒。
“那現在已然這樣了,我道歉你又不接受,你要我怎麼辦!
”
林筱帆邊說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忿忿地拿了包清潔濕巾去擦床。
“揚州有個任神仙,你幫我去開點藥回來吃吃。
”
郭麗平早就未雨綢缪,等着女兒這句話了。
“什麼神仙?
”
林筱帆一時沒聽明白,以為是什麼怪力亂神,畫個符、喝點神仙水什麼的。
“揚州最有名的中醫,傳了十代了。
你自己去查查,現在人不在了,他的徒子徒孫還在,你幫我去開點藥回來吃吃。
”
郭麗平把關照告訴自己的話,又照搬了一遍。
她覺得自己化療很傷身體,那些補品又不敢吃,浦應辛也建議自己吃了中成藥參芪片,那吃中藥調理身體肯定沒問題。
正好她也想借着這個機會撮合一下女兒和關照,讓這兩人早點把關系确定下來。
關照其實也是這麼想的,隻是苦于找不到機會。
自從在南京出了那點事,關照就不敢再主動約林筱帆那種需要過夜的出門旅遊,他怕引起林筱帆和郭麗平的反感。
過年前,浦應辛那一出去靈隐寺祈福的高招,點醒了他。
他發現原來郭麗平在意的是這些事,那自己也可以借鑒參照一下。
于是,關照就整了這麼一出去揚州尋訪名老中醫之計。
“中醫不是要把脈嗎?
我去有什麼用。
”
林筱帆覺得這事特别荒唐,不願接受。
“我跑得動的話,我還要你去?
中成藥不也是中藥,誰都可以吃,也沒見要把脈。
”
郭麗平用話堵着林筱帆,完全不給她餘地。
林筱帆沉默不語,心裡萬分難受。
關照睡了自己床的事情,在她心裡還沒過去。
現在郭麗平又要讓自己跟着關照去揚州,她實在無法接受。
她覺得自己都快被郭麗平逼瘋了。
“你要是心裡還有我這個媽,明天就跟小關去揚州。
”
郭麗平下了最後通牒。
林筱帆一邊擦床,一邊發抖,擦着擦着,眼淚潸然而下。
她始終被親情深度束縛,掙不脫,逃不掉。
她以為自己辭職搬家換工作,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結果郭麗平一生病,她又被打回原形,深度套牢。
自己心愛的男人被母親以死相逼隻能分手,現在又要強塞一個男人給自己。
“你聽到了沒有!
”
郭麗平大吼一聲。
她不明白林筱帆在委屈個什麼,她覺得關照配林筱帆綽綽有餘,明明是她女兒高攀了人家。
林筱帆含着眼淚點了點頭。
她默默告訴自己,隻要再忍辱負重堅持幾個月,等郭麗平放化療結束她就可以真正做自己了。
郭麗平見林筱帆點頭同意,心滿意足地回房休息去了。
林筱帆思來想去,隻能給浦應辛發了信息。
“老公,我媽逼着我明天跟關照去揚州。
”
浦應辛當時正與父母在蘇州陪他外婆過年,一家子其樂融融地吃完飯,陪着老人家一起去欣賞盤門燈會。
夜色中人員嘈雜,浦應辛沒能及時查看手機。
等他看到林筱帆這條信息的時候,已是晚上八點多。
他當着父母和外婆的面,撥通了林筱帆的電話。
“不許去!
”
浦應辛的語氣又急又慌。